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钱毁灭全星系》中二珞

17、背叛联盟罪（3）

　　云凝有过一万种设想，设想她会在哪种场景下知晓关于自己的身世之谜。

　　被景略告知，有律师陪同，或者两个素未谋面的自称是她外公外婆的人跳出来跟她讲。

　　但绝不是在一间布置给小女孩的梦幻茶室里，喝着琉璃茶壶煮着的花茶，搭配儿童烤箱出炉的巧克力华夫饼，听一个完全不该出现的男人，讲述这一切。

　　而她也终于明白这段时间的麻木感受是什么了。

　　她的生活本来有条不紊，她想做什么，会花一些时间认真仔细的完成它，云崧和傅荟也没办法太影响她，她是她自己的主导人。

　　可现在自己生活全都乱了，主导人变了，那些所谓的联盟最顶尖的精英们，像被驱动的华丽木偶似的，轮番登场，把她的生活折腾成一个个徒有其表的高光碎片。

　　她本该是这场闹剧里的主角，却变成了旁观者，一点一点的代入感都没有。

　　那些人只想把她当做一个见证者，见证这一切的发生就好了。

　　花茶煮好了，顾逸给她倒了一杯，开始讲述。

　　“这里，基本只有我能来，景叔叔和……他，都不能进来。”顾逸依然没提那个男孩的名字，就像他从来不会叫云凝的名字一样。

　　玫瑰花茶放得时间有些久了，连带煮出来的花茶都变得有些酸苦。

　　云凝一口接一口捧着杯子，安静喝着花茶，听着顾逸的讲述，她在暂时性的压抑自己的情绪，等待一个合适的机会爆发。

　　“唔，很小的时候，她偶尔会带着我在这里喝喝茶什么的，她也问过我，如果我多一个妹妹会怎么样。当然，我是独生子，被宠坏了，一点都不希望自己有个亲妹妹，毕竟多一个妹妹就多一个竞争对手……”

　　“后来长大了一些，我以为她是遗憾自己没有要个女儿，又不想多个女儿。有些年，她和景叔叔的关系闹得挺僵的，再后来他们就分手了，没有结婚就分手了，她搬离这里后，这间茶室就交给我打理了……”

　　“再后来，等我知道你的存在的时候，就全都明白了，她一直知道自己有个女儿，所以，建了这个茶室，准确说，给你建了个这个茶室，可能是期待有一天你会来，像现在这样，喝喝茶聊聊天什么的……”

　　“不过，我并不知道她为什么把你瞒了那么久，在她去世后还有人在维护这个秘密，如果不是，出了些意外，导致景叔叔和那个男孩的基因码匹配失败，我们可能会更早一些找到你的……”

　　云凝握着茶杯，一直喝，喝从开始时微微烫口到接下来逐渐变凉的花茶，几乎喝光了一整壶的花茶。

　　“你不想问我些什么？”顾逸小心试探。

　　云凝放下茶杯，轻轻笑了下，她压制住了自己的怒火，把它采用另一种方式释放出来，就像对云崧和傅荟那样，她终于能采用自己最熟悉的方式来面对顾逸了，“从现在起，我开始讨厌你了。”

　　“？？？”

　　“尽管你掩饰了许多，但你夺去了本该属于我的东西。她那个反社会份子身上仅存的母爱全都给你了。”云凝不开口还好，一开口就直接拔掉了顾逸隐藏最深的那片逆鳞。

　　“我，抱歉，我不知道。”

　　“不要再辩驳了，你把我从酒会带出来，无非就是希望在景略告知我一切之前，先在我心里美化一下那个女人的形象，说起来，你的出现也很奇怪……”

　　“你只是那个女人养成的一个任务蛋，在她秘密泄露之后，作为补偿剂出现的，我不知道你跟你母亲的关系是怎样的，但在我看来，你完全被教坏了，被那个女人……”

　　“她根本不介意我的感受，如果她真的有你们口中所说的那样聪明和强大，能制造卡奥斯那样的高智能机甲，她就应该知道，她自己的女儿也可能是个冷漠薄情的家伙……”

　　“一个冷漠薄情的家伙，就算看到这个构筑好的幻境，也不会表现出你们期待的那种反应，哭？笑？呵，我根本不在乎她究竟做了几支补偿剂，也根本不在乎她的目的……”

　　“因为她在我的生命里从未出现过。雨滴落在湖面上会有涟漪，但你们所做的，只是想使得余波多残留片刻罢了。”

　　顾逸安静且震撼的听完了云凝有条理且尖锐的称述，接着后知后觉的发现，外面似乎下雨了。

　　雨滴从藤蔓和树叶的缝隙间穿过，落在玻璃板上，敲击出清脆且细小的声音，整间屋子都被这个细密的声音包围了。

　　他恍惚的看向外面。

　　却只在镜面反应下，只看到灯火中的自己。

　　云凝说得对，他抢走了本该属于她的东西。

　　那个女人并没有勉强伪装，她不爱那个男孩，这也是她和景略之间最大的矛盾之一。

　　她所有的母爱，都给了顾逸，这个所有同龄小孩里最美好最优秀的存在，以至于有人以为她有‘社达倾向’。

　　“我该怎么做才能补偿你？”顾逸沉默了许久，才哑着声音问。

　　“我是个求知者，我想知道，联盟十首脑为什么要起诉你？别拿我的基因码的那种鬼话来哄我，如果卡奥斯是她参与制造的，跑到红轲星刺杀我又是怎么一回事？”

　　“没错，但这件事很复杂……”

　　“我们在喝茶，这意味着，我能做很久的倾听者。”云凝举了举手中的空杯子。

　　下一壶花茶已经开始自己煮沸了。

　　“……”

　　顾逸有些后悔了，他在一个准备不足的夜里，把小姑娘拐到一间小小的茶室，本来想讲述一个温情满满的童话故事，最后却被逼着要把整个联盟最黑暗的秘密给揭开了。

　　天呐，早知道他就该采纳幽荧的建议，好好待在家里了。

　　所以，当门外传来一个声音时，他几乎感到了救赎。

　　“景凝，你在里面么？”景略的声音穿过雨幕和玻璃墙壁，清晰的传进屋子里。

　　顾逸努力爬起来，奄奄一息的打开门。

　　云凝冷静的站起来，走出茶室。

　　那个男人立马走上前，化身沉默撑伞的背景板，阻止了任何一滴雨落在云凝身上。

　　“你怎么找到我的？”云凝半抱怨半试探的问景略。

　　“如果我的女儿从我眼皮下消失了一个小时，我还找不到她的话，估计明天公司的股价都要掉几个点了。”景略半开玩笑半认真的回答她。

　　景略和云凝在一堆黑衣保镖的簇拥下离开了玻璃城堡，重新回到那个灯火通明的大宅。

　　酒会还在持续，宾客们不会知道在外面秘密花园所发生的事情，甚至不会察觉到两个重要人物的离开。

　　云凝回到酒会上，刚刚拿起侍者特意送上的热牛奶和小披肩，就撞见了弗莱威因。

　　“看起来，你是真的不在乎。”弗莱威因那张英俊过分的脸上总是带着若有若无的笑，这让他看起来就是个玩世不恭的浪子，和这场酒会搭在一起，哪儿哪儿都透着违和感。

　　“嗯？”

　　“这个酒会。”

　　“唔，差不多吧。”云凝点点头，然后突然冒出来一个念头，她给弗莱威因讲起了之前顾逸给她说过的，那个要是发现自己养得是哈士奇不是阿拉斯加会怎样做的段子。

　　弗莱威因饶有兴致的听着，似乎发现了整场酒会最有意思的点。

　　“呐，你要怎么办？”云凝十分期待的问。

　　“继续养着那只哈士奇吧。”

　　“？？？”

　　“唔？怎么了？”弗莱威因有些小茫然。

　　“不是，你给我个解释先。”云凝有些着急要解释。

　　“虽然我喜欢阿拉斯加，可养狗之前喜欢，应该是喜欢上了文字或者图片什么的吧，但那些都比不过我和哈士奇相处的那些时光啊，人们都说养狗养久了就像养小孩似的，会有感情的，所以，我大概会留着那只哈士奇，哪怕把它当成心目中的阿拉斯加也没关系。”

　　云凝从未想过还会有这样一种回答。

　　为什么这回答听起来，要比她和顾逸说的那个回答要真实，要正常，要有人情味的多？

　　她整个人都有些呆滞了。

　　“怎么了？你要养狗？”弗莱威因好奇宝宝附身，继续追问。

　　云凝面无表情了半天，才在弗莱威因的追问下，冷笑回答，“呵，小孩子才做选择，成年人当然是全都要啊。”

　　弗莱威因目瞪口呆。

　　他，堂堂联盟机甲特工军团副军团长，联盟最年轻的4星少将，第三代神之子。

　　居然被一个未成年教做人了！

　　他简直……

　　云凝慢吞吞的喝着牛奶，突然又觉得有些热，想去冰柜挖一勺冰激凌加进牛奶里，纯奶加雪莲冰，口感应该会更好。

　　“等等！”弗莱威因拦住她的路。

　　“干嘛。”

　　“你这是诡辩。”弗莱威因不依不饶的说，“你并没有说不能养两只狗。”

　　“这就是个段子啊，又不是背景介绍，我干嘛说那么详细。”云凝翻了个白眼。

　　“不，我的回答是建立在你刚刚发现自己的狗不是阿拉斯加的基础上的。”

　　“可是我也没说自己养哈士奇养多久了呀，万一我还没和他培养出感情呢。”

　　“……那也不对，就算没有感情，你也不会把哈士奇弃养的，法律在这方面规定的很清楚，随便弃养狗，是要交大笔罚金甚至会被剥夺养狗资格的，这就意味着，你如果就算想养阿拉斯加，也得继续养哈士奇。”

　　“呃，所以我说全都要啊。”

　　“如果你已经有一只哈士奇了，你还会那么匆忙要养阿拉斯加么？养两只狗的申请流程要比养一只狗的复杂多了。”弗莱威因继续努力辩驳，试图恢复自己冷静理智的成年人形象。

　　殊不知，这样的辩驳在云凝眼中，更像一个没能获得小红花奖励、所以拼命想表现自己的固执小孩。

　　“但是，我有钱啊，自然会有人帮我解决。”云凝举着杯子，在胸前绕了一圈，示意眼前的灯火辉煌、轻歌曼舞，还有满屋子和奢侈品等价的鲜花。

　　弗莱威因忘记了，他面对的是整个蓝火星，整个联盟最有钱家族之一，也是整个蓝火星系最有钱的未成年。

　　所以，其实，他是被金钱教做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