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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那小子 ...

  •   都当着旧情人的面哭鼻子了,尹峤什么做不出来。拽着顾怿的衣摆,尹少爷鬼话连篇,说他怕黑,求人留下来,再陪他一会儿。

      撇开那段八点档似的爱恨别离,两人还有少年时惺惺相惜的情谊。顾怿看尹峤眼下的乌青,还有他藏着,掖着的,生怕被拒却再不敢越矩的小心翼翼。是谁这么坏,害得曾经舞台上光芒万丈的大明星,落得这般寂寞憔悴。

      尹峤倒在床上,侧着脑袋。这个姿势算不上舒服,可最方便他打量心上人。顾怿就曲腿坐在他跟前的沙发里,他只要伸个胳膊,就能握住这人白玉似的脚踝。

      顾怿回完安德鲁的消息,见尹峤没了声音,便道:“困了?你要不要先睡一会儿。”

      “不要。”尹峤摇摇头,他陷在酒店的枕头里,发出柔软的摩挲声。那头平日里被打理得一丝不苟的天然卷此刻散乱开来,将他精致而高傲的眉眼都衬得柔和,还透出一丝娇憨。

      冰山酷哥早就崩了人设,现在他就像是被宠坏的年轻情人,过分活泼又疏于体贴。明明一开口,就是浓浓的倦,非得犟一句:“我才不困。”又开始痴缠,“我只是想多看看你。”

      顾怿无奈:“我有什么好看的。”

      尹峤生气,瞪他一眼:“小坏蛋,你这还叫不好看?”

      好好一句甜言蜜语,尹少爷非得说得凶巴巴地。

      顾怿被逗笑了,夜已深,他的声音下意识的放低:“过奖,我又哪里比得上你。”

      一听就知道在哄人,可这人说得格外温柔,害尹峤悄摸着红了脸。顾怿没察觉,他也有些累了,搂紧怀里的抱枕,将下巴抵在那儿,那模样松散又慵懒。尹峤就那么一瞥,瞧得心动,只恨不得将那抱枕拿开,换成自己塞进他怀里。

      为了空出这一日的闲,尹姓CEO惨兮兮地把自己锁在办公室里加班好几个通宵。被透支的精力此刻回过头来找他拼命,尹峤没扛住,渐渐阖上眼。恍惚间,他感觉到有人调暗了床头灯,又替他掖好被角。

      触到那人指尖,尹峤迷迷糊糊地撒娇,你可怜可怜我罢,给我一个晚安吻。

      他好像得到了,又没有,只余下那人离开的关门声。

      凌晨三点,顾怿呼一口气,走在寂静的长廊反倒来了精神。酒没喝上,话说开了,却将两人拉扯得更加尴尬暧昧。他返程的机票订在下午,与其乱糟糟的在床上翻来覆去,顾怿扭头去了健身房。

      练了快两小时,顾怿在那儿随便冲了个澡,他计划回来使使按摩浴缸。刷开房门,却发现房间里还有别人。安德鲁早就道他要回去休息,不等顾怿惊疑,那人露了面,还早预料到他这一身狼狈,备着温水毛巾。

      这是位中年人,黑发夹杂着银丝,衣衫看不到一处褶皱,从头到脚都打理得齐整熨帖。虽说干得是伺候人的活儿,可他背脊笔直,从他主子那儿耳濡目染,举手投足都是气派。他走近了,唤顾怿一声:“小少爷。”

      “德叔。”顾怿回过神,“怎么劳驾您过来了。”

      秦德义的父亲就是秦家老祖宗跟前的大管家,待他到了懂事的年纪,就被指派给老祖宗最疼爱的孙子。这几十年过去,如老祖宗所愿,金枝玉叶里最金贵的一支当了秦氏的家。秦德义接了父亲的班,从来不离当家人跟前伺候,他倏然出现在这里,不怪顾怿悬着心。

      秦德义不答话,盯着顾怿擦了汗,喝了水,修整得舒坦些,他才温声道:“自然是陪先生过来的。”

      秦朗越果真来了。顾怿不知为何生出一股想逃的冲动,他这心思被人抓个正着,大管家责怪地看他一眼,不重,还透着些许爱怜。

      “快去,先生已经等了你一晚。”

      顾怿住了间总统套房,屏风后就是会客厅。地毯吸走了他的足音,他踟蹰地踱过去,却忍不住藏一藏,看那人的身影。

      旁人只道老祖宗一去,秦家泼天的富贵就到了头。谁料长房长孙争气,春秋鼎盛就入了中枢,他们这几大家同气连枝,秦家长孙出挑,日后自然以他马首是瞻。还有人怪模怪样的酸秦家子孙运,被知晓更深内情的人劝住了,道秦家那是倒了场大霉。

      老祖宗俩儿子都不成器,指望克绍箕裘的是他最年幼的乖孙。亲自教养,嘘寒问暖,孩子不但没被宠坏,更是出落得鸾鹄停峙。许是老天爷都妒忌,在15岁那年,生了一场意外,人差点就没救回来,老祖宗几乎是被剜了心头肉。

      那时老祖宗带着人离京,回了祖籍。众人心思各异,也都认为秦朗越这一去,了不起做个田舍翁。谁料这是个枭雄一般的人物,秦朗越将一局铺陈了十几年,日后他回来,以霹雳手段掌了秦家的权。又助他大哥功成,两兄弟更是能守望相助。

      顾怿年少时被送到秦朗越身边。老祖宗晚年信了佛,因果报应,顾怿他爸换了秦朗越一命,他便叫人将顾怿充作少爷养起来。而秦朗越见个小孩儿标致水灵,不比他窗前的花儿更讨人喜欢么。因而在他卧床的日子,也学他祖父将顾怿领着教导了一阵。

      于顾怿而言,秦朗越是天上的神仙,他孺慕,他爱重。只是当瞥见仙子沾染了烟火气,凡人便胆敢生出旁的心思——

      顾怿看那人放下文件,手边的茶大抵放凉了,他喝的时候下意识的皱了皱眉。许是那段养伤的日子吃了太多的药,秦朗越怕苦嗜甜。有次顾怿惹他生气,背着德叔,去偷了颗糖给他,这人就被哄得绷不住冷脸。

      秦朗越想不到自己这么大年纪了,还不如一个孩子沉得住气。他侧过身子,看向藏起来的人。顾怿没逃过这一道目光,他抿抿唇,向前几步。

      秦朗越喜欢穿绸衫,并不是他好奢侈,只图这料子舒适。他身体确实是孱弱的,病起来苍白的脸连丝血色都奉欠。换作旁人,这副模样只能讨一声病痨鬼。可秦朗越生得漂亮,乍一看,像是雪原里的精怪。瞧仔细了,只怕把他当作玉石雕刻的。十指青葱,胆子大的人还想去握一握,好叫这冷凝的玉石也沾染上些许温度。

      他摘下眼镜,这一回眸,历史上那些温润如玉、翩翩风流的人物好似有了原型。秦朗越已经等不及顾怿先开口了,男声压低了嗓音,光是嗔一句,莫名就让人骨头发酥。

      “你是专门来叫我伤心的么?离我离得这么远。”

      顾怿找着借口:“我才运动完,出了汗,身上不好闻,怕秦先生你难受。”

      秦朗越站起身,他虽说身体不康健,可这几年养得精心。何况他骨架宽大,挡在顾怿面前,像是团要将人吞噬的阴影。顾怿下意识的又想躲,秦朗越伸手揽住了他的腰。

      他凑近了,低着头,在颈间那儿嗅着:“胡说八道,哪儿不好闻了?”

      顾怿被烫得一颤。

      “你行行好。”秦朗越站直了,盯着顾怿的眼睛:“只有同我生分了,那才叫我难受。”

      顾怿嗫嚅着道一声对不起,只是这副模样,更逼得秦朗越收不住他的掌控和占有。

      抵着顾怿的额头,秦朗越将怀中人的低落有了别的联想:“怎么了?你去了这么久,尹峤那小子有没有欺负你?”

      顾怿并不意外,向来没什么能逃过秦朗越的耳目,他摇摇头:“没有,只是我……”

      话未说完,顾怿忍不住吃痛的抽气,他被迫仰起头。秦朗越握住了他的下巴,却是要将人下颚捏碎的力度。他翩翩的先生放柔了声音,一字一句的重复:“他没有欺负你。”

      另一只手缓缓抚上顾怿的脖颈,那儿有尹峤留下的咬痕。

      他冷淡的问:“那这是什么?”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那小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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