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中原中也的场合 ...
-
“中原大人，敌人已经清理完毕。”
对讲机里传来部下胜利的捷报，中原中也嘴唇用力地抿起，大力的捋开眼前的卷毛。
“我知道了。”
他率先迈开步子，离开了这尸骸遍布的交火战场。
“后勤留下来打扫战场，撤队。”
从今天早上开始，中原中也心情就极差。他沉着脸，满溢出胸腔的负面情绪在北欧的寒风下没能平息，反而愈涨愈烈。
“中原大人。”
中也脱下了帽子，接过部下递过来的手机。他瞥见了广津的名字后随意的接通了电话，“广津？”
广津的声音无端透出一股不祥的预感，“森首领死了。”
“！！！”
“——什么？”
“继任森首领的位置的，是太宰先生。”
“不，应该说是太宰首领了。”
“——哈？！”
帽子在手中被捏变形。
————————
总部大楼警卫比起中也离开时更加森严，他乘坐着干部专用电梯，通过重重检查后登上了首领所在的最高层。
首领办公室内，地板天花板连四周的墙壁都被装饰成清一色黑色。黑发青年披着厚重的羊毛披风，神色冷淡地隔着通电后的落地窗眺望着横滨全貌。
“真无聊啊，这一片黑与虚无的世界。”
有段时间没见的太宰偏过身，冲着赭发青年微微扬起下巴。
“哟，中也。”
迎接他的是毫不留情的一拳。
中也可怕的冷笑了一声，他揪起太宰的软毛，另一手掐住太宰的脖子，将跌倒在地黑发青年按在了墙上。
“告诉我，首领是不是你杀的？”
“如果我说是的话，中也会怎么样？”太宰带着一副无所谓的表情，与中也对视的眼里颇有些挑衅的意味。
“杀了我吗？”
他维持着被手锁在墙壁上的姿势，仰头露出层层绷带下脆弱的脖颈。
——只要中原中也用力，就能轻而易举而扭断太宰的颈骨。
对视片刻后，赭发青年突然伸手将黑发青年的刘海掀起，空无一物的干净脸庞坦露了出来。
他松开手，将太宰扔回原地。
“……啧，我猜你也不会干这种蠢事。”
“……哎？”太宰脸立刻垮了下来，他摸了摸自己凌乱的头发，眼里是显而易见的失望，“什么嘛，我以为中也会忍不住动手呢。”
“那样只会让你得逞，你这个自杀狂。”中也恶狠狠的瞪了太宰一眼，“只要首领不是你杀的，我就没有理由对你动手。”
“嘛，被中也了解的这样透彻真不愉快。”太宰吸了口气，扭了扭脖子活动了一下关节，“啊啊，被比自己矮一个头的小矮子以那样的姿势压倒更不愉快。”
“你以为我愿意了解你吗？”中也怒极反笑，他握紧了拳头，“我相信首领的死不是你动的手，不过你老实告诉我，这次的事件你到底有没有动手脚？”
“没有哦。”
太宰的声音中完全没有一点被人质疑之后的惊慌，他坐回自己那张宽大华丽的座椅，揉着脖子懒洋洋地道：“不过托森首领的洪福，我接下了一个了不得的担子呢。”
“森首领？”
“是的哦，真是个狡猾的家伙，自己一走了之，我也不想坐上这个毫无乐趣的位置啊。”
他似真似假的叹了一口气，语气哀怨，转过头又换了一副面孔。
“呐中也。”
中也:“嗯？”
太宰看着赭发青年，温柔道：“你可以不要走吗？”
“……”
“红叶已经离开了，港口Mafia不能再少一个干部。”
“……”
“留在港口Mafia吧。”
太宰看了中也一会儿，展颜一笑，语调轻柔，“——留在我身边。”
“……哼。”赭发青年沉默片刻，握紧的拳最终松开。
他单膝跪地，以行动表示了自己的决定，“看在你哭着求我不要离开你的份上，我就勉强不追随红叶大姐离开了。”
中也低下头，用郑重的声音宣誓般说道：“我中原中也，为您献上这片热血与忠心。”
“——太宰首领。”
“……”
稍稍沉默了一会儿。
中也这个角度看不清太宰的表情，沉默中他有点恼羞成怒道:“喂，太宰首领。你——”
……不说话是什么意思。
“哈哈哈哈——”
太宰突然大笑出声，他按在赭发青年的帽子上，调侃道，“话说中也。”
“从这个角度看，你这顶帽子和你挺配的嘛。”
“……你这家伙。”
磨牙声从帽子下传来，赭发青年一脸蠢蠢欲动想要动手的样子，但因为顾忌到太宰现在的身份而一直勉强维持着下属的礼节。
“对啦，我有一个任务要交给你哦。”
太宰笑眯眯地掀开了左侧沙发上的毯子，对中也说，“就是他。”
沙发上躺着一个白发的男孩。
中也站起了身，疑惑地挑了挑眉，“……你这是什么意思？”
“这个孩子叫中岛敦，我新收的弟子。之前自己教导了几天，这段时间实在太忙抽不出时间，所以就拜托中也你照顾一下。”
太宰面色闪过几分挣扎，目不转睛的盯着敦的脸看，最终还是无奈地苦笑道，“……要像当初红叶教导你一样好好照顾他啊。”
“……我知道了。”中也啧了一声，将毯子又盖回白发少年身上。
“交给你这个自杀狂魔我也不放心。”他虽然不会动手，可是嘴上总是会忍不住损几句，“谁知道你有没有继承森首领的怪癖，万一你是个正太控就糟糕了。”
“我才不是森首领那种变态呢。”太宰毫不在意的批判起前首领，面上表情却显示了他内心正在思索着什么，“要是敦君掉了一根毛我就没收你的红酒哦。”
“……你敢！”
“你猜我敢不敢。”黑发青年像是急于转换心情一样转移了话题，“说起来红叶和森当年到底是怎么分配我们的？”
“你怎么突然想到这个？”
“就是突然的想法。”太宰含糊不清的道，他瞟了瞟中也桀骜不驯翘起的赭发，弯唇笑了，“按毛色吗？”
“喂你这是什么眼神啊。”中也压低了声音不满道。
“中也君我现在可是首领哦，注意言辞。”太宰露出孩童般的笑容，他托着下巴，“按发色的话，敦就很奇怪了。唔，果然芥川才比较像……”
“……太宰先生。”
他的衣角被谁轻轻拉了一下。
白头发的瘦弱男孩怯怯的望太宰，暗金色的眼眸中是恳求的神色，“不要抛弃我。”
“哎？”太宰愣了愣，他无声的叹了一口气，眸光黯淡，唇角努力的勾起一丝弧度，“只是暂时把你托付到中也的手下，很快你就能回到我的下属行列中的。”
“乖，等你变强，我就更加需要你了。”
中也接过乖巧顺从的被安抚后的敦，嘀咕道:“这副假惺惺的模样真是倒胃口。”
他牵着着白发男孩走出了首领办公室，太宰双手交叠靠坐在椅背，远远的听着中也带有训导意味的话语，“中岛敦是吗？你以后要叫‘首领’，听到没有？”
“好、好的！”
“中岛敦成功加入港口黑手党，计划第一阶段完成。”
他低低的喃喃，“接下来……是第二阶段。”
————————
位于横滨最繁华商场的一家咖啡厅内，激烈的摇滚回荡，袅袅的香气带来醇正余香。
中也木着脸看见白发少年在手掌大的咖啡杯内加了足足三块方糖，仿佛感觉牙都要疼了起来，情不自禁吐槽道：“你加的糖也太多了吧？”
中岛敦微红着脸，想起了太宰先生初见面时给的巧克力棒，不好意思的呐呐道：“我小时候很少能吃得到糖，所以长大了会不由自主地加很多进去。”
中也了然的点点头，“孤儿院出身的人带来的习惯。”
两人就像普通同事一样聊着天，“泉镜花叛逃后是你亲手抓回来的吧？”
中岛敦苦恼的挠了挠头，“是的，太宰先生不、首领他把镜花交给了我，我也不知道拿女孩子该怎么办呢。”
他求助的目光投向了中也。
“哎？！”中也僵住了身体，他尴尬的摆了摆手，“我、我不怎么和女孩子打交道，我也不知道啊。”
赭发青年放下咖啡杯，嘟囔道：“这种事应该问首领。”
“那个家伙，以前最喜欢沾花惹草……”
他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敦好奇的追问道:“以前？”
中也掩饰般地站起身，做出准备结账走人的样子。他又突然想起了什么，转头对敦问道，“你今天晚上有任务吗？要不要一起喝酒？”
中岛敦举起咖啡杯的手顿时停在了半空。
白发少年背后不断流下冷汗，他扯开一个干巴巴的笑容，“多谢中原大人的好意，我、我晚上有点事……”
中也被拒绝后也没有生气，随意的招了招手后就回到了自己的公寓。
港口Mafia的成员都是昼伏夜出的作息，他在公寓内准备休息一下。今天太宰突发奇想要做什么硬豆腐，连带着把负责保护他的中也折腾的够呛。
直到半夜中也才起床，准备享用自己的美酒时就被一通紧急电话叫了出去。
自从港口Mafia扩张以来，太宰治首领屡屡遭到暗杀以后，每当首领有什么活动，中也都要赶到首领身边保卫太宰的安全。
这次通知他的原因是港口Mafia的新任游击队长发狂伤人，以及最重要的一点——
中岛敦违背了首领命令。
然后中原中也围观了太宰非人般的驯兽过程。
“你为什么要这样做。”直到身体心灵受到双重伤害的中岛敦离开首领办公室后，一直站在太宰背后的中也隐忍般开了口。
赭发青年紧锁眉头，蓝眸里酝酿着无尽风暴，“你明明知道他一定会回孤儿院，还带着泉镜花——”
“敦必须要从束缚住他的囹圄中苏醒。”
太宰轻声说道：“敦觉醒后的力量是必不可少的。”
“真是虚伪到可怕。”中也嗤笑了一声，他紧紧盯着太宰，步步紧逼，“中岛敦很强，即使如此他的力量对于港口Mafia来说也不是必不可少的。”
“所谓的不可或缺，是对你所谓的计划吧？”
“什么第一阶段第二阶段的。”赭发青年言语中已经夹杂上愤怒的情绪，薄唇抿地发白。他努力压抑即将失控的情绪，像平常一样冷笑道：
“你那种三流作家笔下的剧本，实在不能让人心满意足。”
“真不愧是中也呢，这精确的发言是源于你野兽般的直觉，还是所谓的对搭档的了解？”
太宰脸上的表情和他身后的阴影一样模糊不清，纤长的睫毛掩盖了茶褐色眸子里的任何情绪，“即便如此，你又能如何？”
“中也。”黑发青年眉眼弯弯，温和的吐出了尖利的话语，“你知道我想要做什么吗？你难道能阻止我吗？”
“你想劝说我放弃计划吗？”太宰再次重复了这句话。
“我是港口Mafia的首领。”
他拍了拍手，银立刻拿着一叠文件从房间深处的一扇门后走了出来，“这是西伯利亚地区一伙组织名单，我希望你能在这个月内将其剿灭。”
太宰语气加深，笑意不变，“听到了吗？中也？”
“……我明白了。”
中也深深最后看了太宰一眼，像是想要看穿这个男人脑子里藏着的更加沉重的东西，或是想要抓住隐约察觉到的那丝无色的征兆。
然而中原中也什么都没收获。
他离开了这个房间。
“中也，计划开始了就再也无法停止了。”
太宰看向中也消失的方向，流露出落寞的神情，“谁也无法阻止，谁也无法抗拒，就连我也……无计可施。”
低哑的声音带着深入骨髓的疲惫，“因为这个世界本身就是个彻头彻尾的、巨大的谎言。”
太宰低着头摆弄着棋盘上的棋子，浓密睫羽下的眼睛无神的睁着，“然而这里也是唯一一个他活着，并且在写小说的世界。”
“我是不会让这个世界消失不见的。”
————————
“中原大人，武装侦探社的芥川龙之介入侵了总部，敦大人正在歼灭入侵者。首领……下落不明。”
“……我知道了。”
中原中也挂了电话，无法言喻的糟糕情感几乎无法控制，他冷笑着在敌人身上宣泄怒火。
暴躁不安。
烦躁烦躁烦躁！
这种感觉究竟是——
待敌人躺到了一片后，中原中也叼着烟，站在敌人总部最高楼俯视下方。
他这下才有时间静下心去回想太宰身上透露出的那股诡异的违和感。
毫无疑问，太宰正在计划着某种比想象中更为可怕的东西，有什么未知的敌人正横贯在太宰面前，仅凭一个人的力量完全无法平息。
如黑洞一般深邃的敌人气势之凶足以把太宰、港口Mafia、横滨都吞噬，不向其献祭足够分量的东西根本无法填满。
充满不可抗力的锁链，将放在棋盘上的棋子捆绑在一起，暗中促成了如今的一切。
而现在，真相正在慢慢揭晓。
“……全都是他安排好的。”
中也从牙缝中挤出一句话。
“中原大人……？”
“那个名叫芥川的小鬼，能够入侵到总部大楼，全都是那个青花鱼安排好的！”
“……混蛋！”中原中也咬着牙，蓝眸封印着足以毁灭一切的怒火。
“当初叫我不要走的是他，现在让我在这种时候离开的也是他。”
“太宰那个混蛋，到底在计划着什么？！”
“中原大人，总部广津先生打来的电话。”
赭发青年呼吸一窒，心头蒙上一层阴霾，他以差点捏爆手机的力度再次拿起了手机。
“中原先生……”
是广津的电话。
恐慌不可控制的传染上神经、浸染入大脑。等到中也听到了从电话里传来的话语时，愤怒，不安，全都消失不见。
“太宰首领他……”
“去世了。”
帽子从手中掉落。
风轻抚过帽身，它在空中旋转了一个优美的弧度。
最终扎进了石板缝隙中那一片鲜红的的血泊中。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中原中也的场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