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训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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宜淑刚回到二楼，就让彩袖多去给她找点丝线白绢，还有常见的绣样来。待彩袖端着针线篓子来了，宜淑快步上前把东西接过来，看着一堆布啊线的，开始回想以前古装剧里，那些大户人家的小姐是怎么动手的。
她挑了个最简单的斜逸梅花枝图案，一根树枝上点缀着三朵梅花，只需要用到黑红两种线。宜淑仔细研究了下针脚，比照以前十字绣的技法，就开始忙活起来。
然而直到午饭时，她也只绣了一根歪歪扭扭的树枝，半朵花都没绣出来。瞅着那稀松杂乱的针脚，宜淑一阵叹气，就她这水平，等宋珊素她们见了，怕不是又一顿讥笑？
但是一想到何氏，想起自己安慰她的话，宜淑又打起精神。一连两天，除了吃饭睡觉，宜淑是彻底跟这巴掌大的图案较上劲了，针法哪里不明白就问彩袖和萍娘，问清楚了就穿针走线自己尝试。
终于，到第二天傍晚时，宜淑瞧着手里跟绣样有八分像的梅花枝，再看看旁边一堆作废的绢布，还有她不知道被扎了多少次的手指，差点就要哭出来了。
“小姐，先别动，我再帮给你上点药。”见埋头苦绣的宜淑终于停了下来，彩袖拿着一瓶药膏，仔细涂在宜淑葱白但明显有几处细小伤口的手指上。
宜淑咬着牙，半声不吭，药是好药，涂上之后凉丝丝的，但也是真疼。
彩袖涂好药起身时，就见宜淑泪眼朦胧，嘴唇紧抿，不禁笑出了声，“小姐，你再忍忍，这药见效很快的。”
忍痛憋泪的宜淑点了点头。
晚膳的时候，宜淑握着竹筷的手一直哆嗦，终于在拿白瓷勺的时候，一个不稳，掉在汤碗边缘，勺柄断了。
一声清脆的碰撞声之后，传来了嘤嘤的微弱哭声，站在门外的人身形一动。
“呜……”宜淑看着眼前一片狼藉，再也忍不住，哭了出来。
她过得太惨了，要照这么下去，等她女红学上三个月，这双细白柔嫩的手还不得废了？
“小姐别哭，我来收拾。”一旁的萍娘立即将桌面收拾干净。
“小姐手不方便，我来喂你吧。”彩袖说着，重又拿起一只小勺。
“不用，我自己来。”宜淑擦干眼泪，红着眼睛，继续哆嗦着拿起勺子吃饭。不管怎样，饭总是要吃饱的，毕竟她明天还要应对宋珊素母女二人。
饭后，宜淑上了楼，彩袖就捧着那一堆绣得乱七八糟的白绢，准备扔掉。刚走到门边时，元一叫住了她。
“彩袖，这些都是小姐绣的？”元一瞥了一眼，有几块绢布上还有点点血迹。
“是啊，小姐让我拿去丢了。”彩袖心下奇怪，看了看元一。
“都交给我，我去扔。”
“那不行，小姐……”彩袖一闪身，拒绝道，“小姐嘱咐我要好好埋起来，不能让别人发现。”
“我掘地三尺埋下去，没人能发现，这么多布，你一个人埋，要埋到什么时候。”元一又道。
彩袖歪着头想了半晌，“你说得对，那都给你吧。”
于是这堆绢布就到了元一手中，他把布揽在怀里，拄着铁杖快步离开，待转到荀音阁后面时，低头埋在布里，深深地吸了一口。
是她所独有的那种让人心旌摇曳的幽香。
元一四下瞧见没人，便去了小楼后面他们这些护卫的厢房，待迈进宋长闻单独给他安排的屋子，便把这些布锁进木箱里，然后站定看了看，才回了荀音阁门前。
第二天一大早，宋珊素就带着严慕婉来了。宜淑刚用完早膳，便出来迎接她们。
“宜淑，让你绣的帕子呢？”宋珊素刚坐下，就慢悠悠问道。
“姑母请看。”宜淑把费了两天功夫绣出来的手帕递给她。
“嗯，针脚看起来还是生疏，”宋珊素打量了一眼，“宜淑，这不会就是你最好的水平了吧。”
一旁沉默的宜淑半晌才回了个字：“是。”
然后严慕婉就咯咯笑了起来，“宜淑妹妹，这种绣样，我在六岁的时候就能绣得很好了，现今你都快及笄了……”
见宋珊素看了她一眼，严慕婉这才停下。
“淑儿，照你这个水平，及笄后要想顺利出阁，怕是难了。”宋珊素摇摇头，“那柳家娘子怎么教的你？这也太儿戏了。”
女红不好不能顺利出嫁吗，宜淑忽然雀跃起来，那她不通女红是不是能一直留在丞相府？
“不过，大哥既然让我来教你，那我必不会让他失望，从今天起，就算一针一线的学，淑儿你也必须把女红学会了。”宋珊素说完，就让人把布料和绣线端过来。
宜淑见宋珊素带来的绣样更复杂，小脸立时垮了下来。天啊，谁来救救她，刺绣这么精细的活真的不适合她！
然而，在宋珊素不怒自威的脸色和严慕婉的嘲笑声中，宜淑不甘不愿地拿起针线。
“这里，不对！”宋珊素冰冷的声音传来，“要这样穿过来，再穿过去，然后挑两针，再绕回来……”
宜淑战战兢兢地绣着，哪里一出错，耳边立即传来宋珊素的指责。而严慕婉不时在一旁笑几声，摆明了就是嘲讽她笨。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前两天的训练，宜淑觉得手指灵活了许多，虽然绣得速度慢，而且老是挨骂，但罕见地，没再刺伤自己的手。
宋珊素见宜淑学得差不多了，便让她暂停，“这种针法，你已经掌握了，后面要多加练习。接下来，就学点日常礼仪吧。”
宜淑把绣品交给彩袖，道了声“是”。
“站起来。”宋珊素走到宜淑身后，命令道。
宜淑低着头，颤巍巍地站起身。
“抬头！”宋珊素凉凉的手触了下宜淑后颈，宜淑打了个冷颤，“按照皇室的规矩，女子站立时，颈背笔直，头略微前倾，不可直视对方，这样既有恭敬之意，也有羞涩之美。”
于是宜淑就身体僵硬地伸着脖子。
“身体放软！看起来要像弱柳扶风，惹人怜惜，”宋珊素站在她身侧，严肃地指正，“脖子不要前倾，下颌略收，垂眼，对，就是这样……”
“接下来是走姿，一手拎着帕子放在身侧，自然摆动，一手置于腰间，手势要这么摆……”宋珊素一直在她耳侧念叨着。
“婉儿，你来给宜淑示范一下。”听到宋珊素唤她，严慕婉缓缓起身，三指拈着绣帕，一手放在腰间，自在从容地走了过来，在宜淑面前站定，所有姿态同宋珊素说的，一丝不差。
宜淑撇撇嘴，没说话。大概是见宜淑没做出什么评论，严慕婉轻哼了声，又回去坐下了。
“宜淑，刚刚看清楚了吗？”宋珊素喝了口茶，问道。
“看清楚了。”宜淑乖乖答道。
“那你走几步，我看看。”
宜淑定了定心神，想着刚才宋珊素所说的，尽力装作从容的模样，迈开步子。
一直走到门口时，宋珊素才喊停。
门外元一眼尾一扫，就见宜淑一脸苦大仇深地望着前方，在听到宋珊素喊停后，才又挂了笑容，转身往里走去。
“脸上笑得要自然，”宋珊素又说道，“步子不要迈太大，要均匀，速度也不能太快……”
宜淑又走了十几个来回，这才听到宋珊素勉强满意的评价。
瞧着宜淑像只小白羊般，老老实实听宋珊素训导，元一在心里琢磨，宫里有这么多规矩么，他怎么不知道。
一直到中午，宋珊素留在荀音阁用了膳，席间又对宜淑的用餐礼仪指点了一番，宜淑时刻不敢放松，饭也没吃好。
终于，饭后，宋珊素要带严慕婉回去了。“宜淑，以后我每天上午过来教你，下午你就自己多练习，如果被我发现偷懒没进步，那可就别怪姑母狠心了。”
宜淑忙不迭点头，“是，侄女谨记在心。”
见姑母和表姐走远了，宜淑一下子靠在椅子上，眼睛一眨不眨，像被定住一样。
“小姐？”彩袖见宜淑不动，问出声。
“哦？”宜淑回过神来，“哦，彩袖，扶我去楼上，我要睡觉。”一上午精神高度紧张，宜淑只觉得要累趴下了。
等醒来时，宜淑就挣扎着起床，拿过针线就开始练习技法，一直到晚上，头昏眼花地睡下，然后第二天再接受宋珊素的提点教导。这样过了小半个月，宜淑这才稍微适应了些。
虽然还是免不了受到宋珊素的责骂和严慕婉的嘲笑，但宜淑明显觉得，自己应付起来，得心应手了许多。
这天下午，宜淑提前绣完了手中的莲花纹样，便打算四处走走，结果瞧见她大哥宋维清，一个人坐在花园的凉亭里，喝着闷酒。
宜淑见他面无表情，只是抬头瞥了自己一眼，心道，既然看见了，就去打个招呼，于是便带着彩袖走过去，问了声好。
宋维清只是淡淡“嗯”了一声，宜淑见他心情不佳，也不敢多呆，福身道别离开了。
“彩袖，大哥这是怎么了？”宜淑问道，她这段时间一直呆在小楼里不出门，府上发生了什么她都不知道。
“小姐……”彩袖犹豫道，“你真要听？”
“说吧，大哥院里又出什么事了，难不成又是那个香娘？”宜淑疑惑道。
彩袖点点头，“我听其他小丫头说，香娘年幼时定下的娃娃亲相公，来寻她了，经常在相府门口等着，接她回家。”
“那不挺好的么，她一个新寡妇人，还能找到归宿，老天也没亏待她。”宜淑心道，看来这个香娘很受人惦记。
“话是这么说，但香娘不搭理他，大少爷也一直赶人，可那人还是天天来，老爷让香娘回去，她又哭哭啼啼，大少爷更是一直不同意。”彩袖叹道。
这都是什么事儿？宜淑无奈，“彩袖，那人一直在府外等着吗？”
“应该是。”
“带我去看看。”宜淑吩咐道。
“小姐你就这么出去？”彩袖没想到宜淑要去看，忙问道。
“不出去，我就从门缝里看看。”宜淑说着，她当然不会出门。
“那小姐跟我来。”说着，彩袖就带着宜淑去了相府大门。
作者有话说
第15章 训导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