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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欠条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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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朗注视着包赟慢慢推过来的账单,联想到包赟不怀好意的神情,顿时有不好的预感。这些预感如毛毛虫在陈朗的后背上快速爬过,在她拾起那张纸片并且打开的一瞬间变成现实——这张盖着宝马专营店公章的维修票据上赫然写着一个让陈朗不可相信的数字:28888。
陈朗刷的一下就把账单扔回包赟面前,如果不是射击瞄准的技术太差,她很想直接扔到包赟的脸上去。她冷冷地道:“你是不是疯了,想讹诈是么?”
包赟耐心地把这张揉得有些皱巴的账单铺平,不急不躁地道:“谁想讹诈你啊?是你自己说只要我开出账单来,你就管赔的。”
陈朗怒道:“你这还不是讹诈?一辆破自行车的维修费怎么会那么贵?”
包赟笑得很是狡诈,“没办法啊,这辆宝马自行车是我花十万块买来的,上回被你撞了,拿去商家维修,人家说必须更换原厂的零件,这配件费加来回路费,里外一加,就是这么多。对了,因为我是会员,还给打了九折,要不然三万块都拿不下来。”
陈朗越听越怒,哪儿来的傻帽,买辆十万块的自行车,脑子一定是秀逗了。不过她还是敏锐地捕捉到了其中的猫儿腻,“你当我傻子呢,打完九折还28888,那你说说看,不打九折的话原价是多少?你这是商场促销呢,末尾全是吉利数?”
包赟一瞬间也觉出考虑不周的地方了,不过这位当年数学老师的得意门生、速算天才,连个磕巴也不打就回答道:“本来全部加起来应该是32098元,打了个九折是28888.2元,商家说四舍五入,图个吉利,就把那两毛免了。”
陈朗看包赟回答得如此干脆利落,觉得他一定是胡诌的,鄙夷道:“你蒙谁玩呢?”说完便拿出手机,调出计算器进行核对。
包赟好整以暇地看着陈朗计算着数字,品味着陈朗脸上慢慢浮现的不可置信,那感觉,真是过瘾。
陈朗计算完,发现面前这位仁兄说得分毫不差,虽然怒气毫无减轻,却开始由原来的全盘否定变得有些将信将疑。她心中颇有些后悔,要是早知道这辆自行车是宝马,维修费会那么贵,就算打死,也不能当时就一口答应全数照赔。人家机动车还有个认定责任的主次,自己怎么就一口应承了呢?
包赟看着陈朗的脸色青了又紫,紫了又青,慢悠悠地追问道:“怎么着,后悔当初夸下海口了吧?”
包赟其实并不是真的想讹诈陈朗,他最愿意看到的是陈朗在他面前服软,只要陈朗温言软语地哀求几句,说不定他就善心大发。他一直对陈朗在那棵树下对着博文口腔的老板娇笑的模样念念不忘,但自己每次面对的都是一张横眉冷对的素脸,所以总是心有不甘。
陈朗的心思被包赟说中,嘴上却不肯承认,硬邦邦地甩出一句,“我说我后悔了吗?那你说怎么办吧?”
但是陈朗的永不妥协再次激起了包赟的怒火,“还能怎么办?就按你原先答应我的办呗。”
陈朗在脑海里快速盘算了一下,两万八千八百八十八,相当于自己好几个月的基本工资,便迟疑地道:“我给你就是了。不过这一时半会的,我可拿不出那么多钱,打个欠条行吗?”
包赟心想:你不是还有博文口腔的老板做傍尖儿吗?于是不怀好意地提示道:“你可以找朋友借嘛,比如上回我在餐馆里碰见的那个。”
陈朗比较迟钝,没有听出包赟的话中话,还在琢磨着如何应付这笔数字庞大的款项,猛然抬头问道:“要不我分期付款?”
包赟有些无语,面前这个女人做出的反应往往和他预期的不符,明明是在别的男人面前很会来事儿的女人,在自己面前却总是反应慢半拍,生气的时候像公鸡,糊涂的时候像学生。
包赟心想:还是不要赶尽杀绝的好,将来还得是同事,而且如果不出意外的话,未来几天内陈朗就会知道这个事实。于是轻描淡写地道:“你先给我开个欠条吧,回头再说。”
陈朗点点头,在身上摸了半天也没摸出笔,恍然醒悟,自己把白大衣脱楼上更衣间了,只好问包赟:“我没带纸笔,你带了没?”
包赟看了陈朗一眼,从包里翻出一支笔,再从一个笔记本上扯下一张纸,递了过去。
陈朗接过纸笔,略微犹豫了一下,便写了一张欠条,并且签上自己的大名。包赟拿着纸条看了看,陈朗的笔迹和一般小姑娘的娟秀不同,走的是舒展大方的路子,忍不住就拖长声音念了陈朗的名字,“陈——朗——”陈朗没好气地看了包赟一眼,“对了,还没问您尊姓大名呢。”
包赟将这张含金量高达28888元的纸条小心翼翼地折好,冲陈朗展眉一笑,“我姓包,名赟,上斌下贝的赟。那行,今天先这样,咱们回见。”
陈朗一边琢磨着“上斌下贝”是哪个字,一边眼睁睁地看着包赟扬长而去,心中又悔又气。
陈朗还是在这家餐馆解决了温饱问题,一边吃还一边嘲笑自己,工作才一天多一点,就背上了如此巨额的债务,居然还有心情喂饱肚皮。所以,回到诊所的时候陈朗的心情沮丧无比,却在皓康诊所的大门口和俞天野碰个正着。
俞天野正微笑着送一位女士出来,嘴里还在叮嘱对方:“回去别吃特别凉或者特别烫的东西,要不然会不舒服的。今天先这样,回去观察一段时间,要是有什么问题,你再给我打电话好了。”
这位女士也笑容和蔼,连声表示感谢。
陈朗也不知道自己在外面耽误的时间是不是有点久了,自然是低着头溜着边往里走,俞天野却用眼角的余光发现了她,叫了一声:“陈医生?”
陈朗只好站定,心中却犯着嘀咕,很是担心俞天野会不会趁机为难自己。不料俞天野只是来了一句,“你先去换衣服吧,换好后能去那间小会客室找我一趟吗?”
陈朗“嗯”了一声,赶紧溜回更衣室,三下五除二把白大衣换好。
等找到那间小会客室时,她发现俞天野又坐到了第一次面试她的那个位置上,姿态和当日相比也没有什么大的改变,还是敞着怀穿着白大衣,露出里面的蓝色刷手服,低着头,拿着一个本子在那里写写画画。虽然现在陈朗还是以高度提防的姿态来面对俞天野,却也不得不承认,俞天野低着头专注的表情,颇有几分雕塑的味道,隽永迷人。
陈朗咳了一声,敲了敲原本就大开着的房门。俞天野抬头看见她,招呼道:“陈医生,进来坐吧。”
陈朗老老实实地进来坐下,心中却颇七上八下,这里是她被俞天野狠狠奚落过的地方,不吉利啊不吉利!俞天野一开口,却让陈朗很是意外,“陈医生,有件事儿有点对不起你,所以得事先和你说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