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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0、逐出师门(2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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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义妁,我问你,你私自开设医馆为病患看诊,这是为何?”
“小女并没有开设医馆,那些病患都是看不起病的穷苦老百姓,小女只是尽自己所能替他们减除痛苦。”
“是呀,爹,义妁给他们看病没有收过一文钱!”郑成议补充道。
“谁能证明?谁能证明你只是出于怜悯的心而实行的一次义诊?”
义妁和郑成议都愣住了,此时此刻,谁来证明呢?
“我们能证明!”这时门外突然响起一个脆亮的声音。
义妁和郑成议惊讶地看到,竟然是采娟引着那个得了怪病的少女和一个农夫走了进来。
少女见了义妁,对身边的农夫说:“爹,就是她治好了女儿的病。”
农夫拉着少女立马跪在了义妁的面前,泣道:“姑娘,你的大恩大德我们无以为报,只得当面向你磕头谢恩。”
原来,农夫见女儿的病治好了后,非常高兴,说无论如何也要当面谢谢义妁。于是就拉着女儿来到白大婶的家,没有见到义妁,采娟见他们意志坚决,就引着父女俩来到了医馆。
此情此景,郑无空不免叹然,还需要什么证明呢?这就是最好的证明了。面对义妁,这个不同寻常的女子,他开始重新审视自己的灵魂。
父女俩走后,郑无空说出了对义妁的处置,升她为辅佐大夫。
所有的人都大吃一惊,也就是说,义妁成为真正的大夫也就差一步之遥了,先前蔡之仁担任的就是辅佐大夫的职务,而且辅佐大夫还有一个非常重要的权利,那就是当郑无空不在医馆的时候,义妁可以对病患进行治疗。
郑成议替义妁感到高兴,他偷偷地向义妁看去,并未见义妁有欣喜的表情,只听见义妁有些恐慌地说道:“请师父收回任命,小女当担不起。”
郑无空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义妁:“你不必推辞,也不必愧疚,这是应该得的。我失去了一位徒弟,不想再失去你。今后的日子,请不要辜负我对你的期望。”
义妁还能说什么呢,只能谢过师父。
出来后,杨怀三走到义妁的身边,不好意思地说:“义妁,请你原谅大叔吧!大叔真是该死!大叔吃错了药了才干出如此愚蠢的事来。”
义妁笑笑:“没什么,大叔,一切都过去了。”
龙生、虎生也过来讨好:“义妁小师妹,请宽恕我们过去对你的傲慢无礼,从今以后师妹有什么吩咐尽管说!”
这边蔡之仁并没有离开医馆,他还有最后一个救星,那就是郑大夫的妻子郑夫人。郑夫人和郑无空完全是两条道上的人,郑夫人眼中只认得名利二字,绝不干无利可图的事情,这一点与蔡之仁臭味相投。狡猾的蔡之仁就抓住郑夫人的软肋,逢年过节,变着花样送郑夫人厚礼,什么首饰镯子,什么绫罗绸缎,就差送黄金了,郑夫人来者不拒,一一笑纳,完全笼络了郑夫人的心。蔡之仁还死皮赖脸的想认郑夫人为干娘,郑夫人倒是乐意,但郑无空没有同意,只好作罢。
蔡之仁敲开了郑夫人的门,气喘吁吁,脸色煞白,满头大汗,再也没有了往日的威风。
郑夫人又在和媒婆讨论儿子的亲事,近日听说郑成议与义妁的关系有些暧昧,郑夫人听风就是雨,有些急了,她是绝对不允许郑成议娶义妁为妻的,她得赶紧为儿子选定好东家。
蔡之仁一进去就跪在郑夫人的面前哭诉自己的遭遇,郑夫人听了,脸色大变,怎么会有这等事?又责怪蔡之仁太不小心太过分了。责怪归责怪,她还是要想办法救蔡之仁的,因为蔡之仁还有利用价值,郑夫人还得通过蔡之仁了解医馆的风吹草动,好助于牢牢巩固她手中的财务大权。
“师娘,您一定要救救我啊!”
郑夫人有些不耐烦地说道:“行了,行了,别跪在那了,要跪就去医馆的门口跪去,记住,如果师父没有原谅你,你就不要起来。我这就去你师父那里替你说道说道,至于能否成功,就看你造化了。”
蔡之仁按照郑夫人的指示跪在了医馆的门口,虽然他心里有一百个不愿意,但也只得用“大丈夫能屈能伸”来安慰自己,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只要他还在这个医馆,就有他报仇解恨的一天。
蔡之仁跪着的时候也和别人不一样,别人都是诚惶诚恐,毕恭毕敬,诚心祈求原谅,可他却高昂着头,一副不可一世的模样,别人看他一眼,他还呵斥道:“看什么看!没见过下跪吗?”
扶风第一名医郑无空的高徒第一次跪在医馆的门口,这事引起了不小的骚动,在医馆门口等候看诊的病患指指点点,唾沫星子飞溅。他们张大了嘴巴,最近郑氏医馆怪事真多,先是收了一个女子弟,再是这个女弟子竟然去亲吻麻风病人的脸,现在又轮到蔡之仁上演好戏了。
不知情的人看热闹,对蔡之仁有所了解的人则大为解气,向他投去鄙夷的目光,认为这是报应,蔡之仁给病患看诊,用的时间最短,开的药方最贵,简直是趁火打劫,病患没有一个不暗中诅咒他的。
也许真是报应吧,当病患全部散去后,一场暴雨就从天而降,蔡之仁瞬间成了狼狈不堪的落汤鸡。那雨像冰凌子一样打在他的脸上,钻心刺骨地疼痛,那风像刀割在他的身上,他像霜打的茄子焉了,再也抬不起头来了。他蜷缩着身子,尽量让自己暖和一些。他全身像筛糠似的颤抖,脸色发青,嘴唇乌紫,有生以来还从没见过如此凛冽的风雨。
他把唯一的希望寄托在郑夫人身上,可郑夫人却走出来告诉他,她已经尽力了。
望着郑夫人离去的背影,他绝望了,哀号道:“师娘,不要扔下我,不要扔下我……”
他已经没有支撑下去的理由了,在透骨的寒风冷雨中昏厥过去。
义妁恰好走了出来,看见倒在水洼中的蔡之仁,想也没想,就跑过去唤他。
“蔡师兄!蔡师兄!”
义妁知道他晕过去了,想把他背进医馆,可她的力气太小,几次都没有成功。只好跑进医馆,焦急地唤虎生、龙生、杨怀三出来帮忙。
可当杨怀三他们跑出来一看,原来是人人诛之的蔡之仁时,他们都犹豫了。
“快,快把蔡师兄抬进去!”义妁请求道。
可他们都站在那一动也不动。
杨怀三还劝义妁:“义妁,善良的心也要用在善良的人身上不是吗?”
龙生也附和道:“是呀,蔡师兄那样对你,你还管他干嘛。”
义妁的脸庞被雨水全打湿了,她奋力解释道:“现在不是讨论我和蔡师兄之间是非恩怨的时候,现在在我们的眼中,他只是一个临危的病患,不是吗?师父不是说过,病患没有高低贵贱之分,对待任何一个病患都应该一视同仁,不是吗?求求你们了,先把师兄抬进去吧。”
可这些道理对于顽溟不灵形同朽木的杨怀三之流又怎么能够听得进去呢?
义妁见他们仍然躲在屋檐下,不肯下来,心一横,说道:“好,你们不背,我来背。”
可信念终究无法代替力量,义妁用尽全身气力,才把蔡之仁背在身上,犹如千斤压顶,刚挪动了几步,就跌倒在地,蔡之仁的身子还压在了义妁的身上。
杨怀三终于看不下去了,挥手道:“龙生、虎生,还杵在那干什么!走啊!一起下去呀!”
蔡之仁被龙生虎生抬着,义妁被杨怀三搀着,一起走进了医馆。
蔡之仁被抬进了病舍,义妁吩咐虎生、龙生用厚厚的褥子把蔡之仁的身子裹起来,又让杨怀三去准备十全大补汤,自己却给蔡之仁在他的人中穴施了针。做完这一切,义妁片刻不得歇,拖着湿漉漉的身子找到了师父。
义妁跪在郑无空的面前替蔡之仁求情:“师父,请你原谅蔡师兄。”
“他如此待你,你却为他求情,请说说你的理由。”郑无空既惊讶又惊喜,他等的就是义妁这一句话。
“古人有云,知错能改,善莫大焉。小女认为蔡师兄经过这次教训一定会脱胎换骨,重新做人的。”
郑无空沉默了许久,终于点了点头。
谁来说情都没有用,除了义妁,现在郑无空总算可以安心了,他等到了义妁。
他更希望,他一手栽培起来的蔡之仁能够像义妁说的那样重新来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