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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1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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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觉醒来,天已经亮了。
等陈晁洗漱完的过程中,周倚凡盘腿坐在沙发上,掏出手机找冷气修理工的电话。好不容易联络到位,约定过时间,陈晁刚好也让出洗手间。
刷过牙后,周倚凡去橱柜取吐司。
“你早餐吃什么?”她问。
陈晁正在往嘴里放什么,这时候从一旁取出盛榛仁的玻璃瓶摇了摇。
“居然只吃坚果,”周倚凡感慨,“你是人吗?”
陈晁懒得回答,直截回房间里去。
她则吃完吐司,又清理掉茶几上掉落的面包渣,然后换了身衣服,稍微化过妆出门。
“我走啦。”临走时,她像这样喊了一声。不过完全没听到回音。
真有够闷的。
她想。
不论有没有工作的日子里,周倚凡多半会和梅玲一起。
她们并排坐在公园围栏上吃粢饭团。
“说白了,他也不是没有叫人不爽的地方。最重要的是,他这人素颜和妆后根本没区别啊——”周倚凡一边啃着饭一边抱怨。过了几分钟,她又反应过来另一件事,“梅玲,要是我们家空调今天没修好,我可以去和你住吗?”
梅玲弹去手指上的米粒,顺便喂给广场上的鸽子吃。
她没回答这个,只是问:“那你觉得金棕榈,还有别的什么地方特别吗?”
问出口后好久,梅玲都没能听到答复。她扭头看过去,结果发现周倚凡正在走神。
“倚凡?”她说。
“嗯?”周倚凡匆匆忙忙回过头,“嗯,嗯!我没事,哈哈哈,就是在想,有没有人有李里的消息呢。”
梅玲沉默了半晌,随即回答:“要我说,他家人不可能一点消息没有的。只是站在他那一边,不想让你找麻烦,追究到他头上逼他负责罢了。”
周倚凡把吃剩下的粢饭团装回塑料袋。
她撑着下颌,专注地喃喃说:“我非得要他负责不可吗?”
梅玲不出声,静静地看向她。
“每个人的幸福都仰仗自己,每个人都该对自己负责。我也清楚这一点,”周倚凡眼神放空说,“但是,我还是想抓住他,痛殴一顿也好,怒吼一番也罢。我只是,想听他解释而已。”
“倚凡……”梅玲渐渐地说。
最终,随着鸽子纷飞,周倚凡抽回目光。
她看向梅玲,笑着说:“快到李里的生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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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点四十分左右去了一趟二楼。
除此之外的时间,陈晁一直待在房间里。
周倚凡回来时已经是下午了。她哼着歌,蹦跳着到冰箱里拿啤酒。忽然门响,陈晁背对着门关上它,然后走去洗手间。
他出来时,周倚凡已经替他也拿好啤酒了。
她站在茶几边,把罐装啤酒扔到他怀里:“吃过饭了?”
陈晁摇头。
“那来煮点什么吃了吧?”周倚凡说,“中午就吃了一个粢饭团,饿死我了。”
她走到冰箱边翻找,陈晁不紧不慢走到后边。他问:“你会做饭?”
“不,”周倚凡说,“一点点吧。把东西洗一下扔进去煮,再把调料包放一下,谁都会。”
“我不用。”他把啤酒放回冰箱,说完掉头回了房间。
周倚凡想叫住他,回头看,却只来得及看见门合上。
“切。”她说了句。
她煮了一碗泡面。
原本以为陈晁不会再出来了的,然而她刚在茶几边的地板上坐定,洗衣机发出提示音,门又打开了。
陈晁走到洗衣机旁,拿出衣服来时,他忽然察觉到异样。
飞快地翻出几件,他最终找出一件不属于自己的粉红色露脐上衣,然后转身走到周倚凡跟前:“你的?”
“啊,”她抬头,眼珠转动思索后回答,“我早晨好像忘在洗衣机底下了。欸?它是这个颜色的吗——”
“它掉色。”凭借好几件染上红色的衣服,陈晁已经清楚了这一点。
周倚凡隐隐约约搞清了状况。
“弄脏你衣服了吗?”她双手合十,“不好意思啊。”
“不,”陈晁理智地回复,“没确认洗衣机里面有没有东西就洗衣服,是我不对。”
他把衣服重新放回去洗。
这一回,陈晁径自取了一罐啤酒。
他走到沙发旁坐下,小口啜饮冰啤酒。她忍不住回头,看了眼他以后问:“要么你还是吃一口?”
那碗泡面,她还没来得及动筷子。
其实陈晁也不是不饿。
“我没买碗。”他言简意赅地回答。
平时周倚凡不怎么做饭,所以厨房里只有一只碗。外卖叫的不少,因此筷子倒是很多。
她停顿了一下。
“就因为这个啊。”说着,周倚凡起身。
她从茶水台上翻了一只玻璃杯过来。
对于她的智慧,他稍稍有点惊讶。
陈晁说:“够了。”
她把盛泡面的茶杯和筷子递给他。
开始吃第一口的时候,周倚凡说了句:“泡面真麻烦啊。”
陈晁也低着头,在用杯子吃面。他听到了她说的话:“什么?”
“泡面真的好麻烦啊!只吃一包不够,吃两包又太多了。”周倚凡说,“小时候,我哥在的话,我们会一起煮三包,一人吃一半。这样才刚刚好。”
“……”
“但是呢,不是所有时候,人都有这样的对象吧。”
“什么对象?”
周倚凡说:“吃泡面的时候,可以帮忙的对象。”
他停顿了一会儿。
等慢慢把杯子里的泡面吃完时,陈晁说:“你是什么派的?”
“什么什么派?”周倚凡侧过身看他。
“我是农心派的,”陈晁缓了一口气说,“我经纪人是日清派,我爸爸喜欢公仔面海鲜味。之前公司老板有说统一出的汤达人好像也不错。”
周倚凡顿时打起兴趣:“大学的时候我可喜欢出前一丁了呢,合味道也很好吃……”
她忽然向上望,恰好与正注视着她的陈晁四目相对。他坐在她斜后方,就算对视了,也没有半分紧张。她微笑。
“如今还是喜欢辛拉面。”
辛拉面隶属于农心。
“耶!农心派!”她喊着抬起手来,他晃了晃神才领会她的意思,放下啤酒,接着伸出手与她击掌。
“不要这么不情不愿的嘛!”周倚凡说,“跟你说,明天?后天?反正礼拜四。我订了一个蛋糕,记得回来吃喔。”
陈晁有过短暂的犹豫。
“那是大后天。”他说,“谁生日吗?”
周倚凡摇摇头,笑着后仰,把啤酒灌进嘴里。
“一年到头,人总会有这种时候吧?”她说,“突然想买一整块蛋糕的时候。”
陈晁不自觉地小幅度摇晃着啤酒罐。
他没否认,只是点点头。
“啊,”周倚凡又开始她独有的大惊小怪,支起身来问,“吉落落是你的初恋吗?因为你好像是头一次传男女关系的新闻。”
陈晁好像轻笑了一声:“什么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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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记错的话,你快要生日了吧。”岑瑞敲打键盘的手暂时停歇,他从显示器后边仰起脸来,尽量放大声音说道。
陈晁在不远处踢着地面刚铺好的沙子。
这是他的电影所要求的重要场景之一。
因为是头一次导演电影,所以他尽可能率先敲定了一切,以便于幕后工作能加快开展。
他缓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岑瑞的话。
“嗯。”他说。
“今年是礼拜四呢。”岑瑞说。
“嗯。”又是一贯敷衍的回答。
“今年还是去你以前家那边过吧。”经纪人先生合上电脑这么说。
岑瑞站起身来,陈晁也会意地往外走。离开的同时,他以十二分的客气与布景们颔首道声“辛苦了”。
两个人坐到车上,岑瑞系上安全带,然而陈晁却坐着没有动弹。
“怎么了?”岑瑞透过后视镜看他。
“哥,”陈晁忽然说,“吃泡面,你一般煮几包?”
“什么?”面对如此突兀的问题,岑瑞思考了几秒,“两包吧,毕竟一包吃不饱啊。”
陈晁又问:“吃得完吗?”
“说起这个,年纪大了以后,真的有点吃不下两包了呢。不过勉强一下,还是能吃完吧。”
“那哥你不会找人吗?”陈晁目光落在未知的方向,也不知道在想什么,“帮你吃些面之类的。”
岑瑞转过身去。
他看着陈晁,说:“也许会吧。怎么突然问这个。”
陈晁徐徐摇头。
“我没见过这种人。”他说,“把掉色的衣服跟别的一起洗、用茶杯吃饭、东西乱七八糟放得到处都是……”
听到陈晁的话,岑瑞愣住了。
他久久愣在原地,宛如特洛伊木马般呆滞地盯着陈晁。
“从来没有过……”
岑瑞几乎要落泪:“你从来没有像这样主动跟我说过自己的感想。”
等自己的真情实感抒发完,岑瑞才发现,陈晁正在用看神经病的眼神看着自己。
“有吗?”陈晁说。
“有啊!”岑瑞大吼,“你这小兔崽子!知不知道以前我都快送你去看儿童自闭症了?!”
自从十年前他接手陈晁开始,这小孩的吃喝拉撒到工作事宜全都是他管。自始至终,岑瑞都希望能有人来帮自己一把。
然而。
这孩子的妈是指望不上了。
这孩子爹有还不如没有。
岑瑞就这么又当爹又当妈地把陈晁拉扯大。
而如今,是时候该让陈晁成立自己的家庭独立出去。可是,这小子却连恋爱都不谈一次,把岑瑞气得高血脂、高血压、高血糖。
陈晁他还要落井下石:“哥,三高是因为你生活习惯差,不是因为我。”
“你说的是和你合租的室友吧?”岑瑞咳嗽了两声,清了清嗓子。
陈晁有过迟疑,但最后还是承认,并且欲盖弥彰:“是男的。”
OK,你说男的就是男的。岑瑞心想。
但他王牌经纪人的称号可不是大风刮来的。
他早已看透一切。
岑瑞说:“你是不是觉得你的室友成功引起了你的注意?”
陈晁回想了一下。他的确开始注意她了。
岑瑞又问:“你是不是觉得你的室友好清纯好不做作,跟外面那些妖艳贱货好不一样?”
陈晁没太听懂。
“别说了!我都明白了!”
岑瑞厉声宣布:“你们俩已经擦出了爱情的火花!”
陈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