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城山下倾城雪》越洛邻

3、故事

　　“简沧哥，你怎么来啦？”雪沉惊喜，这是童年生活里难得出现的惊喜。简沧的父亲是一位商人，游走在各个地方贩卖货物。为防强盗袭击，隔很久的时间，就会来林家拿一些桑弓，既是防身，遇到马队啥的也能卖个好价钱。
　　简沧不知道自己母亲是谁，据说是他父亲在走货途中搭救的一名女子，生下他后就走了，也不知道是人没了还是丢下他走了。也因为这样，家里人都看不上简沧，有事没事都爱欺负他两下，他受不过，难得大闹一回，铁了心跟着父亲走货。
　　其实简沧的父亲不喜欢带着他，觉得他碍手碍脚的，小屁孩手脚也不利落、功夫也不好，还要费神看看他是不是还手脚俱全得活着。这些简沧都知道，好在跟了三四年，也算事事顺手。
　　“简沧哥哥，你快跟我说说你最近又遇到什么有趣的事情了？我最喜欢听你讲故事了。”
　　“这么喜欢听故事，那走，跟着大叔一起去走货，直接看故事好不好。”简大叔觉得这姑娘是越长越出挑了。
　　“真的呀，那太好了。”林雪沉简直梦寐以求，“娘，可以么。”
　　“哎，我带你去看故事，怎么问你娘可不可以？这事儿不应该问问我么。”简大叔心里一动。
　　“恩？不可以么？”
　　“可以啊，不过是有条件的。”
　　“什么条件？”
　　“我往你家送上几头牛，你爹陪上几把弓，你和简沧拜个堂，你呀，就跟我们走咯。”
　　“那不是成亲？”
　　“对呀，丫头聪明呢。就是成亲。”简大叔揉了揉林雪沉的头发，“你嫁给我家简沧可好？”
　　“简兄你可别开玩笑，我们哪里能高攀得上。”林大叔立马出来打断了这似是而非的对话。
　　“我可没开玩笑，”简大叔突然很认真，“我是说真的，林兄，我看我家这小子挺把你家姑娘放心上的。一路上就见他给你家闺女买稀奇古怪的东西。他心里呀，估计是有这个意思的。只不过我们就是些粗人，还天天走货，真的是挺辛苦的，就是怕一路上飞沙走石的委屈了你家姑娘。”
　　“哎，不过我看你家姑娘挺喜欢外面这些事儿的，也许她能当个乐。”简大叔补充道。
　　林家两口子一下子不知道该怎么说这个事儿好，总觉得雪沉还小，不急着考虑呢。今天突然说起来，还突然的就好像要把亲定下了。
　　“林大哥你看你说的，都把我们给说懵了。”林大婶顿了顿，“我跟他爸一直觉着雪沉还是个孩子呢，你今天突然这么说起来，我们两实在是没什么心理准备。你让我们琢磨琢磨成不？”
　　“嘿嘿，你这话说的。”简大叔收拾着桑弓笑了，“反正我看我这儿媳妇跑不了。成，你们琢磨吧，下次来呀，我们就来提亲。走，再看看货去。”
　　他们说话的这空档，简沧已经和雪沉不知道跑到哪里去玩去了。
　　“走了简沧。”简大叔的嗓门一扯，鬼都能叫出来。
　　“爹，这么快就走了啊。”简沧跑的喘不上来气。
　　“不乘着天好赶路，等着被雪堵在这村里啊？你这臭小子瞎打什么如意算盘呢。”简沧被提溜了两下，帮着收拾货车。
　　“放心吧臭小子，你爹还是替你操着心的。”简大叔推着车，“走咯——”

　　李墨倾已经可以走动了，大早上听见外面的响动他就有点警觉，一直戒备着。好在这家人好像把他忘了，一直在屋外收拾着什么东西，除了大婶进来送了两次粥，屋子里只有他一个人。
　　乘着这空档，他整理了一下思绪，从头到尾想了想整件事情。
　　春猎是城中每年例行的大事，一般都有礼官主要负责，但是今年的春猎却提前了将近三个月，改成了冬猎。
　　冬天动物都进山冬眠了，去哪里猎，这件事情本来就不合情理。然而父君确让这件事情发生了，还大张旗鼓地带上了不少大臣和亲眷。父君做事情虽然有些出格，但是祖传的礼制还是遵守的，到底是什么让他非要腊月行猎？
　　李墨倾记得，前一天阳光很好，虽然有些冷，但是出去晒晒太阳活动活动也好。但是第二天清晨就开始飘雪，看起来就不会停的样子。听说正殿里面有官员不同意出猎，还争执了起来。他也不愿意起来，还赖了一会儿床不愿意出去。母亲却说，父亲愿意带着他是他的福分，不得怠慢。走的时候他仿佛看见母亲有点难过，毕竟为了照顾幼弟，母亲要留在城里。
　　出城以后，李墨倾离着父君有点远，或许是保暖物资多了点，但是也有可能是有人故意为之。后来狩猎开始，父君和他们一起进山的，走散了以后就不知道怎样了。
　　进山以后，雪越下越大，他觉得这种情况下根本不可能找到什么猎物，就随处走了走。
　　突然就有箭朝他飞来，还好他平时武学课没偷懒，及时躲过。还没反应过来呢，第二只箭就对着他的眉心而来。他仰腰躲过，瞬间明白有问题，一边躲一边跑起来。敌暗我明，李墨倾只能拼了命地奔跑，直到不留神滚了下去。
　　山下树林没有遮挡物，他怕脚印被看见让人寻到踪迹。他攀着树枝从空中走了大半里地，看到有个树垛子，才下来躲了起来。
　　这家人，应该就是在树垛子旁发现的他。
　　他想知道城中的情况，奈何这家人一看就是个实打实的村户，前几天还大雪封村的，肯定什么消息也不知道。刚来的那个叫简沧的好像走南闯北的或许能知道些什么，但是他又不信任他。看来还是得好好养好自己，去镇子上打问打问再做盘算。
　　想到简沧，他又想起了林雪沉。听起来，这个叫简沧的是打算提亲。感觉扑闪扑闪的眼睛要跟人跑了，李墨倾有点不乐意。

　　“你吃不吃这个？”
　　“你什么时候进来的？”看到林雪沉，李墨倾被吓到了一点，这丫头不仅吵，走路还没声音。
　　“你想什么呢这么专心，”林雪沉手里拿着白花花的糖糕，“这是简沧哥哥刚给我带的，可好吃了，特地给你留了一块。”
　　李墨倾尝了尝，是西北边的做法，不是花朝城的小吃，“你就爱吃这些外邦的东西？”
　　“你没吃过就是外邦的东西？”林雪沉有点瞧不上这个没见过世面的富贵小公子，虽然这的确是外邦的东西。
　　李墨倾没说话。
　　“喂，你怎么又不说话？”林雪沉真的不懂他这种憋着不讲话的性格，太奇怪了。
　　“有什么好讲的。”
　　“那，讲你是哪里人？为什么会在林子里还被我爹捡到了吧。反正你就给我讲讲你的故事呗。”
　　世界突然很安静，仿佛过了很久，李墨倾在开始讲话。
　　我来自花朝城，是城中一户很有名望的人家。我的家庭关系有点复杂，除了母亲，还有好几个娘，当然也有好几个兄弟姐妹。父亲每日工作都很忙，还要照顾母亲和姨娘们的情绪，每天都很累，对我们都很严厉。我来到这里，是因为我们在近期外出的时候出了点意外，我就从山上滚了下来。多谢你父亲好心救了我。
　　“山上滚了下来？我父亲是在林子里捡到你的，那你得滚多远啊？”林雪沉有些意外，父亲明明说是在桑林捡到的他，这离着山脚下有差不多一里地呢。
　　呀，这丫头还挺精的，李墨倾有点意外，照旧没理她。
　　“花朝城啊，是不是特别繁华，什么都有，人们穿金戴银的那种？”林雪沉自己转移了话题。
　　“是啊？”
　　“有很多故事？”
　　“你那么喜欢故事？”
　　“也不是，我就想知道村子外面什么样子，我想出去看看。”
　　“这村子附近有没有离得比较近的镇子？”李墨倾突然想到可以让着姑娘和他去看看。
　　“有，不过我去的也很少。娘说人家中原女子都不抛头露面的，让我也学着点，不让我老往外跑。”
　　“这里向花朝城缴税的地方，受花朝城保护，学什么中原女子。”李墨倾觉着这林大婶也是奇怪。
　　“果然是大官家里长大的，出口就是缴税保护的。”这回雪沉不觉得他见识短浅了，“你要去镇子上吗？”
　　“嗯，我想去，但是我不想露面。”李墨倾神色严肃。
　　“那你变戏法隐身吗？”雪沉觉得李墨倾脑子好像有点问题，白长了一张这么好看的脸。
　　“恩，我想想别的办法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