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江文学城
下一章   目录  设置

1、蝴蝶祭 ...

  •   蝴蝶梦
      浑浑噩噩,已是我在蜀山的第八个年头,自从八年前一场重病被他送来了这里,就再没有离开过。
      两年前,他自愿废去了武功离开了蜀山,我跑出山门一直追了很远很远,他才肯走得慢些。总觉得那个傍晚是属于我和一个影子的——他始终没有回头,天边没有缠绵的火烧云,没有伤魂的凄凉雪,就是平平常常的傍晚,冷冷凄凄的背影,还有泪流满面的我。
      别走,别走……千言万语涌上心头,我却是一张翕动的嘴,抽噎不住。
      我不想欠任何人。他说。
      这是他一贯的作风,所以他才愿意把一身的功夫都还给蜀山,在将功夫废去的那天,他的脸上除了密密的汗,还有笑,坦荡荡的笑,笑声在整个大殿甚至整片蜀山中回荡,换来的却是众人不解的眼光,还有掌门无奈的叹息。
      而我,他又欠我什么呢?不,应该是我欠他的。
      因为,我欠他一条命。

      蝴蝶劫
      他叫夜白。
      没有他的日子很无聊。
      终日将手里的剑舞来舞去,内力尚浅还不能像师兄们一样御剑,捉妖就更不必说,我等自是退到一边。
      看厌了花草枯荣,看惯了春冬冷暖,迷茫之中就不由得想起他,想他现在何方,在做什么,过得怎样,快乐,抑或不是。无数次那般的傍晚,我总期待着会有这样的一个人出现,哪怕只是一个背影,也够了。他静静地伫立,我静静地远望,直到被山下皑皑的白雪所覆盖。
      “我想下山。”我对掌门说。
      掌门问我原因,我说因为他。掌门背过身,沉默了片刻。
      来也空,去也空,凡尘缈缈,道亦潇潇,不终所求,归也,归也。
      我向掌门求他的剑,掌门应了。尽管我知道他不会再用剑了,但我还是这样做了。掌门说,剑多是认主人的,与其人在使剑,不如剑在御人,剑也好,人也罢,但都化为一招一式,一点一划之时,便是人剑合一,不分你我。这话我是不懂的,可是当他的剑在我身上,就好像他在我身边一样。
      剑,你想他吗?可我想他,很想很想。
      我出了山门,走他曾经走过的石阶,纵使万分伤感也已化成动力,我一步也不敢停下。
      离山门有一段距离了,远方突然飞来一只蝴蝶,通体发出梦幻般的紫,两翼像擦了金粉一样,光芒闪烁不定又晃人眼。我被这稀世蝴蝶所吸引,索性就张开手让它停下来。它轻轻地落在我的中指尖上,翅膀一张一合的,很讨人喜欢。
      可是还未等我细细欣赏,什么东西就“嗖”地一下从面前滑过,我只觉得手里一空,再看就什么也没有了。我四下寻找蝴蝶的踪迹,就看见一个紫色的影子艰难地从地上扑弹起来,一晃一晃地飞走了。
      我寻着飞来的方向看去,一个气宇不凡的少年站在我面前,他一肩背着包袱,另一手拿了柄雨伞,看样子是从远路过来的。
      他说刚才那只蝴蝶有毒,我也没深究。只是觉得那么美丽的蝴蝶就这样走了,实在是件憾事。
      与他粗略地聊了两句。他叫秦潇,中原神农堂的继承人。此番上蜀山,向掌门寻求天煞七毒的解毒方法。我虽不太了解这个门派,但是听掌门提起过,门中弟子皆以行医济事为已任,在江湖上信誉颇高。想他继承人必然是人中之龙凤,今日一见,果真不同凡响。
      天煞……我记得好像在哪里听过,我想起以前我中了毒,危在旦夕,是夜白将我送到蜀山医治,后来,病就好了。那毒的名字,正是天煞七毒。
      “这毒是用七种毒物炼制而成,本是西域奇毒,后来流入中原。我已遇到很多中毒者,可惜还不知道它的原料具体是什么,无法配制解药,所以都是不治身亡。这次出来一是为了寻访解药,二是为了找出下毒人,好还死者一公道。”
      我带路上蜀山,他跟在我身后。
      “那你可找对人了,我中过这毒,就是掌门帮我医好的。”我似是找到了用武之地。
      “真的?”他绕到我前面,眼里一闪一闪的,刚露出一丝笑意,又换成一副忧虑的样子,“要是我早些来就好了……”
      没想到上山比下山要累得多,我带着他又回到了蜀山,却被拦在无极阁外。
      恰好大师兄也在,我便向他打听。“你走后没多久,师父就进去闭关了,恐怕要一两个月才会出来。”
      “真是不巧。”秦潇叹了口气,“在下神农堂秦潇,本是来求掌门天煞七毒的解毒方法,可惜……”
      大师兄轻轻一笑,竟叫他请回,他说这毒没的解。他的语速很慢,我听得很清楚,自是不信,便问起当初解毒的情形,大师兄一时答不上来,不过他还是一口咬定天煞七毒无药可解。
      正当尴尬之时,一只紫翼蝴蝶闯入了我的视线——还是那只。莫非它一路跟着我上山?但又是为什么呢?
      “妖气!”大师兄从身后拔出剑,正对着蝴蝶在空中画了一道符,符发出金黄的光芒,将蝴蝶团团围住。蝴蝶感觉到了危险,方才的温和荡然无存,双翅颤动得愈发快了,紫色的烟雾从它身上漫起,从道符的缝隙中透出来,渐渐的,缝隙越来越大了,道符竟破裂开来。纵使大师兄用了全力,道符还是被这小小的蝴蝶所吞噬。
      我已经看不见蝴蝶了,周围全是紫色,浓郁的香味让我头重脚轻。敏锐的秦潇立即觉察出有毒。大师兄封了自己的穴道,秦潇捂住了我的口鼻,将我揽在他的怀里。
      那应该是种什么感觉呢?仿佛我已不是在毒气之中,周身的温暖,但心里却是惴惴不安的,此刻我只想到了一个人——夜白。我也只允许自己想到他,但不是他。
      现在,是秦潇。
      可是夜白从未抱过我,就像现在这样的。
      秦潇腾出一只手拿出三粒药丸,一人一粒,可保暂时不中毒。浓浓的迷雾让我们几乎连对方都看不见,秦潇就一直牵着我的手。我心里是怎么想的我也不知道,竟乖乖地让他牵了,甚至还想象成一辈子的牵。
      他是秦潇,是秦潇!我一遍遍地说,可惜还是会忘记。

      蝴蝶印
      还好没有人受伤,我们向后望去,毒气散了,蝴蝶早就没了踪影。
      “剧毒。”秦潇俯身看着被毒气蚀了大半的草,“跟天煞一样,罕见……以毒攻毒,或许它能解天煞。”我心一惊,回头看师兄,他双眼木讷地看着秦潇。
      秦潇说他只是靠知觉推测而已,可是他一刻也不敢久留,准备先回神农堂,再顺着线索找下去。我对蜀山也已是了无留念,继续走我原来的路。
      “你知道夜白为什么要离开蜀山吗?”临走前夜,大师兄忽然问我,那时我正抱着夜白的剑发呆。
      大师兄指着我的手腕:“因为它。”我撩起袖子,纤白的皮肤上俨然一个蝴蝶形状的印记——自从大病好了后,这印记就一直留在了我身上。
      “夜白喜欢过一个人,她叫小诺。后来,掌门发现她竟是妖物,便趁其不备将她收服。夜白自然不应,私自放走了她。随后两人就离开了蜀山,可是小诺先前被掌门所伤,时日已无多。没过几天,夜白就带着重伤的小诺回来了,掌门念在小诺也未做何恶事,便同意收留她,但并未出手医治。后来小诺就失踪了,估计是魂归七天了。夜白因此一直与掌门不和,过了两年便离开了蜀山。”
      那,我呢?这个故事里并没有我,我开始不安了。
      “八年前,夜白下山救了你,那时你已身中剧毒,虽还有脉象,但一直昏睡不醒。夜白与小诺的事是发生在以后了,就这样你睡了四年。直到后来小诺走了,没过多久你也醒了……所以,夜白是忘不掉小诺的。”
      我自是明白师兄这话里的意思,夜白是那个叫小诺的,不是我的。
      尽管小诺已经死了。
      我的心突然一揪,如同被鞭子狠狠地抽了一下的刺痛,我似乎还能听到血滴落下来的声音,滴在地上,滴在我曾经精心编织的梦里,寒了,冷了,没有一丝热度。
      不,不是,不是真的,师兄在骗人,一定是,根本就没有小诺,没有蝴蝶,什么都没有……
      “你要还想找他,就去天湖找找,那是他和小诺第一次见面的地方。”
      我跑出很远,怀里依旧抱着夜白的剑,拔出剑,剑刃在如水般清冷的夜里飘渺着凄冷的光,刺得我的眼生疼生疼的,泪就流下来了。
      我大声地喘息,胸口仿佛被巨石压着,头疼痛难忍,快要炸开一样。
      这并不是我第一次为他落泪,却是最痛的。
      手腕上的印记赫然眼前,但对我来说却是莫大的讽刺。夜白,夜白,你从来就不知道,你为什么要救我,为什么不告诉我,在我最需要你的时候,你却一走了之。你潇洒,你解脱,你不欠他们,但你欠我的,你永远也还不清的……
      雨开始下了,滂沱的大雨——是个离别的天气。
      我跌坐在雨里抽噎,可我感觉那是泪水,是我八年的泪。
      雨小了些,抬头却是一片迷蒙,我意识到有人在帮我撑伞。秦潇将伞让给我,自己站在雨里,雨水顺着他的双颊淌下来,打湿他的衣襟,再是那只不肯放下的手。他向我伸出手,眼里满是同情。雨珠从他的指尖滴落,像极了一串串的珍珠。
      你什么都不懂,什么都不知道。但是我,不能再错第二次了。
      我甩开他的手,跑出雨伞,迎着袭来的暴雨,没有回头。
      尽管我是多么,多么想回头看看秦潇,跟他说句对不起。
      没有机会了。
      第二天我起晚了,秦潇先下山了,听师兄说他临走时留下了那把伞,叫我好好保重。我拿起伞,觉得身上又多了什么东西,跟剑一样的,心头居然有了两年前的那份感觉。
      失落,仿佛失去了生命的一部分。
      我不敢让那感觉久留,收拾好就追了出去,我能肯定我跨出山门的那一步是为了谁,尽管天湖我一定会去,但是眼前有比这更重要的。
      一下山,那只紫翼蝴蝶就缠上了我,这次没有人阻止它了,因为它知道我不会伤害它。尽管自从知道了小诺,我对蝴蝶就没有什么好感了,但也不至于见面就赶的地步,更何况它有毒——这我是知道的。紫翼一直跟着我,渐渐的胆子也大了,能绕着我来回翩飞,有时还会在我的指尖起舞,痒痒的。或许我们已经成了朋友,但这只是它心中的,我从来也不这么认为。我最多只是感谢它,让我的旅途不再寂寞。
      我一路打听着神农堂,耳朵里一路灌满了神农堂不绝的美名。心里东西多了,就把夜白挤到边上去了,有时突然想起他便转身去寻,发现那上竟有一层浮尘——不是本该这样的吗?两年前的故事,渐渐在我的记忆里飘荡,飘荡,飘荡竟成了一个空壳。我记得有个救过我的命的人叫夜白,他曾是我最最依赖的人。然后呢?
      似乎,不记得了。

      蝴蝶愫
      离神农堂大约还有一段路程,我暂且住在客栈里,价钱不贵,环境却也不错,我选了一间可以看到月光的,住了下来。
      最近赶路赶得很累,精力常常不够用,速度快了点就气喘,头昏昏沉沉的。头一碰到枕头,很快入睡了。
      一只蝴蝶从窗户外面悄悄飞进来,我迷迷糊糊从床上坐起,它的翅膀上洒了一层银光,熄了灯也能看得见它的舞姿。它先在桌角停了一会儿,随后在屋内来回飞舞着。
      几屡金光从地上漫起,盘旋着向上交织成一片,蝴蝶也没有了,整个屋子一片灿烂的金色,我吓得退到了墙角,眯起眼想分辨得更清楚一些。
      强光消散了,一少女出现在我面前。她一身长裙,一支蝴蝶状的玉钗戴在头上,忧郁的眼神让人由心底泛出一丝怜爱,无须装饰,她已貌若天仙,身后,是若隐若现的两只翅膀。
      “小诺……”我支吾着。我没有见过她,但却能肯定是。那种感觉我能感受得到,我想一切冥冥上天早有安排:我用了六年都没有得到的东西,一个小诺的回眸,一个小诺的微笑,再或者是一句浅浅的问候——总之我输了,输给一只小小的蝴蝶,输给一段不过一瞬的邂逅。
      见到小诺的那一刻,我就什么都懂了。
      “去天湖罢!夜白在那里等你。”我转身从枕头旁拿起剑——夜白的剑——或许有比我更适合他的主人——小诺。
      “不可能了——因为我已经死了。”
      小诺面无表情。可我已经愕然,顾不上仪态,大张着嘴却吐不出一言半语。我死死盯着小诺,想在她的脸上寻求什么答案,可惜都是徒然。
      “我不想让他知道,我宁愿在他心中我是完美的。没有泪,没有血,没有死亡,没有落寞,这个世界有的只是爱,在凡尘俗世之外。可惜……我没有守约。而你……”她挽起我的手,轻轻握住我手上的蝴蝶印,她的手轻柔而冷,淡红的幽光从她的指缝中透出来,“你也跟我一样的……”
      “我也……我也……”我开始觉得我是在做一个噩梦。
      “是的,不信你可以试着把自己的脉。”
      我照做了,真如她所说,我是个无脉之人,换句话说,早在八年前我就已经死了,难怪师兄说天煞没的解,原来根本就不曾解过。可是现在呢,现在的我是谁,为什么会有记忆,我跟小诺有什么关系,蝴蝶印记呢?
      一连串的问题呀得我喘不过气,我的手僵硬地颤抖,脸刷得白了。
      “我将毕生修为传于你来保你八年性命,只有这样你才能醒来,我也可以有寄身之所。我原想夜白会喜欢上你而渐渐淡忘我,可是结果……”
      “要是刻骨铭心的话,无论如何也是忘不掉的。所以我输给了你。”我已觉得是在自嘲,谁是我,我是谁,我又是什么?不,我已经死了,或许我还应该感谢小诺,是她让我多活了八年;可是也是她,如果我痛痛快快地死掉,或许不会见到夜白,不会滋生如此的烦恼,也不用现在这个样子了。
      我只是后悔,什么都后悔了。
      八年之期快到了,如此看来,命不久矣。
      转天太阳依旧升起,我忽而很爱阳光了——我又多活了一天。
      我突然很想秦潇,很想,很想,很想。
      我几乎是已跑的速度了,尽管我知道的身子可能承受不了,或许说不定哪天还没来得及见他我就会死去——那把雨伞已经快被我揉烂了。
      快了,快了,哪怕是到生命的最后一刻,哪怕只见一眼,我也要!

      蝴蝶碎
      最后一天,我没有见到阳光,因为是阴天。
      我蓬头垢面进了城门,我居然有种到家的感觉,尽管我的家不在这里,但这里却是我归家的地方。天偏偏下起了雨,如同上次最后见到他一样。我期待着那般似的雨夜,可对我来说又是难熬的十二个时辰。
      过了三条街就到了……我一句句说服着自己,可声音越来越小,越来越小,小到连我也辨析不清了,眼前的事物连成一片,迷迷糊糊的,我拖着沉重的步子,一步步的走。
      还有一条……第一次见到秦潇是什么时候呢?那时侯他说紫翼有毒,他带了这把伞,背了一个包袱——用蓝布包着的——透明的蓝,天的蓝,很蓝……很蓝……天?天上有云,有阳光,很温暖,像他抱着我的时候……我头重脚轻,语无伦次,用伞撑着我无力的身子,大颗大颗的汗珠落下来。
      我眯起的眼似乎可以看见一座气派的宅子,上面的字看不清了,但肯定是神农堂。我俨然像个疯子,再也支撑不住了,跌坐在水里,嘴里泛起一阵甜腥,吐了一大口血。
      殷红的血在水里化开,像极了绽开的血梅。
      就像现在,此刻我的生命是最灿烂的。
      因为,有个人影向我跑来,我听见有人在叫我,声音宛如天籁,不,那声音是无可比拟的。
      秦潇轻轻抱起我,我微微睁开眼,竟不舍闭上了,哪怕是眨眼也要格外小心,我怕就在这一瞬间,他就不在了。
      “不要离开我,秦潇。”我费力地挤出这几个字。
      “我哪里也不去,放心,我就在这里陪着你。”他掩饰起紧张,为了让我放心。
      秦潇紧紧抓住我的手,可是我的手还是在变冷。
      “秦潇,不要走……”
      “我不走我不走,你先安心地睡,一觉醒来就好了。我秦潇发誓,一定要医好你……”
      “秦潇,别走,别像夜白……”
      “我不会,我要一直在你身边,谁都变不了。”
      雨大了,他抱得更紧了,滚热的泪落在我脸颊,我似乎看到了那朵血梅在一点点凋残。
      眼皮很重,雨声远了。
      我累了。我说。
      不,你不能睡,你还没听我说,我们还有很多时间,我们要生生世世在一起……他声嘶力竭地喊着。已是飘渺了。
      那是一生的约定,可惜对我来说的太迟了。
      这辈子来不及了,我要下辈子……行吗?
      可以,可以。下辈子,下下辈子,只要你愿意,秦潇都会陪着你……可那些不要想,我只要你现在,现在活着……
      我恳求上天再多给我一些时间,可他已经多给了八年。八年,八年我只在今天找到了意义:我苦苦恋着夜白,但他爱的一直是小诺,我好不容易从苦海中解脱,明白自己的珍爱,可是太晚了,一切都太晚了。
      为什么总是到最后,我才会明白?
      我回望秦潇,他凄凉的背影,映着缠绵的火烧云,无限伤感。
      若有来世,我只求我们能再见,那时,但愿一切还来得及。

      后记
      十六年后。
      神农堂有了新堂主。
      一日他上山采药,发现后山居然种了一大片紫色的花,洋洋洒洒,如同一蒙紫色的幻雾。迷雾中间,有个小姑娘在翩翩起舞,姑娘二八年华,舞姿灵跃,时而起,时而落,宛若一只翩飞的蝴蝶。
      堂主不觉陶醉在其中。
      微风拂来,吹起姑娘的长袖,赛雪的肌肤上有一块淡红的胎记——形状极像蝴蝶。
      堂主手里的竹筐落了地。

  • 昵称:
  • 评分: 2分|鲜花一捧 1分|一朵小花 0分|交流灌水 0分|别字捉虫 -1分|一块小砖 -2分|砖头一堆
  • 内容:
  •             注:1.评论时输入br/即可换行分段。
  •                 2.发布负分评论消耗的月石并不会给作者。
  •             查看评论规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