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第 3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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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儿醒了，睡得可好？穿这一身冷不冷？可是又饿了？”
贾效一脸愉悦地看着惜春，上下打量着，见她不像冻着了的模样，先是放心了一半。
“身量倒像是长了些。”
惜春如今五岁多，早就开始记人了，见到贾效也知道这是往日里来看自己时会给自己带各种小礼物的亲姑姑，但是她毕竟人小，又住在荣府这边，更多的却是听身边的人如何地说她是个“疯子”，说她的行为举止如何古怪，以及那一双眼睛有多么骇人，此时见了她，加年前琐事多，贾效也有许久不曾来过了，惜春本能地忍不住往奶嬷嬷身后缩了缩。
贾效脸上的欢喜渐渐消了下去，眼中的温度也降了些，只是还不等她再说些什么，那奶嬷嬷立刻就笑了，“哎呦，四姐儿这怕不是认生呢，姐儿莫怕，这是宁府那边效大姑娘，是你姑姑呢，大姑娘可别生气，咱们四姑娘这还是有些内向，怕外人呢。”
贾效恢复了原先的表情，先是好言安抚了一番惜春，又叫人带她去偏厅吃点心，这才看向了那“话多”的奶娘。
大户人家的哥儿姐儿，大多有个奶嬷嬷，待他们不再吃奶了后，奶嬷嬷就开始照顾她们的衣食起居，把控着身边伺候的大小丫鬟仆人，等他们再长大些，身边伺候的人即便是换成了父母长辈安排下来的大丫鬟，奶嬷嬷也依旧因为对哥儿姐儿的哺育之恩格外体面，有些知恩明理的，便越发会尽心尽力照顾着他们，当做自己孩子看待，而有些的，则会恃宠而骄，倚老卖老，仗着奶大了主子就开始搬弄是非起来。
贾效平日最是厌恶不守规矩又不安分的下人，显然，这个奶嬷嬷刚好就是贾效最厌恶的那一类人。
那奶娘本来还在沾沾自喜惜春依赖自己，自己也算是在主子面前有分量了，冷不防对上这么一双仿佛能将人吸进去的眼睛，又想起府里的对这位的谣言，瞬间就出了一身冷汗。
“我倒不知怎的在姐儿这里就变成了外人了，红袖。”
那奶娘本还想着她难不成还敢当着老太太、太太的面挑自己的错，忽的又听到她叫人，这里还想着怎生又叫起了其他人，突然就感到脸上一阵火辣辣，竟是被那叫做红袖的丫头掌掴了。
红袖个头壮，力气也大，这一掌下去，奶嬷嬷直接摔到在了地上，可笑她脸上挨了一掌后这才后知后觉捂了上去。
王夫人本来还在做壁上观看了一出侄女姑姑对面不相识的戏码，忽然事态就发生了变化，她惊了惊，忙看向了史太君。
这里好歹是荣庆堂，当着老太太的面就教训下人，怎么看都放肆了些，最重要的是，这奶嬷嬷是惜春来了荣国府这边后王夫人给找的，这不是生生打她的脸么，若是史老太君留意些，以为她苛待惜春，随意指派个不成样的奶嬷嬷，她之前在老太太面前里里外外伺候岂不是白忙活了？想到这里，她甚至开始埋怨起眼前还瘫坐在地上的奶嬷嬷起来了。
贾效也不再看那还捂着脸瘫坐在地上没反应过来的奶嬷嬷，只是转过来跟两人笑着赔不是，“是我冲动了，大中午的，平白扫了老太君跟二嫂子的兴，只是这嬷嬷怕是留不得了，这般喜欢搬弄是非的下人，若留在姐儿身边，来日还不知惹出什么事来，尽早打发了去也好过闯了祸连累了主子家，这原是我起的头，索性就由我来处置，也免得再劳累老太君跟二嫂子了。”
那奶嬷嬷后知后觉，似乎这时才想到了贾效的手段来，惊恐地冲几人又是求饶又是求情，却忽视了旁边还立着一个红袖，还没等她说什么，便立刻又被压了下去。
史太君看着底下还一脸笑容地等着自己答案的少女，心里又是感叹万千，方才才说她好了些，竟是在眨眼间就犯了毛病，那气势，连她这个自诩见过不少世面的也惊了惊，只不过一息之间，她又恢复了那个乖巧的下辈，仿佛刚才教训人的不是自己一般，这样快的变脸，不是“疯子”又是什么？
不过，史太君也知道这奶嬷嬷也不是没有过错，好歹是她们荣府给惜春安排的奶嬷嬷，结果安排了这么个东西，真要算起来，还是她们这边不好解释，眼下这么处理自是双方都有个交代，于是，虽是心里不满她在荣庆堂就这样发作，史太君也依旧点头了。只是点头之余，又瞧了眼二媳妇。
王夫人留意到这眼神，心里一急，便想说点什么为自己开解，只是看到史老太君的模样，又想起了当年刚进荣国府门想着拿权时被立规矩的痛，只觉得心有戚戚，也不敢再提这事了。
即便是在教训人的时候，这位大姑娘的脸上，也依旧是一副“理当如此”的表情，甚至还温和地笑着，除此之外，再无起伏，看在荣庆堂一众丫鬟的眼里，一时又是害怕又是不安，更加坐实了那些谣言——宁府大姑娘是个不折不扣的疯子。
贾效跟史太君与王夫人又说了会儿话，虽说王夫人早就没了说话的劲儿，只是当着众人的面，也只能强撑着。等底下人来传话说是四姑娘的东西都收拣好了，贾效婉拒了史老太君留饭的提议，道过别这才领着惜春回了宁府。
贾敬去道观修行前，亡妻给宁府留了两个孩子，一个是如今宁府的当家老爷贾珍，众人口中的珍大爷，另一个便是在荣府养着的惜春，贾珍原配只留了个贾蓉，前些年又收养了个义子贾蔷，如今宁府的太太就是眼前这位继室尤氏了。
尤氏出身不好，性子也软弱，人却是个大度善良的，无论是对贾效还是对小姑子与继子，甚至下人，都是一通和气，只是这和气放在他们这样的人家，到底是镇不住下人，索性尤氏倒是心宽，想着公公贾敬与丈夫都向着大姑娘贾效，自己又管不来家，贾效自来就是个不一般的，索性几年前就将宁府的大小事宜悉数交给了贾效打理，全然不理会外头对贾效的传言。
此时，听说大姑娘带着姐儿回来了的消息，早早便等在院门口，远远见到贾效带着小姑子走了过来，尤氏也不管外头还下着雪便迎了上去。
“大姑娘回来了，好在雪才下不久，我本来还说担心回来晚了路上不好走要派人去接上一接呢，惜姐儿也回来了，回来了就好，可是饿了？嫂子叫她们做了姐儿最喜欢的芙蓉糕，还是热的，这就叫人送过来！”
惜春身边除了一个被贾效打发了去的奶娘，就只有一个大点的丫头伺候，贾效本来嫌弃那丫头畏畏缩缩不像样，不打算一块儿领了回来，又担心没了奶嬷嬷在身边惜春路上许是要哄不住，只得带了回来，也不知是小孩儿天生忘性就大，还是那奶嬷嬷平日里就是个刁钻的，贾效一直带她到了尤氏院里，也不见她嚷着要奶娘，这也叫贾效满意不已，只觉得这样的波澜不惊才像她们这样人家的女儿。
不过，宁府这几年时常会接了惜春回来小住，想必惜春也是早就习惯了的也为未可知。
跟着来的丫头叫画眉，说话的时候声音细细小小的，倒也不辜负了这个名儿，不过到底年纪不大，又对贾效畏惧不已，断不可能抱得动惜春，幸好贾效身边还有个力大无比的红袖，红袖虽被众人视为贾效的“狗腿子”，却极得孩子缘，是故，此时惜春见到尤氏的时候，还一直乖乖待在红袖怀里不肯下来。
贾效看着一个劲儿往红袖怀里缩的孩子，又看着尤氏里外忙活一会儿喊着要添火炉子，一会儿又要热水给惜春洗手，眉眼间染上了几分暖意。
这边忙活了一阵，没过一会儿，一个院里伺候的小丫头掀了帘子走了进来，也不近前，只在那帘子远远地立着，先施了一礼，这才开口，“请大姑娘，大奶奶的安，好叫大姑娘大奶奶知道，大哥儿前头听说姑娘回来了，带着二哥儿说要过来给大姑娘大奶奶请安，也过来看看姑姑，现只在外头候着。”
宁府之人只称贾珍作大爷，这个大哥儿与二哥儿，自然指的就是贾珍嫡子贾蓉与养子贾蔷了。
尤氏先是看了眼贾效，见她正拿着一块点心哄着惜春，似乎也没旁的意思，这才喊了人进来。
先前提过，贾效虽是辈分大，年纪却不大，贾珍又极早娶妻，是故，身为侄孙的贾蓉比都是要比她大上两岁的，两人进了屋，又恭恭敬敬请了安，看着一屋子人眼睛都留在了自己身上，贾效这才摸了摸惜春的头，叫她自个儿玩，看向了底下。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第 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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