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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前尘(下) ...

  •   接下去的几日封钧总是往外跑,跟着老师傅认真学习,又浪费了很多玉石。

      终于在上官玉儿摘下红线的时候把耳坠子做好了,不过以他这半吊子手艺,只作出了一只耳坠。好在上官玉儿也只穿了左耳,这份礼还算拿得出手。

      第一次给姑娘家送礼物,封钧有些难得的紧张。

      见上官玉儿神色复杂的看着那耳坠,封钧也觉得耳坠做工太粗糙,便伸手想拿回来。

      “我做的不好,这个确实太丑,还是别要了,等明日我陪你上街买一个。”

      谁知上官玉儿却一下抓住了他的手,有些不满道:“你都送给我了,怎么能说收回就收回。”

      她把耳坠从封钧手中拿回来,放在眼前仔细看了看,脸上露出点笑意。拿着耳坠就往右耳凑去,只是她试了几次都戴不进去。

      “我瞧不见,帮我。”

      封钧接过来,小心的给她戴上。

      上官玉儿似乎有些不习惯,用指尖拨了拨耳坠,头侧过脸来问他:“好看吗?”

      “好看。”

      上官玉儿歪头看他,又问:“现在可像女子了?可还会被认成男子?”

      封钧拿不准她问这个是否还生气,迂回地问:“你喜欢这个坠子吗?”

      上官玉儿皱了皱鼻子,答道:“喜欢你送的坠子,但是我不喜欢戴。”

      被这回答弄昏了头,封钧疑惑地问她:“为何?”

      上官玉儿歉意一笑,回答封钧:“现在还不能说,等以后我再告诉你。”

      不过这个以后,封钧却终究是没能等到。那时的他不觉得这是什么重要的事情,只当她随口敷衍,很快便抛诸脑后了。

      镇子离皇城不远,两人都不愿久待,上官玉儿右耳的红线一摘,他们就收拾行囊继续南行。

      两人也当真兢兢业业的闯荡江湖做大侠,一路行侠仗义,居然还真让他们闯出了点名头。

      初生牛犊不怕虎,他俩逛遍了整个祁国,甚至连周边小国都去见识了一番。

      直到冬至来临,天冷的不像样,他们才驻了脚。打算找个地方安顿下来,等过了年开春再走。

      此时,距他们离开皇城已经将近一年。两人身上带的盘缠不多,就用最后一点银子,在边陲小镇随便租了一处农家院。

      住处找好了,两人就开始筹谋生计。好在这里毗邻三国很是繁华,又临近年关,各地客商往来,赚钱的营生很不少。

      封钧白日出去接点短工,怕上官玉儿一人无聊,也担心这里鱼龙混杂有什么危险,就弄来了只狼狗陪她。据说是番邦品种,不过是几个月的幼犬,体型已经很可观了。

      上官玉儿一两日功夫就把房屋收拾妥当,闲来无事便托邻家姐姐给她找个可以在家干的活计,这样也能补贴点家用。

      第二天人就上门来,说给接了个合适的活儿,不等上官玉儿询问,就把东家要求和工钱都兴冲冲地说了个分明。

      只是上官玉儿听完却很是尴尬,不好意思地告诉人家自己不会刺绣,只能拜托她再另寻别的。

      那姐姐也很热情,第三天又上门来,说给她找了个打络子的活计。这个听起来倒是很容易,看她示范了一次,上官玉儿觉得自己也能胜任,就满口答应下来。

      等人一走,她就专心对着一筐红线用起功来。没想到这东西在别人手中听话的很,到了她手中却怎么都不听使唤,编到天都黑了也不成功。

      不愿被笑话,上官玉儿在封钧下工回来之前,仔细的把东西都藏好。等早上他走了,才重新拿出来继续编。

      足足两日她才摸出点门道,成功打出一个络子。只是……歪歪扭扭左右不一,还松垮垮的扯一下就全散开了。这种卖相,她可不觉得有谁会愿意收。

      无奈之下,只能又去和邻家姐姐道歉。接连两次辜负人家美意,上官玉儿实在不好意思再开口,倒是那姐姐主动问了她擅长什么,了解之后成竹在胸地说肯定给她找到一个合适的活儿。她果然说话算话,不出几日就给上官玉儿找了个代写家书的活计。

      白天封钧去上工,上官玉儿就在家给人写家书,银子一下就富裕起来。无人上门时,她就搬出躺椅在院中晒太阳,那已经半人高的狼狗则趴在她身旁。

      后来她又在门口捡了只小奶猫,懒洋洋歪在院中的,就变成了一人一狗一猫,直把封钧看的大呼羡慕。

      日子就这么悠闲的过着,腊八过后,接着是小年。这时封钧也已经不去做工,加入了她们晒太阳的行列。

      封钧看着旁边舒服地打呼噜的两只,懒散地说:“既然都养了,也不能总是猫啊狗的这么叫,给它们起个名字吧。”

      奶猫和狼狗体型相差甚大,但相处却很融洽。而且和外表相反,橘色奶猫就那一点点脾气却大的很,那大狼狗反倒一副好脾气的样子。

      上官玉儿眼睛都不睁,随口道:“就叫大虎和小狼吧。”

      封钧听了也觉得有趣,便默认了这古怪的名字,学她闭眼躺着。没一会儿突然感觉有只手戳过来,睁眼看过去,上官玉儿白净的手伸过来,掌心中躺着一条喜庆的大红络子。

      封钧接过来看了看,做工挺一般的,有些地方甚至没收好结,看着不太牢固,样式也很普通没什么新意。

      正要开口询问,就听她说:“送你的,当做是耳坠的回礼。”

      封钧见她说话的时候不看自己,光低着头抚摸小猫,再看到她耳根的一点粉。不由心中一动,立马笑出声来,珍重的把络子系在身上,对她说:“我很喜欢。”

      过完小年,除夕眨眼就到,两人为了晚上熬夜,睡到日上三竿才起床。中午随便吃了点,晚上包了饺子又做了几道菜,两人连带着猫狗都美美的吃了一顿。酒足饭饱,他们就出门去街上看热闹。

      这里人流复杂民风开放,除夕也不像中原那样都聚在家中,反倒都出来共同欢庆。

      异域风情热闹非凡,每天的花样都不同,足足过完十五才算结束。让两个没见识的人看的直呼过瘾,约好以后有机会还到这里来过年。

      立了春他们就离开了这里,带着一猫一狗继续四处闯荡。上官玉儿出落的越发俊俏,引来无数狂蜂浪蝶,不胜其烦之下她终于同意换上了男装。

      朝夕相处一年有余,封钧最初对上官玉儿的那种悸动慢慢沉淀。夏至来临时,他鼓起勇气开口,说他喜欢她想娶她想一辈子对她好。

      上官玉儿好像有些震惊,犹豫了半晌后轻声拒绝了他。封钧有些无法接受,他能感觉到上官玉儿对自己也是有情的,一再追问之下,她终于说明了原因。

      竟然是因为怕他父母不同意,她也不愿私定终身,做那不光彩的事。

      封钧一路不愿透露家世,只是早先为了隐瞒身份不被将军府的人抓回去罢了,如今出来这么久,也该回去了。他爹要是知道这次出门居然给他带回去个儿媳,指不定能多开心呢。

      一心想给上官玉儿个惊喜,封钧也没再提过这事,却悄悄带她踏上了回京的路。他有意瞒着上官玉儿,挑的路也和他们来时不同,又拐着弯儿的多去了几个地方迷惑她。所以直到秋末,他们来到城郊,上官玉儿才发现哪里不对。

      虽然天色已经暗下来,而且封钧还特意挑了一丛树林走。但行至树林尽头,远远看到熟悉的城墙,上官玉儿挑眉问他:“我们是不是回到京城了?”

      “啊,你不是说父母之言媒妁之命吗,”封钧也有些不好意思,他轻咳了几声捻捻手指道,“我都跟家里说了今天回来,他们应该在等……”

      话还没说完,就听大狼狗狂叫起来,他俩不明所以地看过去。昏暗夜色中,忽然看到冷光一闪,上官玉儿迅速向封钧扑过去。

      “小心——”

      “快躲开——”

      封钧也同时喊出声,顺势拽着扑过来的上官玉儿,往旁边就地一滚儿躲开两道剑光。

      将上官玉儿护在身后拔出匕首塞进她手中,封钧眯眼看向前方。

      刚才他们站着的地方有两个黑衣人,周围的树上也悄无声息落下几个。粗略一扫约莫有十几人,瞧他们吐纳气息和身法,应当都是练家子。在他打量的时候,黑衣人已经飞身而来。

      封钧把上官玉儿往后一推,向旁边喊道:“小狼,护好玉儿!”

      大狼狗嗷呜回应一声,代替他守在上官玉儿身前,她也快声嘱咐:“千万小心。”

      封钧点点头迅速迎上去,一手猛击来人太阳穴,一手夺过他的剑。趁他被打的晕眩反手拉过他当垫背挡下另一人的攻击,接着出剑捅入那人心口,两人瞬间毙命。

      后发而至的黑衣人也来到眼前,刚才两人不过是有些大意了,没想到他一个半大孩子居然这么厉害,现在几个黑衣人都谨慎起来,封钧一时无法再奇袭,只能一对多缠斗起来。

      另外几人则冲向上官玉儿,她握紧手中匕首勉力支撑,小狼也狠狠撕咬着黑衣人,就连大虎都窜上去拼命抓挠。

      只是对方人多势众,打了一炷香的功夫,封钧和上官玉儿身上已经伤痕累累,一猫一狗也染满血迹。

      眼看一人正要从背后偷袭,上官玉儿一边喊着小心往那边跑,一边将匕首狠狠掷过去。黑衣人察觉危险,转身挡开利刃,剑也直朝着上官玉儿刺去。

      封钧目眦欲裂就要阻止,却被死死缠住无法脱身,厉声大喊:“不要——”

      眼看那剑就要刺进上官玉儿胸膛,黑衣人突然“咦”了一声,把剑往上移了几分刺进她肩膀。在她闷哼之际,伸手捏住她的脸仔细端详,接着便将人打晕扛在肩头。

      黑衣人不耐烦地回头道:“快点处理掉他。”

      其余人果然加快了动作,封钧很快无力抵抗,浑身是血的倒在地上。其中一人正要了结他,却被斜斜飞来的镖割破了动脉,紧接着有脚步声传来。

      看了眼地上出气多进气少的封钧,黑衣人摆了摆手,他们便飞快的隐入黑暗。

      封钧被匆匆赶来的将军府众人救回,昏迷了大半月才醒过来,不等他寻问上官玉儿的下落,斥责封家谋逆的圣旨就先一步到达。

      后来的两个月,等待封家的只有昏暗的牢房和无尽刑罚折磨,然后是九族抄斩的一纸判决。

      封钧因为不满十六,被灌了绝子药侥幸留下一命,在除夕前夜被扔进雪地里自生自灭。

      再后来的十年里,看着祁天愈发癫狂,各地民不聊生。封钧整个人都被仇恨吞噬,苦心经营势力,只为有朝一日能为封家洗清冤屈,让祁天认罪伏诛。

      仇深似海,苦海无边,唯有记忆中那爱笑的猫眼少女,成了让他坚持下去的苦中一点甜。

      封钧看着手中的络子,低语道:“玉儿,是你吗。”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7章 前尘(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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