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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一念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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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容纳上百人的教室座无虚席,几人来的有些迟,只好坐在教室的最后头。
刚刚坐下,一位手拿厚重书籍的老者进来站到讲台上。台下一时寂静无声。
老者四下环顾,翻开书开始讲课。
今儿继续讲辩证用药,白云菲端坐静听,这些知识她早在十多岁就已经能灵活应用。这具身体大病未愈,听着听着不觉犯困,不觉低倒头渐渐进入梦乡。
忽然感到有人推她,她一下端坐,耳边听到坐在她左侧的李晓小声的说:“老师问虚劳治法。”
她拽了一下衣角,站起来望着讲台上的老者。态度恭敬的回答:“后天之至本血气,先天之治法阴阳。肾肝心肺治在后,脾损之法同内伤。”
老头见她居然从桌上爬起来,不慌不忙的答上来了。原先的气消了一半。又问道:“用何方剂?”
“拯阴理疗汤:阴虚火动用拯阴,皮寒骨蒸咳嗽侵,食少痰多烦少气,生脉归芍地板贞……”
她一番长篇大论答完,老教授的脸色已经阴转晴,面容带笑。做个手势让她坐下。接下来再没为难她。
上午几节课毕,大伙收拾东西前往食堂。李晓轻拍了他一下:“什么时候这么厉害了?刚上课时吓死我了,以为你要完了,没想到你居然答上来了。”
她心里很感谢这个热心肠的同学,笑笑回道:“都是书本的知识,多看多背就是了。”
李晓闻言愁眉苦脸的:“说的容易,那一本本比砖头都厚的书,不说灵活应用了,光是照背也不是短时间的事儿啊!真羡慕你这好记性。”
“书山有路勤为径,只要勤快,背书没什么难的。”
旁边的刘悦笑道:“藏云菲你这么厉害,当然说话轻松。我们这些人啊,难以望其项背。”
白云菲暗道:原来此人叫藏云菲,和我同名不同姓。以后我就是藏云菲了。前尘旧事不必再挂怀。
几人说笑着收拾书本到食堂,打好饭后找了个桌子坐下。藏云菲看着碗里的茄子炒豆角实在是没有胃口,这也太粗糙了。
扭头看别人吃的都很香,她也不想太特立独行,只好一口一口的慢慢往嘴里送。
坐在她对面的韩雪夹起一块土豆,嘴里嘟囔:“这是土豆炖牛肉吗,简直应该叫土豆炖土豆,姑奶奶打了一份,拢共就一块肉”说着伸着小拇指比划一下:“还没我指甲大。”
大家看她那夸张的表情都笑,刘悦说:“得了吧,你好赖还有一块肉,咱食堂的包子才叫坑人,头一口咬不着馅儿,第二口就咬过了。我如今都是直接吃馒头了。”
坐在旁边的周艳芳闻言低下脑袋,你们该知足了,每天大米白面的,还好意思在这儿抱怨。
她家是农村的,家里条件不好。学校的补贴有时还得给家里省一些。早晨一般都是只喝玉米粥的。有时奢侈一把吃个窝头。
一行人吃完饭,拿着饭缸子回宿舍。到水房外,李晓伸手:“我帮你洗,你快回去吃了药睡一觉。眼睛都是黑眼圈。”
藏云菲闻言摇头:“那多不好意思,还是我自己洗好了。”趁机熟悉一下周围的环境。
李晓也未勉强,到水房打开水龙头,利落的清洗自己的饭缸。藏云菲也跟在后头有样学样。看着哗哗冲击的水流,在心中暗叹,这个年代实在是方便。
未进宿舍就听到吵吵嚷嚷的声音。睡在靠窗下铺的陈和熙指着站在门口的周艳芳大骂:“还敢狡辩,我表刚才还在呢,就出去了几分钟回来就没了,这屋里就你在,不是你偷的是谁。”
周艳芳急的脸红脖子粗的:“我说了没有就是没有,我也是刚回来。”说着回头指指她俩:“不信你问晓晓和云菲。”
周艳芳的确是跟她们一起回来的,就是这人有些邋遢,她们家缺水,自小养成的习惯不好。吃完饭的饭缸在食堂倒了些开水,喝完了这姑娘就省去洗的环节。所以比她俩早进到宿舍。
李晓开口说:“艳芳是和我们一起回来的,我俩去洗碗了,她也就早进来个一两分钟。”
陈和熙等她说完,冷哼一声:“一两分钟足够。”
周艳芳闻言更急:“姓陈的,你说什么?”
陈和熙鄙夷的瞅着她:“我说一两分钟足够你偷东西,怎么着吧,你自己做贼还怕人说吗。”
周艳芳指着陈和熙半天没说出话来,她咬着牙,浑身抖的如同中电。
事情没有亲见,她们俩也没法说什么。越过周艳芳进去,把饭缸子放好。
陈和熙看周艳芳气的发抖,冷笑更甚:“怎么?被抓个正着,恼羞成怒了……告诉你周艳芳,这宿舍里丢东西不是一回两回了。大家看你家境困难,给你留面子,不说就是了。你别他妈的得寸进尺,给脸不要脸。
姑奶奶我那表是上个星期过生日,我姑姑从香港给我买的,价值好几百呢。你赶快给姑奶奶还回来,不然我就报学校了。”
说着她无视周艳芳青白交加的面孔,冷笑着继续:“到时候要是被开除或是记大过,你可别怨我不讲同学情面。”
陈和熙话未说完,宿舍里又回来仨人。分别是睡藏云菲上铺的阮蒙,陈和熙上铺的刘悦,还有一个和周艳芳最要好的秦腊梅。
秦腊梅和周艳芳是这个八人宿舍里唯二的俩农村来的,也许是共同的成长环境使然,她们俩的关系显得更亲近。
她们仨大概也听到陈和熙的话了,陈和熙话音刚落地,没等周艳芳这个当事人开口,秦腊梅已经指着她怒道:“陈和熙你别他妈的太欺负人,农村出身又怎么了,一定就低人一等吗?你丢了东西就随便的怀疑我们?往上倒三代,大家都是农村人。谁又比谁高一等。”
越说她越来气,可见平日里陈和熙这个富二代没少拿这踩她俩。
“捉奸要双,捉贼要赃。你有能耐拿出证据来,否则老子到教务处告你污蔑。”
陈和熙也越发的生气,冷笑一下也拿手指着她:“就看不起你怎么着吧!看你们那穷鬼抠搜相,姑奶奶丢了几回东西肯定是你们拿的。”说着手臂来回的互换指着她俩:“不是她就是你。”
这话说的有些过分,秦腊梅名字取的温婉,却是典型的膀大腰圆的女汉子。从小没少打架。气的挽袖子撸胳膊就要上前。
站在后头的刘悦赶快伸手拦住她:“别动手,校规严令不许打架。你想被记过啊!”
陈和熙大概一米六五,个子在那个年代倒是不低了。可她身段苗条,和一米七三魁梧的女汉子比,简直是小鸡仔一般。
看秦腊梅发火真的要动手,她有些发憷。直直的往后退了两步,一屁股坐到了自己的床上。
看到秦腊梅被拦住,她一下又有些羞恼。自己怎么就被那个傻大个给吓住了呢,这样以后还怎么混。
她蹭的一下从床上站起来,拽拽自己的衣角:“来啊,有能耐来打我啊!”
秦腊梅本来已经止住脚步,闻言气的就要上前。“找打是不是,老子今儿就满足你。”力气大的刘悦有都些拦不住她,旁边的阮蒙也过来一起帮着拽住秦腊梅的右胳膊。
“别冲动,想想你父母,万一被学校开除或是记过,他们可怎么办?家里出个大学生是容易的嘛。”
阮蒙是个蒙古女子,在一众身段苗条纤细的女孩子中,显得五大三粗的。俩人合力这才把秦腊梅压住。
周艳芳这个当事人看别人为她的事儿出头,她自己咋好意思躲在背后不出声。
仔细考虑后,好言好语的跟陈和熙说:“我真的没见你的手表,你仔细想想是不是落在什么地方了……咱们都是室友,以后还要相处好几年呢,别弄的这么刀光剑影,好似仇人似的。”
李晓也趁势说:“就是,和熙你好好想想,别冤枉了同学。以后可怎么相处。”
陈和熙有些恨恨,皱着眉头:“我要去打水,手表就放在床上了。就几分钟的时间,回来就不见了。我走时宿舍没人,我特意把门闭上的。回来时就只有周艳芳一个人。不是她拿的,你们说是谁?难不成手表自己长翅膀飞了?”
李晓闻言,瞅瞅她的床铺。除了枕头被子外,还真是空无一物。“会不会掉到床底下了?”
说着李晓掀起她的床单,低头在床底下查看。陈和熙此时被说的也有些心虚。也弯腰跟着一起查看。
旁边站着的周艳芳也过来一起找,不过她找的重点部位是床上。脸上的神色越翻越急,把个简单的床铺翻了个底朝天。
床底下放的满满当当,另俩人把东西也大致看了一遍,结果一无所获。
陈和熙恨恨的把一个箱子踹了一脚,重又指着周艳芳道:“肯定是她拿的,她每次看我的手表都一副羡慕嫉妒的样子,这回肯定是趁我不注意给悄悄的藏起来了。”说着来到周艳芳面前:“我要搜你的身,还有你的箱子。要是找不到,我给你道歉。”
周艳芳往旁边一躲,推开她的胳膊:“凭什么啊?我又没犯法,你没权利搜我。”旁边被刘悦拽着的秦腊梅也说:“就是,你这明显的侮辱人。芳芳别让她搜……你一个道歉那么值钱呢?比得了我们的尊严。”
陈和熙发狠一般的回她:“要是搜不出来,我学狗叫绕走廊一圈。这总行了吧?”
一听陈和熙这个骄傲的富二代这么说,秦腊梅一时不知该如何对答。周艳芳站在那里低着头,她眼神闪烁,一瞬后抬头说:“那也不行,我的东西凭什么让你搜。”
说了半天,事情又回到了原点。藏云菲一直在旁静待事件结果。毕竟她刚到,对每个人都不了解,不能贸然出声。
事情发展自此,她也不好再置身事外。按照陈和熙说的时间,右手飞快的掐算一番。若是时间没错,那么这东西还在屋里,而且就在陈和熙的位置。
叫周艳芳的女孩长着一双吊梢眉,金鱼眼。下面配上嘴角下耷的吹火口。此乃命薄短寿之相。心术不正,难攀高峰。
她原先态度软弱,在陈和熙提出要搜查的时候却强硬的表示了抗拒。脸上的表情明显的心虚。看来她柜子中有不可见人之物。
可今儿的东西绝对还没到她手中。此事若是闹大,陈和熙的东西若是在自己的地盘被找到,她免不了落个欺负冤枉同学的罪名。到时对名声有损。
她今日刚到此地,这些都是一个寝室的同学,就发善心做回好事,希望此人能吸教训,以后不再如此。
顺带的也挽救一下这个抓不住重点的大小姐的名声。
她拍了陈和熙后背一下:“你的手表确定是我们进来之前丢的吗?”
陈和熙以为她也怀疑自己,闻言没好气的回:“当然,我的手表可是新的,我一直都戴在手上的。”
藏云菲闻言依旧波澜不惊,一会儿后说道:“根据你的说法,拢共就几分钟的时间。这东西肯定还在屋里,大家再帮着找找。如果还是找不到,到时再言其他。”
东西在陈和熙床上丢的,那就只能在这里找了。大伙闻言都过来,把她的床又翻了一遍。
藏云菲望着东南方向,陈和熙床铺的位置。极有可能是在床底,可刚才这俩都找过了,怎么没找到呢?
藏云菲对自己的术法是非常有自信的。她仔细的低头看了下床底的东南角,上面的床也许是无意间被移动了,有一条好大的缝隙。只不过床上被床单遮住了,从上面是看不出来的。
缝隙下面正对着一双穿过的运动鞋。这鞋子没多脏,她正准备拿起来查看。旁边的周艳芳已经快她一步把鞋子倒扣,只听“当啷”一声,一块亮银的腕表掉落在地。
这下,陈和熙的脸色唰的变得飞红。秦腊梅看东西找到了,冷笑一声抱着双臂嘲讽:“是谁说的要学狗叫,绕走廊走一圈的。”
刘悦平日里和陈和熙关系不错,她笑笑打着哈哈:“大家都是同学,又住在一个宿舍。东西找到就好,不必如此得理不饶人吧!”说着拍了周艳芳的肩膀一下:“不然让和熙请我们到外头吃一顿好的,也算给你陪个不是。艳芳你看行不?”
周艳芳正欲说什么,藏云菲拍拍她的后背,微微一笑“得饶人处且饶人啊!”
腕表是她倒出来的,可不如说是藏云菲找到的。看着她带笑的眼眸,周艳芳总觉得有一种被看透的狼狈。脸上的得意瞬间烟消云散。
她没敢再多言,反而在秦腊梅犹自叫嚣的时候选择了息事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