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此记》学化学会脱发

5、第五章

　　自从张扬回来后便时不时会带陶文冶去外婆家，偶尔还会过夜。那个时候他小姨张星还在读高中，有段时间家里没人就让小姨把他带学校去看着。
　　周六日高中还是要上课的，小姨就用书摞了个简易板凳给他，又不知道从哪借了把剪刀和旺仔牛奶喝剩下的盒给他剪着玩。
　　秃头的历史老师自顾自的在讲台上对牛弹琴，讲台下早已掀起大波。
　　他们还是第一次看见有人带小孩来上课的，张星让他们别吵小心被老师发现了。偶尔历史老师的眼睛会扫过这一片又或是会走下来一段，小姨就会让他躲到桌子底下然后用雨伞挡着。
　　后面的男生不知道从来翻出来的浪味仙从桌子下面递了过来，陶文冶也不客气的撕开就吃。许是见他好玩，又有不少零食从后面递了过来，从小糖果到牛奶应有尽有。
　　陶文冶吃饱了就犯困，趴在书堆上睡了一下午，等到小姨下课了也不见醒。迷迷糊糊中好像看见是一个男生送小姨回的家，好像还骑着一辆小摩托。
　　有时候小姨还会带他去后山烧火，用废弃柴屋的砖头搭一个简易的小灶台，又让他去捡了一些干柴，接着不知道从哪掏出打火机点燃了干茅草塞到柴下面，瞬间起了火来。
　　小姨叮嘱陶文冶在这看着火别灭了，她回去拿点东西。于是他就蹲在这一动不敢动的盯着火堆，怕刮来的风吹灭了火小姨会怪他。
　　张星从家里偷拿了个盆和一些面条，又塞了一个蛋在兜里，乘着家里没人又偷溜出去。她从院子里的水管里接了一大盆水，小跑到陶文冶那，用纸把蛋包了一层又一层扔到柴火里，烧开了水后下了面条。面条干吃有些甜味，吃完后用盆里的水灭了火两个人又分了蛋吃，煨的蛋比白水蛋不知要好吃上几百倍。
　　她让陶文冶先回去，说自己还有点事。于是陶文冶乖乖的在院子里的小板凳上等张星，等到了吃饭点也没等到。后来听人说她被后山上的钉子扎破了脚去打破伤风了，陶文冶想破伤风肯定是个很严重的病，难怪小姨好久都还没回来。
　　晚上陶文冶跟着外婆外公睡在一起，迷迷糊糊中被狗叫声吵醒了，外婆怕进了贼就让外公去看看阿黄在叫什么。回来的时候外公说阿黄躲在后门的水沟里生了四条小黄狗。
　　早上陶文冶跟着妈妈去看了阿黄的宝宝，一个个窝在干了的水沟里眯着眼睛，陶文冶问妈妈为什么小黄狗不睁开眼睛呢她回答长了就睁开了。
　　陶文冶感叹着小黄狗真可爱，如果是自己的宝宝就好了。张扬听了直笑。
　　那几天舅舅也在家，一群人围着陶文冶逗他问放假放到什么时候。陶文冶分不清月份和日子，他说放到十月第二个星期，又觉得好像不对改口道放到十月下雪的日子。
　　晚上舅舅好像和外公发生了什么争执说要比划比划，两个人就在床上打了起来。是那种木板子床，底下是一长条一长条板子拼起来的，上面铺了层手打的棉被，又重又厚，还铺了层毯子。
　　两个人越大越起劲，站起来下地上比划起来。张扬拉着儿子躲在角落里看着，事不关己一般。
　　舅舅一个反手把外公摔在了床上，嘭的一声，紧接着床应声而塌，形成一个斜坡，而外公就躺在这个斜坡下面。舅舅嘚瑟的说自己赢了，外婆骂了好几句拉着外公起来，两人只好把床修好。
　　陶文冶躺在床上睡不着，舅舅说我们玩个游戏，比谁先睡着，谁先睡着谁就赢了。于是陶文冶紧闭着眼睛让自己睡着，睡了好一会有些口渴，爬起来去厨房喝水。
　　厨房的灯还没关，门开着小缝。他看见妈妈手上捧着什么在念，舅舅和小姨听了哈哈笑。他又揉了揉眼睛，透过昏黄的光线看清了妈妈手上那本有着幼稚图案的本子，是他用来写日记的。
　　他们还在念着他前几天写的日记，念一段笑一下。陶文冶觉得有点难受，他觉得日记是很私密的，不应该这样拿出来被人观看。
　　自打那天后陶文冶再也没在日记本上写过自己的事情，改成一些编的小段子，大多是不现实的。后来他们还有没有拿他的日记本他也没在意过，只记得那晚他很委屈很委屈的站了很久，久到记忆力只剩下厨房里一摇一晃的昏黄灯光。
　　舅舅总是逃课去网吧。为此外婆和外公没少去网吧抓儿子，而舅舅常去的网吧也就那一个，去一次抓到一次，却又屡教不改。
　　有时间他也不会去网吧而是在院子里打球，砰砰砰的球砸在水泥地上的声音。
　　或者他会窝在自己的房间里。
　　院子是由四栋楼拼成的回型，因为大门和侧门所以有一栋没有连在一起。而右边那栋楼的三楼是一个平台连接着前后两栋楼。舅舅的房间在三楼，他房间的对面就是外婆的房间。
　　有时候陶文冶拖着他的小卡车和小喷壶去舅舅那。那时候舅舅的房间里会有一个大画板，还有很多五颜六色的油彩带着一股微微刺鼻的气味。舅舅在墙壁上教他画胡萝卜，那时候的舅舅和平时的舅舅不一样，却又说不出哪里不一样来。
　　张扬在酒店上班总是早出晚归，有时候还得上夜班。她晚上出去的时候陶文冶就会抓着她的包问妈妈能不能不走陪他睡觉，外婆会把他牵回去告诉他妈妈要去上班了。
　　后来张扬搬去了男朋友家，陶文冶就更难见她一次。不过有时她也会接他去男朋友家，那个男人不太喜欢搭理他，但又会买玩具给他，他们出去上班的时候就把陶文冶一个人放在家里，陶文冶会把所有的玩具摆到桌子上一个人玩一整天。
　　他觉得至少晚上妈妈会陪着他睡，虽然旁边还会有个叔叔，但有妈妈就好了。
　　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张扬和男朋友分手了，她又从男朋友家里搬回了娘家。那个时候的张家得了一大笔拆迁房，然后又在老房子下面一点的地建了新房子，虽然很不高兴张扬又跑回来了但还是给她留了房间。
　　那段时间张扬总是会打着电话就吵起来，吵完之后会坐在床边哭。陶文冶很心疼妈妈，他会拿着纸巾帮她擦眼睛，并且安慰道:“妈妈不哭，妈妈不哭。”
　　可是张扬的眼泪好像止不住般越流越多。
　　可她依旧每天上班下班，每天从超市里买速食奶油馒头和榨菜带回来，早上一大早起来给陶文冶蒸馒头吃，然后送他去学校，再去上班。
　　好像一切都没有停止，也没有阻拦到她的步伐，但又有什么在悄悄改变她。
　　陶文冶总是有很多问题想问，星星是什么，太阳为什么会发光，为什么铅笔会断，电视机里的人是怎么进去的
　　这些问题对于张扬来说也是个未解之谜，但陶文冶的问题总是止不住的，那时候她会很烦，却又不好凶他。
　　中午陶文冶从学校回来的时候又带来了很多问题，就连吃饭时间也在问长问短，兴许是那天张扬上班受了什么委屈，她狠狠的吼了一句陶文冶。
　　他被吓到了，可是吃过午饭的他又停不下自己的求知欲和好奇心，围着妈妈问来问去。张扬很烦，她伸手打了陶文冶一耳光，这好像开启了什么奇怪的按键。陶文冶开始号啕大哭，张扬让他别哭了，可陶文冶停不下来，她一伸手又是一耳光，说不许再哭了。陶文冶不敢哭了，小声的哽咽着。
　　张扬不仅不觉得过分反而觉得好玩起来，她让陶文冶站在门口边不许大哭，自己半躺在床上跟看玩具般一样看着陶文冶。这是一种她从来没体会过得感觉，好像所有的委屈都发泄出去了。
　　或许从那个时候她就开始变了，变得奇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