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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2、谁杀死了我(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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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杀死了我(七)
by 重弦
CP:含ALL要素,最后谁赢我也不知道~
“你怎么出来了?身上还有伤不是吗,快回去休息。”
迎面走来的男人看见我站在这里,停下了脚步,手里拿着的几张作战方案已经被圈圈画画了不少,我眨着眼,老实的应了一声。
纸上被用红笔圈出来的“月见山梵音”几个字第一眼就跳到了我眼前。
——重点铲除对象,不论付出多大代价。
男人嗯了一声,又急匆匆的从我跟前走过,我没有多想,隐了气息也跟了过去。
他没有发现我。
“樱岛老师您终于来了,出事了。”
“怎么了?”名叫樱岛的人脚步也不停。
“八年前的月见山梵音陷入了昏睡。”
樱岛停了下来,皱眉,“那不是好机会吗。”
“……我们观测不到她的灵魂了。”绿头发的女孩盯着他,满脸惊恐,“也就是说,她没有死,我们却不知道她现在在什么地方。”
樱岛愣了下,握紧了手里的纸,“继续观测。通知他们过来开会。”
我躲在走廊拐角,收回视线,靠在了墙壁上。听着他们那样说,我却十分平静,连一丝半点的震惊都没有感到。我索性调动体内灵力,将自己隐了身,这搁在以前的我身上,是绝对做不到的,现在这具身体的主人,是个高位灵力者。
我看到了清光,径直走进了会议室。
“樱岛司清,我不认为杀掉她就能阻止现在的局面。”他一进去就站在讲台上,大声说着,“为什么一定要采取杀掉梵音的方式呢,明明还可以帮她改变未来的吧。”
绿头发的女孩反驳,“她是你的主人,你想她活着是自然的,可现在的月见山梵音是个不得不除的恶魔。我们没有怜悯之心,能改变我们现在这种局面的,只有她死掉!”
“对我梵音所做之事感到抱歉,也为你们承诺我的事情感到感激。我从八年前回来……她,是个好孩子……”清光于心不忍又万分纠结,“她是有察觉的,我没有杀掉她,我自己也没有自杀成功,而且跟着她一道重生了,老实讲我认为改变未来比杀了她更有可能性。”
“加州清光我们当初答应你的是留她一个全尸,把你们葬在一起已经是我们最大的让步了。可是你呢,你非但没有成功杀了她,现在居然还提出这种无稽之谈!”绿发女孩拍了桌子,“月见山梵音必须要死!历史无法改变,未来也无法改变,她以往不论多好,等到了现在她还是会变成这个样子。”
“可你们能杀得了她吗!”清光握紧了拳头,抬起了脸注视着她,“杀不掉的是不是,既然杀不掉,那为什么不动用一下其他的办法。”
绿发女孩还欲反驳,却被樱岛抬手拦下,“加州清光,我理解你的心情。可是现在可以挽救这个局面的,只能是她的死亡。”
清光稍微调整了下情绪,叹着气低笑,“既然如此我退出。”少年释然却也冷静,唇角勾起的笑甚是讥讽,“现在她正在昏睡,你们说不定还有机会。”高跟鞋踏出清脆的声音,清光从讲台上走下,就听见樱岛回应,“她的灵魂现在处于无法观测的状态。”
“……哦?”清光转过身,眼神淡漠着,哼笑,“那岂不是说明,你们也无计可施了。想想你们从她出生开始就想要抹掉她的存在,但她就是无法死亡呢。”
绿发女孩再次被激怒,“你不要得寸进尺,月见山梵音是你们的审神者,她变成这样你们也逃不开关系。你以为我们为什么留着你们一个本丸……”
“怕她继续发怒……还是想拿我们做要挟。”清光好整以暇的看着她,笑得讽刺,“她在乎的不过是三日月那一振刀而已,老实讲你留着我们也没什么用。”
“你!”她被彻底激怒,清光却笑得愉快的斜睨他们一眼,走了出去。
全程围观的我,即使他们在讨论和我有关的事情,我却仿佛跟没有感觉一样,平静的好像再听别人的故事一样。或许,是太过震惊,我根本不知道该摆出什么表情来。
心脏跳动的声音再渐渐加快,我摸着心口,面无表情的跟着清光走了出去。
他们开会会在谈论什么,对我来说也不重要了。八年后的我,因为三日月的死亡变成了令时政恐慌的存在吗?这听在我的耳朵里,跟个笑话一样,完全没可能的事情。而他们急着杀掉八年前的我,只不过是为了从根本上抹除掉我的存在?我若是死了,现在的局面也会挽回?
当清光亲口说出三日月名字的时候,我完全没有实感。我怎么可能因为一振刀一个男人?把三日月换成清光说不定还可能点。
我跟在他的后面,少年身姿挺拔,一如往常,看我眼里却透着股苍凉。
“我果然啊,没办法救你。”
他在窗口停了下来,暖金色的日光挥洒进来,将他镀上一层柔光。
“不管是现在还是以前,我都救不了你。”
我看了眼自己,隐身的效果没有解除,他是在自言自语吗。我边想边朝他走过去,“梵音,你不会怪我吧。”
我在他肩边停了下来,被突然这样一句话吓得愣在了原地,他依旧低着头,颓废着叹气,声音却又带着自嘲的笑,“你真是个骗子呢,我也是个笨蛋,所以你不要我了我也不会怪你,谁教我喜欢你呢。”染了哭腔的声音,我在他身前站定,径直的盯着他,温柔着眸色,“可是现在的我,喜欢的是你呢。”
他身形顿了下,继而抬起头,惊愕的看着前方,他的眼神透过我,却又似乎凝视着我。我吓得捂住了嘴,再次确定了他看不见我。
“……什么呀,我居然想你想到幻听了吗。”他又笑。
闻言,我像是下定决心一样的又凑近了他,“不是幻听。”
他再次愣住,我贴在他的耳边,“谢谢你为我做了这么多,辛苦你了清光。”
清光闭上了眼,隐忍着他要爆发出来的情绪,手紧紧攥成了拳头,“你在我身边吗。”
“是的,我莫名其妙来了这个地方,你们的谈话我听见了。我不想让你看见我,所以隐了身。”我缓缓道来,“我不知道该说什么,但是大概的我听懂了。”
我叹着气,后退了几步,“我大概是个BUG一样的存在吧。”
14.
从别人口中听到的月见山梵音是个心狠手辣,杀人不眨眼的恶魔形象。
我坐在床头,不知道自己摆出的是什么表情。
为什么不试着避免三日月的死亡,非要去抹杀月见山的存在呢?
有人提出了疑问,也恰好是我想问的。
手臂缠着纱布的女人扭过头来,我听前辈说,三日月的死亡不过是个推动器,他的死与不死都没关系,就算他活着,月见山还是会变成恶魔。
我拧了下眉。
可是要杀掉月见山不是也没有可能吗……难道我们就得等死吗。
女人沉默了,一屋子的人都沉默了,我这个当事人也在沉默。
“不一定吧……万一她真的死了呢。”
靠窗的姑娘喃喃出声,她的眼睛中失去了光彩,剩得黯然一片,“我还不想放弃,也不想死。”
“她不过就是一个人,我们这么多人,总会有办法吧。”她的话似乎连自己都说服不了,勾起的笑意讽刺中又苍凉。
离心死绝望也不远了,我把脸低的更低了。
所有人都在期盼着我的死亡。
即使我没有做过这些事情,至少现在的我没有做过。
但我确实又是月见山梵音。
她们说的事情,我没有实感,却又异常愧疚。
如果八年后的我依旧会变成这样,该怎么办呢。
我不知道。
大量的回忆突然涌入我的脑中,我在这一瞬间视野里一片空白,强烈的眩晕感令我感到恶心。那些断断续续的记忆有的并不属于现在的我,但我却看到了幼年的我被杀的画面,大量的死亡画面,血流成河,倒在血泊中的女孩惨白着脸,眸子中的光一点点消失。
为什么杀我……
“我”永远不会明白。
我感到心神剧裂,眼泪夺眶而出,胃里翻江倒海的恶心感让我捂住了口鼻。不要在杀了,不要在伤害我了,我为什么一定要承受这些……那些记忆像是要将我淹没,在深处开了一道口子,像是潮水一般,将我求救的手瞬间扑盖。
绝望的悲怆,我痛哭不止,世界的一切都在离我远去。
那一切的繁盛,都不属于我。
15.
我在哭。
午后的阳光温和,我睁开泪水朦胧的眼睛,感觉到了被人握着的手,柔和的橘色暖阳从眼睑上扫过,泪水湿了枕头,我眼中的泪依旧没有停下。
“主人……”
清光的声音带着小心的喜悦,又因为我哭泣不止,神色悲切心痛的望着我。
我半晌回过神来,朦胧着视线,抬手摸到了他的脸。
我回来了。
回到了我本来在的地方。
但我的心,却被悲痛占据了。
清光被我吓坏了,一直紧紧握着我的手,我不让他喊人,撑着身子将他抱住。
他愣住,用手抚着我的后背,“没事了主人。”
我越发抱紧他。
“已经安全了,不要怕。”他声音轻的宛如恋人的耳语,又仿若在哄小孩。
流下的泪湿了他的颈窝,我“嗯”了一声,沙哑着嗓子,“我喜欢你。”
清光没有料到我会突然说这句话,他愣了片刻,才用着带了些哭腔的声音,将我抱紧,“我也喜欢主人。”
“喜欢很久了……”
我是个不争气的人,这个时候意外的爱哭。我以为我会中规中矩到任期结束,依旧是那样不顶用的灵力,或许会有几个好战绩,但也是拿不出手吹牛的那种。可能会喜欢上哪把刀,但不会告白,回到现世找个人结婚,想起来了就回忆一下年少时的那场暗恋。等有了孩子,我就有了可以吹牛的资本,你的妈妈是个审神者,之前和很凶残的敌人战斗过,这些哥哥们都是妈妈的下属,那个好看点的妈妈曾经喜欢过。最后的最后,我会拿着那本小小的红红的审神者任职证书,在这个世上走到尽头。
一辈子就这样,没什么遗憾。
这样平庸又正常的结束掉这段人生,我不想出人头地,我甚至胆小,在战场中保命第一,为其殒身从来不在我的想法里。我想活着,或灿烂或痛苦,但我始终相信,就算现在苦了,也总有苦尽甘来的一天。
但这一切幻想,都不是我的人生。
我甚至没有享受这样的人生的权利。
清光什么都不说,只静静的抱着我,一下又一下的抚着我的背。
我想我是自私的,为什么要说出来我喜欢他呢。
但是不说的话,我会后悔。
人生只似风前絮,欢也零星,悲也零星。
只是往后,都不与我相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