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门第一背景户》丞渊

3、心魔

　　等晋云台从游戏中回过神已经是傍晚了。

　　他心满意足的放下游戏手柄，才发现柳危亭居然还没有离开。皱了皱眉，晋云台正想说话，思绪就被敲门声打断。

　　晋云台上前打开了游戏室的门，就看见老唐站在门口，神色颇为古怪：“云台，那个卖长命锁的人说要找你。”

　　晋云台有些疑惑，不过也没有想多少，就打算去看看。倒是老唐，看晋云台似乎想一个人去的架势，提了一句：“道长也一起来吧。”

　　柳危亭听到声音后睁开眼睛，只是他的气息似乎很不稳定，眼中一抹血色闪过，随后强自压抑下去，才恢复了正常。

　　晋云台看了柳危亭一眼，就在刚才，他突然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压抑感觉，似乎是什么东西盯上了他。那种感觉太过危险，晋云台摸了摸自己手臂起的鸡皮疙瘩。虽然室内暖气很足，但他只穿了一件短袖，难道是太冷了？

　　百思不得其解的摇了摇头，晋云台跟着老唐去了会客室。但在走路时他却下意识的放慢了脚步，等柳危亭跟上来，或许是一种直觉，晋云台不太愿意让柳危亭走在他身后。

　　等到了会客室之后，晋云台的感觉就更加奇怪了。

　　刚打开门，他就看见整个会客室一片漆黑。窗帘被拉紧，灯也没有开，晋云台只能根据从门口投入的些许光线辨识出墙角似乎蜷缩着一个模模糊糊的人影。

　　他站在门边，有些犹豫的摸索电灯开关，但就在他刚摸到开关轮廓的那一刻，一股强大的力量突然出现，晋云台只觉得自己被谁推了一把，然后转眼间，他出现在了房间里，之后是震耳欲聋的关门声。

　　柳危亭第一时间有了反应，但就在他正准备去救人时，眼中的血色再次涌现，就只是慢了不到一秒钟，他就看见晋云台消失在了自己面前。

　　而此刻的晋云台，有些方。

　　他靠在墙边，勉强扶墙站起来，周围是一片将他笼罩的黑暗，感官被屏蔽，仿佛处于一个独立的空间，什么声音都听不到，却又感觉那道迷迷糊糊的影子正向自己爬来。嘴里默念着二十四字真言：“自由平等公正法制......”，晋云台还在哆哆嗦嗦的找着开关。

　　再然后，是突然而来的光亮，灯被打开了。

　　晋云台这才完全看清那道缓慢向自己爬来的身影——那是一个穿着深绿色军大衣的中年人，看上去或许是因为常年进行体力劳动，头发有些花白。那人的脚上有不少泥土，那些泥土却是湿润的状态，让人感觉很新鲜，似乎刚挖出来一样。

　　就在这时，那个人突然抬头。

　　晋云台整个人贴在墙上，和一双只有眼白的眼睛对视，心底缓缓升起的凉意像是藤蔓一样缠绕着他的思绪。

　　他听见一个声音：“把......东西交出来。”

　　第一个音诡异的拉长，显得无比瘆人。

　　晋云台吞了吞口水，勉强的回答：“什么......什么东西？”

　　此刻，他感觉自己无比思念柳危亭。

　　仿佛是灵魂和□□不太契合，晋云台看见那人张了几次嘴，才发出声音：“玉......玉......”

　　晋云台脑海中有了个猜测，他掏出自己身上戴着的那个玉质长命锁，问：“是这个吗？”

　　他没想到，那人看见长命锁之后却发狂了，突然扑过来，声音嘶哑：“不要敷衍我，把那个东西交出来！”

　　看来不是长命锁了。

　　眼看着那道身影越来越临近，就在此刻，一把剑突然出现在了晋云台面前。

　　那是一把普通的木剑，却冒着如同金属一般的寒光。扑来的身影仿佛被剑光灼伤，发出那种硫酸接触到皮肤时，腐蚀骨血的滋滋声响。

　　一道黑烟从那人的身体中窜出来，结成一个骷髅头的形状，在天花板的电灯处盘旋了几圈就径直冲了下来。

　　连绵的剑影把晋云台护得十分周全，那个骷髅头突然发出嘶哑的声音，带有惧意：“小子，你是柳疯子什么人？他怎么会把本命剑符给你护身？”

　　剑影给了晋云台非常大的安全感，虽然不知道骷髅头所提到的柳疯子是谁，但至少他看出来了骷髅头的畏惧之情，于是说道：“我叫柳枢，是他儿子。”

　　“儿子？”骷髅头的声音带有怀疑，但又不敢轻举妄动，“柳疯子也会有后代？照他那性子，有几个人能降伏他？”

　　看见自己瞎说的话居然真的起了点效用，同时感觉到，那所谓“本命剑符”应该是非常珍贵的东西，晋云台心中底气足了些，于是开始满嘴跑火车：“如果他不是我爸，干嘛把剑符给我护身？”

　　没想到这个理由居然说服了骷髅头，只是组成骷髅头的黑烟聚散片刻，突然又发出声音：“我现在虽不敢得罪柳疯子，但想来只要能得到那件东西，他也不会是我的对手，对不住了。”

　　说着，骷髅头再次扑了下来。

　　晋云台看着剑影寸寸搅碎黑烟，但那烟雾却如同浓墨入水一般，转瞬又融为一体，逐渐的，和剑影成了僵持态势。

　　这时，晋云台把目光投向会客室大门，看见那门还是紧闭，没有任何被撼动的趋势，心中不由有些紧张。

　　但他想起柳危亭年轻的脸，觉得对方来也是送死，所以也没什么指望，只不过晋云台有些担心老唐，估计自己出事，老唐已经快急疯了。

　　如今唯一能够期待的是，那个叫柳疯子的人的所谓“本命剑符”，能够在这场拉锯战中获胜。

　　而此刻的会客室外。

　　柳危亭盘坐在门口，气息非常不稳。他身旁，是刚刚被他打晕的老唐。

　　柳危亭再次听到那个声音，自己的声音：“杀了他，等他死了，你就能杀了我。”

　　“怎么，你舍不得？”

　　“你不是一直想要消灭我吗，如今有了这天赐良机，你怎么还不下手？”

　　柳危亭睁眼，目光中已经是一片血色，他保持着自己仅有的那几分清明，突然问道：“难道你会舍得让他死？”

　　“我当然舍不得，”那个声音回答得毫无犹豫，“怎么，你也想要他？”

　　柳危亭分神感受着会客室里的情景，发现晋云台还算安全后，他才重新收敛心神，只不过，他没有回答那个声音的疑问。

　　“我们商量一下如何，你把身体给我，我可以帮你做你想做的事。”

　　“你看你如今已经忍不住了，不然怎么会连我都无法抑制？你真以为只是因为伤势造成的实力不稳吗？”

　　“危亭道君，他才是你的心魔，有他才有了我。”

　　“多可笑，你满口仁义道德，说什么要拯救天下苍生，说到底，只想救那一个人，和我又有什么不同？你护了这道门这么多年，他们暗地里却还不是给你一个‘疯子’的称号，做正道有什么意思，魔道才是正统。”

　　“你我本为一体，你就应该知道，我说的这些话，都是你内心最真实的......”

　　这次，那个声音说到一半就被掐灭。

　　柳危亭再睁开眼时，目光已经恢复正常，虽然为了强行压下心魔，受了不轻的伤。

　　他起身，站在那里轻轻一推，会客室的门就被打开。

　　晋云台看见外面流淌进来的夕阳——此刻正值黄昏——松了一口气。

　　那骷髅头不知看见了什么，突然放弃了继续和剑影消磨的打算，转身就往窗外逃。

　　晋云台只看见柳危亭走进来，似乎受了不轻的伤，嘴角有血丝，想来该是实力不济，为了硬闯进来受的伤。他赶忙上前去扶住柳危亭，声音带有感激：“柳道长，看来是我有眼不识泰山错怪你了......”

　　他还没道歉，柳危亭就摆了摆手，说：“没事。”

　　看，多么的有仙风道骨，多么的高风亮节。

　　晋云台决定一定要把柳危亭挽留下来做自己的保镖，毕竟他今天才发现，这个世界居然如此危险。当然，如果能通过柳危亭认识一些能力更高的道士自然更好，毕竟，柳危亭还是显得太年轻了。

　　等晋云台把柳危亭在沙发上安置好，他才发现，那道往窗外窜的黑烟如今正蜷缩在角落里瑟瑟发抖。

　　柳危亭顺着晋云台的目光看过去，说道：“它已经被剑光消耗得差不多了，难成气候。”

　　晋云台突然想起了刚才保护自己的剑影，问道：“柳道长，请问那柳疯子道长和你是什么关系啊？你们是亲戚吗？”

　　孤独可怜又无助的骷髅头瞬间感觉，自己被柳危亭的目光凌迟了。

　　但晋云台觉得自己的推测十分合理，毕竟柳危亭和那个柳疯子都姓柳，看来关系不浅；况且除了柳危亭，也没人可以放剑符在他身上保护他。

　　柳危亭实在觉得晋云台的问题不好回答，只能模模糊糊的说：“有些血缘关系。”

　　说完这句话之后，柳危亭在晋云台心目中的形象瞬间变得高大起来，从人很好的小道士变成了人很好又有背景的小道士，怪不得那么多比柳危亭还年老的人都要叫柳危亭师叔祖，原来是背后有人的仙二代。

　　而就在这时，那个躺在地上、穿着深绿色军大衣的中年男子，终于醒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