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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第 6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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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行止把车开进一条不太起眼的商业街,这条商业街地段差的不行,一路上好多门头只有掉色的招牌以及紧闭的防盗门,偶尔会有几家无人问津的小众工作室露着不太清晰的的玻璃门,这里被繁华遗忘了,就连经过的人眼神都病恹恹的没什么生机。
在快到头的地方,有家叫做“机密”的酒吧就十分另类,门口有两个花坛子,假花假草和真花真草混在一起,仿佛四季不曾在这两个花坛中留下痕迹,两扇厚重的木门和门上棕色的玻璃纤尘不染,透过玻璃能隐隐看到里面随意古旧的装潢,营业时间“17点至23点”。
江行止停好车,绕到了后门,在电子门上输入了密码,很快一声咔哒的机括声响了,江行止推开了门,穿过一条稍显逼仄的小过道儿,推开了第二道门,是个稍显正常的房间,这个房间里有三台电脑,有点网吧的排列,除此之外,还有一排排的柜子。
一个健壮的男人见是江行止,笑着招呼道,“吆,今天来的早。”这个大块头的人,叫张昊。
还有一个男人,和江行止差不多身量,挺拔匀称,彬彬有礼样子给人一种生人勿近的错觉,他把一台电脑开了机,啪啪几声输入密码,“这个月有什么情况吗?”他叫陈烨。
江行止捡了把椅子坐下,组织了一下语言,“入睡时间极短,能观察到的时间是十秒以内,与其说是睡着,不如说更像一种昏厥,睡眠深度有加深的趋向,目前暂不确定诱因来源,正在观察中,不排除。。。”
江行止顿了一下,陈烨录入的手指也停了下来,他抬眼看向江行止,“是不排除记忆复苏的可能对吧。”
“对。”江行止没有否认,尽管他从来都不想承认,眼见着夏树正在一点点的破开阴霾,如若。。。他真的不敢想真有那一天他要怎么抉择
江行止说完后,一份表格一份音频很快上传完毕,陈烨关了电脑,江行止来这里,神色一次比一次差。
三年前,蜚声中外的江博士突然销声匿迹,回到了一切的原点,并向组织提出,希望可以承担监视夏树的任务,经过一年的考察,组织同意江行止正式的接近夏树,此后,每个月的十三号,江行止必须到这里把夏树每个月的状况向上汇报,一旦夏树记忆复苏,需要立即采取措施。
“你别这个样子,是你自找的,可以把自己摘干净偏又跑回来。”陈烨起身,开了一扇橱门,拿出一套服务生的衣服兀自换上。
江行止苦笑着说,“我没有后悔我的决定,我只是不想看到有采取措施的那一天。”
张昊已经去前面收拾准备开门营业了,陈烨在腰间系了一条平整干净的黑色围布,“要不要去前面喝点什么?”
江行止站起来摆摆手,“算了,我开车,改天吧。”
说完,他顺着来时的路走了出去。
江行止怀着沉重的罪恶感前行了近十年,真要扪心自问他做错了什么,他却说不出来,于公于私,江行止都自认为行的端坐得直,然而,他对不起那个孩子也是真的。他曾以为放下一切远走国外深造就能忘记罪恶,他没想到这份罪恶在他骨头里日复一日的加重,任何成就和荣誉都不能缓解,终于,在他被压垮之前,他回来了,回来救赎自己,和夏树。
夏树做完委托正是下班的时间,正拿出手机想打车回去,就听到有车鸣笛了两声,他循着响声看过去,江行止把半个身子探出了摇下玻璃的车窗,冲着夏树挥手。
夏树把手机装进口袋向着江行止走了过去。
今天夏树随身带着委托人的档案以及装反应器的箱子,他想都没想就坐在后排,“我自己可以回去的,不用来等我。”
江行止盯着后视镜里别扭的夏树,忽然轻松了许多,“我也是顺路,想着你在这附近做委托,就来了。”
“你下午见客户了吗?”
“没有,见了两个朋友。”
江行止觉得这不算骗人,确实是两个朋友,夏树也没有多问。一路上没什么话,江行止以为是夏树睡着了,时不时的从后视镜里瞅两眼,事实上,这一路,夏树都没有睡,他眼神有些放空,像是在出神,有时他们的目光还会碰撞在一小片后视镜中。
“江行止,你真好意思说,我说你性取向正常吗,你是不是GAY啊,你对夏树不会有那种意思吧。”
不知怎么回事,几天前郁晴的三连问突然盘旋在耳畔,“你对夏树不会有那种意思吧”,什么意思,他对夏树是什么意思?如果夏树交了女朋友,和女孩拉手拥抱接吻,然后夜不归宿,或是把女孩带回家介绍给他认识。。。江行止不敢再想下去,仅是想到这些他就已经无法忍受了。
“夏树!”江行止冷不防地叫了一声。
夏树迷茫的望着江行止的背影,“嗯?”
江行止心口受到一击,“没,没什么,我以为你睡着了,想叫醒你,快到家了。”
“我没睡。”
江行止干笑道,“嗯,好,快到家了,吃完饭再睡。”
这尴尬的气氛是怎么回事,江行止稍微调整了一下坐姿,感觉。。。还是不对劲,好像连呼吸的频率,心跳的次数都不对劲,这是怎么了,江行止挠挠头,心想着赶紧到家吧,拐了前面的弯就到家了。
拐弯?弯?
完了,他不会真的弯了吧?
晚饭的时候,江行止比以往安静了不少,他从来就不是食不言寝不语的人,故而,今天这顿饭两人吃的都快,就像是各怀心事的两人匆匆扒饭。
江行止认为,只要他对夏树还没有那种想法,一切都在可控的范围内,他倒是不怕自己弯成蚊香,他什么时候在乎过别人的看法,如果他喜欢上别的男人,而不是夏树,他是敢和那个男人直说的。可如果是夏树,他不行。夏树像是一朵蒲公英,仿佛只要是一阵不大的风,就会让这株蒲公英逸散的什么都不剩。
他已经和周遭格格不入了,怎么能再让他的感情受尽白眼。
江行止坐在沙发上冷静了一会,就在他以为自己眼前渐渐一片清明时,他才发觉,夏树进了浴室快一个小时了,他暗叫不好,拔高嗓门叫了一声,“夏树!”
没人回应,江行止冲进浴室,他几乎是万幸自己进来的及时,夏树沉沉的睡在浴缸里,身体由于放松缓缓地下滑,他进来时,水已没了夏树的脖子。
江行止你就是个混蛋!
他低低的咒骂着自己,他恨了自己十多年,但从没有过这一刻如此痛恨自己,江行止不敢想他再晚来一会,不敢想他没有回来找夏树。
走到浴缸前,他低低的唤了夏树几声,夏树稍有了点知觉,江行止没让他醒来,而是在他耳边低喃着,夏树渐渐进入到了另一种安全的深睡中。江行止拔掉了浴缸的塞子,等水放尽的时候给他盖上宽大的浴巾,将人打横抱了出来。
怀中的身体说不上强壮也谈不上纤细,江行止抱起来并没有多轻松,他想,夏树真不是个娇弱的人,只是有点瘦。夏树的皮肤很白,比江行止白一个度,他的锁骨很是好看,引得江行止甚至想去触碰一下。
禽兽!江行止给自己再加了一条罪行,他下意识地手上使劲,然而手上握紧的温热触感,是夏树的大腿。。。
江行止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把夏树放到床上穿好内裤睡衣最后给他盖好被子的,他只记得,他踏出夏树房门的那一刻,眼前的一丝清明,彻底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