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凤缠》珈若

7、第 7 章

　　第七章

　　“龙帝心情不错？”龙玉看着龙昀熙满面春风的走了进来。
　　龙昀熙看看龙玉，发觉他面色凝重，便收敛了笑容，问道：“皇叔急着找我来，有何要事？”
　　龙玉眼角往地上一瞥。
　　只见地上放着两具尸体，白布盖着，布上血迹斑斑。
　　“这是？”
　　“送给萧凛的美人！”龙玉脸上冰冷，眼里却有几分血色。
　　龙昀熙伸出手，轻轻的掀开白布的一角。
　　看到白布下面的那一幕，那双手轻轻的颤抖。
　　他闭上眼睛，盖上女人面目全非的容颜，残破的尸体。
　　“萧凛还送来一封信，向龙帝陛下请罪！说是独乐乐不如众乐乐，自己用过觉得不错，就赏给了将士……”龙玉摇摇头，说不下去了。
　　践踏皇家的赏赐，就是践踏皇家的脸面，无疑是狠狠打了龙帝和摄政王一耳光。
　　“萧凛！萧凛！毫无人性！欺人太甚！”龙昀熙咬牙切齿的怒骂。
　　他抬头看着龙玉：“皇叔要送女人给萧凛，我当时就不同意！别说喂他吃几个荔枝，就是毒死他！能怎么样？还用得着如此费尽心思安抚？”
　　龙玉冷笑：“这两名女官，是本王精心培养多年的乐师，善弹奏清心曲，本指望送给萧凛，能洗一洗他心里的戾气……”
　　“是本王的错！”龙玉心痛的闭上眼睛，“本王对不住她们！”
　　“萧凛！”龙昀熙握紧拳头，狠狠发誓：“即使我现在杀不了你！也绝对不会让你好过！你等着！”

　　暮色时分，龙昀熙才回到莲颂溪居。
　　侍卫月云奇慌忙来禀告：“启禀龙帝陛下，上午那位小公子，不见了……”
　　“不见了？”
　　“是的，陛下吩咐，我们自然小心照看，不敢大意，但是突然就不见了……”
　　“知道这人身份吗？”
　　“这……此人有备而来，身上一切象征身份的东西都没有！”
　　“走就走了，罢了……”龙昀熙无力的摇摇手。
　　他现在无心想这些了，萧凛已经让他焦头烂额了，当务之急，是如何对付萧凛！

　　萧凤炎踏着月色归来之时，萧凛正在喝酒。
　　萧凛的脸上带着一点愁绪：“来的正好，陪我喝酒！”
　　萧凤炎也不拒绝，手执酒壶，斟了两杯酒。
　　酒过三巡，萧凤炎才开口：“我今天刚进军营，就听说了一件事……说是大哥把龙帝和摄政王赏赐的人……”
　　萧凛问：“这件事有很多个版本，你想听哪个？”
　　萧凤炎摇了摇头：“大哥不需要和我解释！而且我也认为，花娘谋财害命！害的还是出生入死的将士！罪该万死！”
　　萧凛轻轻笑了，举起酒杯：“喝！”
　　两个人喝的烂醉，靠在桌边，沉默许久，萧凛突然悠悠问道：“凤炎，你觉得，我把兵权还给龙帝！如何？”
　　萧凤炎瞬间酒醒了一半：“大哥，你疯了！现在我们手里有兵权，龙帝还有几分顾忌，若没了这兵权，会有什么后果，大哥难道不知道？”
　　“会有什么后果？”
　　“他是君，你是臣，除非谋逆，最终结果如何，这不是一目了然吗？”
　　萧凛苦笑：“最终，最终只不过是个，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大哥！”
　　萧凛痛苦的闭上了眼睛：“从先帝把兵权交给我的那一天起，我就知道，我是必死无疑！自古帝王都会杀重臣立威，杀了我，现任的龙帝，才能彻底走进他的时代！这些年，我放荡不羁，一再忤逆龙帝，实则是不甘心这已定的命运！但是，该来的总有一天会来……”
　　“所以，你惹恼龙帝，就是让他早点杀了你！”萧凤炎站起来，眼里含泪：“可是，大哥，你知道吗？你活着，才能护得萧家周全，你若不在了，覆巢之下，安有完卵？只怕要整个萧家给你陪葬！”
　　“如果我死了，就要靠你的听雨盟，保住萧家人性命了……”
　　萧凤炎一把揪住萧凛的领子：“那我问你！如果没有了你，母亲和姐姐，如何承受？母亲怎么办？如雪姐姐怎么办？母亲每天吃斋念佛，到底是为了谁！？”
　　“我也不想，那又能怎样？”
　　“至少，我们要赌一把！我有个主意，或许可以两全其美！”萧凤炎看着萧凛，一字一字的说：“萧如雪姐姐，喜欢龙帝！”
　　他放开手，举起一杯酒递向萧凛：“姐姐的那坛女儿红，大哥不想尝尝吗？”

　　“启禀王爷，清凉寺住持给您送来请柬，说是虽已入秋，兰花却相继盛开，乃是吉兆，邀请王爷欣赏。”
　　龙玉接过邀请函，只见那小小一方请柬精致，飘着素雅淡香。那香味从悠远处缓缓袭来，龙玉不由想起什么，问道：“我记得，萧凛的母亲，羽千寻夫人，也是在这清凉寺旁边修行？”
　　“是的，羽夫人每日去寺庙烧香拜佛，为了方便母亲，萧大人就在附近买了个宅子。”
　　龙玉略一沉思：“转告住持，明日本王会去拜访！”

　　次日。
　　龙玉站在门前，抬起手，轻叩门环。
　　他穿一身素色华衣，在领口和袖口绣有金丝暗纹，看上去高贵淡雅，只是面色有点苍白憔悴。
　　木门吱呀打开，一位年近五旬的夫人站在门内行礼：“参见王爷！”
　　那妇人穿的十分朴素，却有着神圣的典雅，正是萧凛和萧凤炎的母亲，羽千寻。
　　龙玉行礼道：“问羽夫人好！”
　　“王爷，请到院内一叙。”羽千寻邀请道。
　　为表敬重，龙玉只带了侍卫裴林一人，其他人都在门外等候。
　　这是个三进三出的宅子，青石砖瓦，古木苍苍，飘着淡雅的佛香味，静谧舒适。
　　龙玉随着羽夫人走过一段草坪，看见一蓝衣青年，牵着风筝在放飞，雀跃之间，很是活泼。
　　不多时，便走进中院，见院内有一套藤质桌椅，铺着软蒲团，十分别致，上面摆着一副精美茶具。
　　“这中院景致最美，又安静，王爷请坐！”
　　龙玉落座，环顾四周：“刚刚在外面看见的，是凤炎吧，几年不见，都快认不出来了！”
　　羽千寻微笑洗杯烫茶：“正是！”
　　龙玉看着飞过墙的风筝，眼底隐约有几分笑意：“真是这岚宇都里，最明亮的少年！”
　　“王爷谬赞！只是个淘气的孩子罢了！王爷在寺庙里半天了，一定累了，请喝杯茶，润润喉咙。”说着，羽千寻递上一杯茶。
　　“羽夫人医术高明，研制的药茶闻名沧洲大地，果然很香。”
　　这茶虽闻上去很香，味道却极苦，龙玉只喝了一口，便觉得苦涩的味道从舌尖一直传到心里。
　　他却似乎没有察觉一般，眉头都没有皱一下，仿佛杯子里的，只是普通白水。
　　羽千寻看着他，内心深深的叹了一口气。
　　依旧是那么风雅，然而不过二十几岁，却心事重重，满面愁容。
　　曾经是多么意气风发的少年郎，为何变成这般清淡如水如冰的模样？
　　那茶的苦味过去之后，却有一丝甜味弥漫开来，甜丝丝的味道，直到人的五脏六腑，顿时神清气爽，疲乏见轻。
　　“好茶！”龙玉轻轻赞道。
　　羽千寻微微点头：“王爷喜欢就好！”
　　龙玉把茶杯轻轻放在桌上，略一沉思：“这次拜访夫人，其实有一件事，想和夫人商量。”
　　“王爷请讲。”
　　“萧将军英勇善战，为我龙族立下赫赫战功，龙玉感激不尽！然而萧将军性格过于跋扈，三番五次忤逆龙帝。龙帝再年幼，也是我们龙族的皇帝，还请夫人劝劝萧将军，凡事大局为重！不然……”
　　“不然怎样？王爷有什么话，不能亲自和我说吗？”一个洪亮的声音传来。
　　是萧凛来了！
　　他今天居然在这儿，这是巧合吗？龙玉暗自寻思。
　　“母亲！”萧凛向羽千寻行礼：“王爷似乎有话和我说，请您……”
　　羽千寻立刻会意，向龙玉道：“民妇有点事，先行告退！”
　　萧凛看着裴林道：“你！回避！”
　　裴林看向龙玉，龙玉略一点头，裴林便跟着羽千寻离开了。
　　萧凛在龙玉对面坐了，这一靠近，便感觉龙玉身上的防备和紧绷。
　　他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喝了一口，苦的皱起了眉头：“这里现在只有我们两个人！王爷有什么话，不妨直说吧！”
　　“我想说的，刚刚已经说了，萧将军已经听到了！”
　　“那种话我听得够多了！耳朵都听得出茧子了！王爷难道没有别的话要和我说？”萧凛把杯子重重的放在桌子上。
　　“本王……无话可说了！”龙玉微微欠身，似要起身离开：“本王还有事，改天再叙！”
　　“你是心痛，那两位美人儿吧！”萧凛站起来，一把按住他的肩膀，把他按回座位上。
　　龙玉眼睛里闪过一丝怒色。
　　萧凛收回手臂，毫不在意的笑道：“果然是摄政王亲自调教出来的美人儿，善解人意，会伺候人，我挺喜欢的，我那些弟兄们，也挺喜欢的！如果王府里还有，我还想向王爷多讨要几个呢！”
　　龙玉怒视着萧凛：“别人的性命，在你眼里，到底是什么？”
　　萧凛低头看着他，嘴角一丝快意和残忍：“我只是想看你，生气的样子！”
　　龙玉扬起桌上的茶杯，一杯温茶全泼在萧凛的脸上。
　　他的胸膛剧烈的起伏，白皙的面孔因为气愤微红。
　　但龙玉心里明白，不能把萧凛惹急了，他强压下怒气，说道：“暴殄天物，固然可惜，然而既是送给了萧将军，怎样处置，本王也不便过问！告辞！”
　　说着，便站起身来，准备要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