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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乞巧送汗巾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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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婵,周希坐于绣架前唤声,前些日子缝制香囊的锦布在哪?去取些来。
“小姐,锦布是奴婢放置的,小婵许是不知,小姐稍等,奴婢去取来。”冰心正在给周希带回来的“小家伙”喂食,这才几日,小家伙便长开了,羽翼也渐渐丰盈,毛茸茸的甚是可爱。
听闻自家小姐提到锦布,冰心放下手中小家伙的吃食,双手置于腹部恭敬的走到周希身前开口,得周希应声后,转身去取锦布。
少顷,锦布就出现在了周希面前。
阁楼绣架旁,周希专心绣着两只形态极精细的比翼鸟。这是给赵书宇做汗巾的,上一世,周希也做了一方这样的汗巾,赵书宇平日里看似玩世不恭,却是对习武一事甚是上心,否则上一世也不会被圣上看重能力,任职那劳子八旗护军统领,也不会……被严介恒设计,在战场上被……
画面不受控制的蜂拥而至,记忆汹涌袭来的时候,周希忍不住闭上了眼,手心已经因为她暗中使的力道,被紧握手中的绣针戳破,鲜红的血一滴滴的滴落在地上。
直到最后,绣针深深扎进周希的手心中,连心之痛席卷全身后,周希才微微回神,呆愣地看着面前的绣架,架上锦布已绣于了比翼鸟的轮廓,让周希一阵恍惚,一遍遍轻抚弄着锦步,指尖描绘。
周希费力压下自己的情绪,冰心本坐在一旁专心为周希打理绣线,抬头看看周希,似是察觉到了什么,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冰心,若是乏了便放下绣线吧,这些暂时是够了。”冰心只是摇摇头,低头正想继续干活,却是瞄见地上的一片暗红。
心猛得一颤,“小姐!”
周希顺着冰心顿时瞪大的双眼望去,又才发现异样,却脸色不变,终是放松了紧握的手,“分了心,不慎伤了下手,无碍。”
冰心忙找来清水,为周希轻拭,小姐的绣工极好,平日里连微小的失误都是极少的,如此这般伤的彻底还是头一回,却看周希面色无异,又是无迹可寻,收了疑。
周希再次低下头,细细绣与。
“小姐,您看这天,可发现与往日有何不同?”小婵一脸深奥的看着天空,倒是引起了周希的注意力,抬眸看去。
时至中午,天空蔚蓝,一碧干里,几朵白云彩飘在空中,煞是好看极了,看了眼小婵,知她是看了自己的绣品,想打趣,故先发制人,轻笑,“有,今日的天空格外像小婵今后许配郎君的天空。”
“小姐!”
冰心掩了嘴偷笑,见小婵的脸只一慌便红上了耳尖。
小婵见自己落了下风,轻嘟嘴,闷闷开口,小姐这是在做汗巾吧,还是男子用的,是在为谁准备?也是,这都近七月了,七夕节可就要到了,小姐是在——
“在准备赠于意中人的礼物吧。”小婵微提高了音量,一脸我就知道的表情,看得周希哭笑不得,却是极大大方方的承认。
“是。”
如此果断,却让冰心和小婵没了主意,憋了半天,来了句小姐,你不害臊。
冰心最是心巧,转了视线,看向窗杦边,那金丝雀正惬意的轻啄着自己的羽毛,小巧玲珑的身躯配与喜人的动作,让人看着很舒心,恐怕,这小家伙也是“有来头”的。
半是小心翼翼的开口,“小姐,可是那赵家公子?”冰心想来及笄礼时,小姐看向赵家公子的眼神便略有不同,那时的她并未注意,可现在细想来,小姐何曾有过那样看人的神情,怕是有着异样的情素的。
周希未开口,只是轻笑,冰心与小婵是自小跟在周希身边的,情分不同旁人,对自家小姐的性子是了解的,自是知道周希表示的意思。
静静看着自家小姐神情专注的投与精力一针一线的绣与锦布花样,小婵终有些耐不住气,一咬牙道:“小姐,小婵听闻那赵家公子极是顽劣不堪……”。
周希正了脸,传言不可尽信,世上最能害人于无形的便是流言蜚语,世人皆认为,当有一个人枉言时,那方是假话,可当数人一起枉言时,人们却认为那是事实了。
我与他有婚约在身,他未来将会是你家小姐共度一生的人,旁人如何说,你家小姐不在乎,“我,只信他。”
“咔嚓——”
“什么声音?”小婵转过身望向外面,抬步就要出去查看,将要走到窗边时,被周希唤住。
“许是风吹断了树枝。”
小婵回过头,疑惑不解的看着自家小姐,风?似没有感受到有多大的风,又听周希开口,让两人去府中各处检查一下,可有那已经枯干的树枝,早做处理,莫要伤了府中人,肯定的语气让小婵不自觉信了几分,与冰心告了退。
阁楼瞬间只余周希一人,周希看了一眼窗外,低下头,不慌不乱的将绣架上的绣品收起,换上旁的布匹,轻品香茗,才慢悠悠的开口:“还不进来?”
赵书宇一愣,却是不敢动,许这丫头是在炸我呢,这一出去不就自投罗网了,敌不动我不动!
周希也不急,就这么耐心的等着,方才的话,不知道被赵书宇听了多少,也是不知他会作何反应,想着,周希竟入了神,一晃,又过了一炷香时间。
“若再不进来,被过往的下人看到了,该是如何?嗯?书宇哥哥。”
赵书宇身形一抖,她唤我什么?无奈叹了口气,现了身形,一对上周希的视线便忍不住开口解惑,“你怎知是我?还有……你唤我什么?”
唤你书宇哥哥。上次可是书宇哥哥自己说的,随意我唤什么,万不能反悔。
赵书宇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第一次有人这么唤他,很是陌生,却不恼,也就没有开口反驳,自顾自走到小家伙旁边,逗得它直冲着赵书宇指尖啄去,奈何没有赵书宇这个逗惯各种宠物的行人,速度快,小家伙又是被束缚着,占了下风,故一直没能得逞。
“书宇哥哥一来便只是想着小家伙吗?”问得赵书宇哑口无言,他要怎么说?说他如往日一般,本想出来寻欢作乐,却不慎路过,鬼使神差的就进来了,还听到了周希说的……他将是与她共度一生的人,她,只信他。
赵书宇心情很是不错,却一脸高傲挑眉看着周希,周希突一上前,离得赵书宇极近,“书宇哥哥都没有想我吗?”
赵书宇略一怔,木木得看着突然离自己极近的人,赵书宇虽任达不拘,却甚少见人同他这般直接的说这话,摇了摇头,这是那些养在深闺里大家闺秀会有的样子?
“你对每个人都这样?”
周希看着再熟悉不过的脸,受着方才那悲已情绪的影响,分不清楚是苦笑还是其他,勾起唇,“不,只是你一人。”
想来赵书宇不同于她,有着更多的记忆,轻移开了两人的距离,笑得无害,不容赵书宇再继续方才的话题,转头看向小家伙。
半开玩笑半当真的点了一下小家伙的脑袋,你可真真幸福,有赵家公子惦念着,得人辛苦翻窗来看你,你就偷着乐,今晚不让你吃谷穗了。
赵书宇盯看着周希的脸,忆着她刚刚说的话,嘴角不自觉的上扬,拍了一下小家伙抓立着站木,又惹得它一阵跳动,“小家伙,我走了,下次再来看你。”
“书宇哥哥。”周希又唤了一声,她能感觉到,赵书宇并不抵抗这个称呼,还有一丝丝喜欢。
赵书宇渐渐习惯了,点了点头,翻身越出了墙。
周希望着赵书宇离去的方向好一会儿,才走回绣架,继续着绣制。
…………
几日来,赵书宇逐渐成了周希的窗杦“常客”,周希终是将最后一针刺完,看着手中的比翼鸟汗巾,嘴角扬起一抹清雅柔和的笑容。
“小姐,你绣完了吗?”小婵惊喜的捧起来看,“好生漂亮,我家小姐就是厉害!可是小姐,你要怎么交与那‘意中人’啊?”
周希将汗巾拿回,点了点小婵的鼻尖,佯冷了语气,你啊,知道这么多,小心你家小姐“灭你口呢”。
小婵笑得清铃。
日子总是很快过去,当大街小巷忙碌起来的时候,周希隔着楼阁也似能感受到外面的热闹纷杂,便知七夕终是到了。
这一日,女子多拜月乞巧,男子则拜魁星祈愿,学子们也趁此祈愿科举顺利,皆是怀揣对未来生活的美好渴望。
许是赵书宇也是这数人中的一个,因天暗了,周希也未见他身影,站在窗边,看着天空皎洁的月,袖中小心翼翼的藏着那精心绣制的汗巾,夜间的寒意渐渐袭来,就在周希满心不是滋味的以为他不会来时,赵书宇终是出现在窗边。
“书宇哥哥!”周希惊喜的出声,“我以为书宇哥哥今日不会来了。”
话出口,又觉不合适,“今日是七夕,应是有灯展的,书宇哥哥不去看灯花吗?”
赵书宇轻笑,灯花有什么好看的,年年一样的,也没点新意,还不如过来逗逗小家伙。说着,走近小家伙,它以不如初时雏鸟般弱小,几日来也熟悉了赵书宇,见人靠近,便欢脱的轻叫唤。
摸及袖中的汗巾,周希红了耳尖,明明是上一世经历夫妻多年,却仍是心动紧张不已,甚至是担心他不收,亦或是不喜。
“书宇哥哥。”赵书宇闻声回头,周希在烛光映照下如温玉般柔光若腻,红唇不点而赤,娇艳若滴,彼时似乎脸庞微红,腮边两缕发丝随风轻柔拂面,更添几分诱人的风情,看得赵书宇心一紧,没能移开视线。
只轻应“嗯?”
周希从袖中取出汗巾,走近赵书宇,“书宇哥哥。”
赵书宇勾唇,接过汗巾打开,见是很精致的比翼鸟,“这绣工很是不错,给我?”
“嗯,给你。”周希应的极低。
赵书宇心喜,将汗巾细心的放于怀中,嘴上却是傲娇的声音:“马马虎虎,勉强拿着吧。”
周希终是抬头,笑得明媚。
赵书宇拉过周希的手,想把人带到窗边,他刚才来的时候看院中的栀子花开得甚好,想来是经过打点的,淡淡的味道很好闻,想在赵府也种上一些。
“嘶……”,得来周希一声轻呼,赵书宇忙回头,我没用劲啊,却见周希不似假疼,眼尖的看到她想放于身后的手。
一冽,“何故?”拉于眼前,便见于那日周希情绪失控伤的手心,是极细的伤口,是绣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