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东院 ...
-
“兰巧，这香娘到底和大哥有什么瓜葛？”宜淑跟在兰巧身后，边走边问。
“当初大少爷带香娘回来的时候，就说她是自己的救命恩人，于情于理，他都不能对香娘的遭遇不管不问，正好小小姐还处于哺乳期，就让香娘担起了奶娘的职责。”兰巧慢慢说着。
“香娘遭遇了什么？”宜淑好奇，一个弱女子是她大哥的救命恩人？她对这个香娘更好奇了。
兰巧半晌没回答，过了一会儿，才悄声说道：“她的丈夫死了。”
宜淑蓦地瞪大了眼睛，她这个大哥是怎么回事，堂而皇之地把新寡的妇人带回丞相府？还让她做自己亲闺女的奶娘？
她一时说不出话来，盯着路边的花草出神。
真没想到，这个大哥宋维清，看着挺踏实的，做事这么不靠谱。
大老远的，宜淑就听到彦雪的哭声一阵阵传来，不满地说道，“大哥大嫂是怎么回事，彦雪哭怎么也不管一管。”
“小姐去看了就知道了。”兰巧叹了口气。
宜淑赶到东院时，就见院子里站了六七个人，宋维清怀里半抱着哭泣的孩子，一脸铁青地说着：“彦雪是我的女儿，决定该由谁来给她当奶娘，是我的事情，爹，这两个人，还请您让宋伯送回去。”
宜淑就瞧见有两个妇人垂首立在院门边上，而她大哥，宋维清，竟然把孩子送到了身旁一个一身缟素的妇人手中。
杨玉菲坐在一旁的石凳上，默默地用帕子拭着眼角。
“彦雪是我的嫡孙女，我决不允许让她这样的人来给彦雪当奶娘。”宋长闻指着一旁的女子，怒道。
宜淑皱起眉头，她把那抱孩子的女子打量了一番，乐了。瞧她年纪应该比杨玉菲大一些，一脸哀戚柔弱，怯怯地流着眼泪，身形微颤，好像没见过这么大的阵势一般，这不就是低配版的小白花么。
宜淑咧嘴一笑，那妇人除了胸脯比她多了二两肉，别的地方都比不上她，毕竟她才是书中的顶级白莲花，要比扮柔弱装可怜，有谁能比得过她呀。
“爹爹，大哥，你们这是怎么了？”宜淑身形款款地走过来，柔柔地问道，“适才我出来散步，听到彦雪又在哭，便过来看看。”
不等他们回答，宜淑又接着说道，“这位想必就是深受大哥信任的香娘了吧，怎的抱着彦雪，也不知道哄一下呢？”
那香娘听她这么一说，这才抱着孩子，轻轻拍起来。
“淑儿，你昨晚没睡好，今日该多休息。”宋维清冷淡地说着。
“淑儿好意来关心你，你竟还赶她走，你可真是好大哥！”宋长闻吼道。
“我院里的事情，不需要旁人来管，”宋维清冷哼一声，“说起来，要不是爹非要更换彦雪的奶娘，还会有今天这一出吗？”
“呵呵，我看你不仅当不起大哥，连当爹也不够格！”宋长闻又指向一旁的香娘，“你知道她昨天不在府里照顾彦雪，彦雪哭成什么样子吗？彦雪本来身体好好的，爱闹爱笑，自从这人来了，三天两头生病不舒服，你可曾过问一句？”
宋维清低着头，没说话。
“你当然不会管，她还知道母亲生病了要回去照看，你连女儿病了，都不知道关照一下！”宋长闻气笑了，“她的母亲是她的亲人，我的彦雪就不是我的亲人了吗？”
“你和她都只顾着自己，不管我的孙女，可以，不用你们管，我来管！”宋长闻气到手发抖。
“爹爹，大哥，你们先别吵了……”宜淑眼里含泪，歉疚地说着，“都怪我不好，惹得你们生气了……”
宜淑吸了下鼻子，“可是彦雪是无辜的，她还这么小，就遭了这么多罪，呜呜……虽然，虽然大哥信任香娘，但她没照顾好彦雪，也是事实呀……”
说完，宜淑抽出锦帕抹了抹眼泪，“还有大嫂，彦雪是她生的，人都说，病在儿身，痛在娘心，大嫂每天为彦雪操心忧虑，人都如此清瘦了，大哥可曾关心过，呜呜……”
宋长闻转头看了下她，眼神中有赞许，宜淑在心里笑道，哎呀，她简直太会演了。
“是，我承认，我对玉菲和彦雪不够关心，”宋维清大概是意识到自己不占理，又说道，“但是香娘对我有救命之恩，又遭此大难，于情于理，我都不能坐视不管。”
“呵呵，报恩？”宋长闻不屑地冷哼一声，“当年真实情况到底如何，还说不准呢，你就这么着急认下恩人？更何况，报恩的方法有千百种，哪里需要把她请进府里，让我的孙女跟着她受折磨！”
话音刚落，就见那香娘身形摇晃，似要倒下去一般，宜淑见状，立即上前把孩子抱了过来，一边摇晃一边走着，希望这小娃娃快别哭了，好好歇歇。
在旁边一直没说话的杨玉菲忽然站了起来，声音带着哭腔，说道，“维清，你的很多事情，我向来都不怎么过问，也不曾干预，所以你才这么忽视我们娘俩吧，”杨玉菲忍不住哭出声，“其实，你让这个香娘进院来，不是为了彦雪和我，而是为了你自己吧！”
“玉菲！你胡说什么！”宋维清像是怕被看穿一样，急忙大声否认。
旁边的香娘几乎要站不住了，宋维清也注意到了，正要扶她一把，就见她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哀哀地哭道：“宋老爷，少夫人，宋小姐，是我的不对，没能当好彦雪的奶娘，大少爷好心收留我，而我所做的事情，确实有负于他的托付……”
“只求你们不要赶我离开，我家里还有小儿和母亲，需要我这点银钱……”香娘哭得凄惨，诉说着自己的窘境。
“香娘，不是你的错，你先起来吧。”说着，宋维清就去扶她。
宋长闻冷笑一声，没再说话，杨玉菲却说道，“你不用离开，我带彦雪回杨家住几天。”
“夫人，请你原谅我啊……我也有孩子需要照顾啊……”香娘扶着宋维清的手臂，泣不成声。
“香娘，你不是不想离开吗，大嫂都让你留下了，你还哭什么？”宜淑假装疑惑地小声问道，“大哥为了报恩，把你招进来，你就好好呆在这东院吧。”
宜淑见那香娘半靠在宋维清怀里，心底一阵膈应，她图什么，这不明摆着吗，她大嫂要是真走了，可不就成全她了吗。
于是，宜淑又道，“大嫂，宋府是你的家，东院里你是女主人，哪里有让你离开的说法？大哥要留下香娘，也不是不可以，但是香娘家中情况特殊，再看顾彦雪，万一又出问题，对谁都不好，所以，还是按照爹爹的意思，让这新招的两个奶娘来照顾彦雪吧！”
宋维清半晌没说话，他很清楚，如果不给香娘一个差使的身份，她无缘无故留在院里，于礼不合，有损于她和他的名声，但是以她如今的情况看，照顾彦雪也确实难免有疏忽的时候，于是便僵硬地说道，“那两个奶娘只留一个吧，正好与香娘轮流照顾彦雪。”
宜淑是真的觉得宋维清这个大哥脑子糊涂，不过转而一想，兴许是他求之不得呢，她一个旁人也真不好说什么。
怀里的彦雪已经哭得睡着了，宜淑低头便瞧见她睫毛上挂着未干的泪珠，真是苦了这个孩子，怎么摊上这么一个爹。
院里一时没人说话，宋长闻瞪着自己的长子，宋维清也一脸冷意，望向宋长闻，双方僵持不下，都明显表示出不愿意再做任何让步。
宜淑出声说道，“彦雪睡着了，爹爹，大哥，我看你们也别再争了，新来的奶娘就先留一个吧，让香娘也留在院里，这次也算给她一个改过的机会，如果以后她还对彦雪疏忽怠慢，到时再把她辞掉也不迟。”
两人还是没说什么，半晌，宋长闻才道，“宋运，你让其中一个奶娘回去吧，这次让她白跑了一趟宋府，记得多给点赏钱。”
宋运应下，然后招呼那两个奶娘出了院门。
“大嫂，彦雪正病着，也不适合在两府之间奔波，先在家把病养好，”宜淑抱着孩子，走到杨玉菲身边，“等彦雪病好了，大嫂再回去也是可以的。”
杨玉菲叹了口气，把彦雪接过来，抱到怀里，“淑儿说的是，我不能因为一时意气，让彦雪跟着我受苦。”说完，杨玉菲眼里又隐现泪花。
“大嫂，你也要好好保重身体，可别等彦雪好了，你又病了。”宜淑和气安慰着。
“这次就多谢淑儿了。”杨玉菲抚了抚宜淑的后背，宜淑对她点点头。
“如果彦雪再有什么状况，你们可要记住今天淑儿说的话。”宋长闻对宋维清和香娘说道，然后唤宜淑过来，“淑儿，我们走吧。”
“好的，爹爹。”宜淑跟在宋长闻身后，回头看了看，就见杨玉菲抱着孩子进了里屋，院里只有宋维清和那香娘还杵在那里。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东院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