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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D.15~D.16 ...

  •   D.15
      他习惯戴着一顶棒球帽,抽出一段时间来朋友开的STAY打工。在那里,他甚至可以和市井小民一样,把脚翘在桌子上。
      那天,他遇见一个女子。
      女子的手上拿着一本有关人类脑病的书,面容瑰丽,神情淡然。
      他问她,是医生吗?
      她回答,不是。
      出于好意,他提醒,这本书晦涩难懂,让人头疼。
      当然,他的专业让他一眼就看出了那本书的枯燥。
      可女子的反应却出乎意料之外,她像狂风似的咆哮,惊动了所有客人。
      当眼泪快要冲破障碍的一刹那,女子把头低下,拿出了五十元钱,扬长而去。
      ……
      他从没有遇见那么倔强的女子,听惯了哭泣声,认为人类最脆弱的表征就是泪水。显然,她不想让他看见自己的脆弱,所以深深掩埋。事后,他拿着那张五十元纸币,上面残留的水痕让他感触良深。
      他开始将工作的重心放在朝外观望上,去发现走过的人中,会否有她的存在。
      结果是,失望。
      ……
      清然在电话留言里发现了四条留言,都是她母亲留的。
      【小然,许久没有联系,父母甚为挂念。请回电。】
      【你的父亲身体又不好了,你最好赶快回家。】
      【外公外婆都很想你,你就回来一次吧。】
      【小然,希望你能考虑我们的建议……】
      清然听完后,一条条的删除留言。
      她明白什么父亲生病,或是挂念之类的词都是借口,为的只是让她回家接受家里的安排的相亲。清然至今没有解释自己不结婚的理由,解释了,反而会增添更多麻烦吧。
      她退去外衣,走到冰箱前,打开,取出一瓶矿泉水。冰箱里只放有一盒鸡蛋与几只番茄。自己生活了那么久,冰箱从不会像如今这样空空荡荡,她关上门,回到了房间。
      关于“不可逆睡眠”的那些知识,病理,案例,她看了不下百遍。按照书上的说法,让她觉得,天意远比人为来的重要。
      有些人治了一辈子也醒不了,有些人则在某一天突然醒来,没有定数。
      她接着往下看,但是速度要快许多,跳过一个个生涩的专有名词来到末页,那里全是人的名字。每个人名下面都有简介,似乎是专家指南,上面的人都有着令人咋舌的学历,丰富的经验,成功的实例。
      清然忽然注意到一个人的名字,这令她原本斜着的脑袋回到了垂直的角度。
      Steven Qiao 毕业于美国耶鲁大学,脑医科专家……
      有许多头衔都被清然省略了,她会注意到这个名字,是因为他任职的这个城市与她和她的一样。
      或许会有更大的惊喜也说不定……
      清然想。
      抱着有些忐忑的心情往下看,结果让她感到了柳暗花明的欣喜。
      ……
      初春的温度携着末冬的凉爽,太阳也不是特别灼人。
      是个踏青的好天气。
      乔逸感受着背后接触的阳光,脑海中跑出一幅幅绿野盎然的景色。
      可现实总是残酷的。
      他要面对的是一场枯燥乏味的会议,周身坐着的都是一些年过半百的中年男子,他们都具备了人类细胞开始衰弱后的表征,有些人谢顶,有些人的皮肤形同枯槁。
      他放在圆桌下的双腿不断的抖动着——当然谁都不会看见。
      已经听完了三个人的报告,无非是些关于学术或是临床手术之类的东西。
      当初为什么会选择做医生呢?
      在百无聊赖之际他常常会这么问自己。
      按照他的性格应该去当自由创业者,背着摄影机天涯海角的跑,到无人的山谷里当一段时间的原始人或许比现在要适合他的心意。
      “既然你没什么目标,那就去当医生吧。”
      自己不明前途时,母亲这样对他说。
      也不知道是不是中了邪,或者真的是过的过于安逸,他开始埋首一本又一本厚厚的医学典籍,面对生冷乏味的专有名词,他似乎发现了某种挑战,也正是后来这些挑战使他深入了这个领域的腹部。
      活泼的人,却选择了不活泼的职业。
      人生有的时候就是一种讽刺。
      乔逸按着白色的报告,其实注视着的是自己腕上的手表,还有四十七妙,会议就会结束,他开始在心里默默的倒数。
      ……
      电梯上升到十五楼。
      清然挎着白色的小包,今天扎了马尾辫,只留下眼角两边的头发自然垂下,在到达十五楼之前,她照了照镜子,确保妆容的整洁。
      她走出电梯。
      这里的格局看上去更像一个外企的前柜,有一位年轻的女子坐在那里,不停的接着电话。有一对面容苍老的夫妇先一步来到柜台前,仿佛是在哀求什么,清然停下步子观望,小姐对于夫妇的出现很是惊讶,连忙对他们说这里是非员工禁止前来的,但是来者仿佛有所哀求,好像是想为自己的儿子获得优先手术什么的,小姐在到劝说无效后,叫了保安。
      清然快速躲到安全通道里,隔着长条玻璃,才避免被人发现。她看见三个保全连推带拉的把夫妇两人移入电梯,才庆幸自己没有上前台去询问那个小姐。
      深褐色的木门被人里面打开,穿着白色袍子的人鱼贯而出。
      清然再次进入大厅,然后在一个谢顶的男人前停了下来。他是走在第一个的,抱着一叠资料,步子稳健颇为大将之风。
      “乔逸先生,您好,我知道您是脑科的专家,我可不可以与您谈谈?”
      清然不顾身边的柜台小姐对她的威吓,拦在那位男子身前说。
      “那个……你是不是找错人了?我不是乔医生,乔医生是那位。”
      中年男子用不符形象的温和口吻说,指着不远处抱着双手看好戏的乔逸。
      清然顿时觉得脸像火烧似的,尴尬的朝乔逸望去,露出僵硬的笑容。
      ……
      “难道你不知道人不可貌相这句话吗?”
      在茶室里,乔逸这样问清然。
      “我承认是有些唐突,对不起。”
      “呵呵,没关系,反正你又不是第一个会认错我的人,那么一大堆头衔,是谁都认为‘乔逸’是个老头子吧。哈哈!”
      他笑着,举起一杯绿茶。
      他有些与众不同。
      在清然的印象中,医生总是不苟言笑的。她看着乔逸,心中慢慢放下了警惕。
      “你来找我有什么事吗?”
      乔逸问。
      清然猛地想起此行的目的。
      “我有一位朋友,因为意外而昏迷至今,当初诊断的时候,医生说是因为脑部受了重创,出现了血块压迫神经。”
      “这样啊……那你希望我做什么呢?”
      “我……”清然低头看着漂浮在水面上的茉莉花瓣,咬了咬嘴唇,“我希望你能为她诊治。”她抬起头,坚定的说。
      他会答应吗?——面对自己这样一个冒然打扰的客人。
      对他来说请求治疗的人应该数不胜数吧。自己凭什么要求他治疗呢?他会觉得自己是疯子么?还是说,甩下一大串嘲笑声,拂袖而去?
      这些问题不断的盘旋在清然的心里,渐渐的化为不安。
      “唔……当然不行啦!”
      乔逸大声说。
      果然……微不足道。
      “我现在还算是在放假呢!等一个星期后,我再去看你的朋友,怎样?”
      乔逸补充。
      像是故意探测清然的表情,乔逸在之前那句使她失落话后又补充了一句让她喜出望外的话,这些在清然的脸上一展无疑。
      “啊?”清然微微的张着嘴巴,眼睛怔怔的看着他,像是发现了一件瑰宝般惊喜,“真是太谢谢你了!我不知道……不,不,太感谢你了。”
      清然雀跃着,似乎有些语无伦次。
      ……
      其实乔逸一眼就看出清然就是当初在书店里对他咆哮的人。
      那一天的泪水仿佛还存于自己的掌心。
      她肯定不记得自己了。
      所以才会用那么恭敬的态度来说话。
      ……
      此时,乔逸看着她。
      像是邂逅了山岭的清泉。
      他开始有点觉得,当初做医师,其实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

      D.16
      想要为谁做什么,这种想法从来没有在冉乔的脑海里出现过。
      直到那一天,秦然平静的提及小时候曾经拥有的秘密基地,明明该是愉快的记忆,可她眼中却透出难以磨灭的哀伤。
      很想对她说儿时的过往,但如之前所言,好似自己诞生在黑暗中一样,在没有被光线唤醒前,一直沉睡着。
      没有过去,没有童年,像一只断了线的风筝,找不到根。
      那天回来以后,冉乔久久不能入睡,打开自己房间的窗户,那棵落在院中的杏树仿佛是一只苍老而巨大的手,紧紧的抓住她心。
      ……
      她想看看秦然的“小时候”,想看看秘密基地,想和亲爱的朋友一起坐在树上,看那里的世界。
      “ARE YOU MAD ?”
      冉乔寻求赭石的帮忙时,他正要出外采景,被冉乔拖住并且要求做出那么荒唐的事情,他有些不可思议的看着她。
      “拜托……拜托……我知道你神通广大。帮帮我吧……”
      冉乔嘟着嘴哀求着说。
      “诶……真是搞不懂你们这些艺术家在想什么,一会儿阴沉着脸好像愤世嫉俗,一会儿又好像孩童般的幼稚,难道是气候问题?格林这两天也怪怪的,很阴郁的样子。”
      “他怎么了?”
      “好像遇到了技术难关,你看,那座雕像,不是停工了么?”
      冉乔从赭石房中的窗户朝外望去,发现原本应该与雕塑形影不离的格林不知去向。雕像的正题已经塑造完毕,斗篷的群摆,双腿都已完成,唯独在臂膀的衔接处没有上蜡。
      “没有手……”
      “嗯,没有手,上次我回来,看见他就蹲在那雕像之前,呆呆的看着,然后突然站起来歇斯底里的把泥桶给踢翻了。他的脸色就像这样。”
      赭石抓了一下眼前的刘海,然后将眼色调节,变得冷冽、怨怒。
      冉乔默不作声,看着远处的雕像,而然很快她就回过神,摇了摇了头。
      “喂,你别岔开话题,帮我搞定吧。”
      “帮你什么?”
      “搭平台总需要材料吧。我要画画,平时也不太出门……”
      “你要我怎么做?难道要我假借摄影之名跑到别人的工地偷建筑材料吗?”
      “好主意!”
      “……”
      赭石立刻甩下她快步的朝大门走去,并且背对着她竖起了中指。
      但是冉乔知道,他一定会办到。
      ……
      ……
      每当一个人的时候,秦然总是会不自觉的掘出心底最深的记忆。
      与他们在一起时越快乐,自己一个人时就越孤单。
      就像每一处的风,流过之后就不会再停留。
      之所以缅怀曾经是因为想要抓住那种心境,深知此理的秦然无法停下自己的脚步,她知道无论如何自己也回不到过去,儿时的甘涩只会化为残破的记忆攀附在脑中的某个角落。
      此刻,秦然抱着一只购物袋,里面装满了面包或是速食之类的东西走在蜿蜒的小巷中,天际往南的地方,是她的家乡,她朝那里望去,远处一幢摩天的大楼阻碍了视线。
      呼……
      她轻声的吐着气,提了提手中的物品,朝家的方向走去。
      在院门旁,她看见了许多剩余的蹩脚木料,她感到困惑。
      走进院里,原本枯竭的树枝中,一方白色的平台正被小心翼翼的呵护在树的手心中。
      “从今之后,我就是指挥员,你就是侦察兵……”
      她的耳畔突然想起了哥哥的话,对着那棵树,仿佛有些什么东西被从脑中忽然的扯出来。
      “你别逃!说好请我吃饭的!”
      她听见赭石的声音从背后的巷子里传来。
      “我请了呀!小馄饨不算呀~!不服?你来咬我呀!”
      冉乔的声音尾随其后,她的人比赭石先到一步。
      “你们在玩捉迷藏吗?”
      秦然问。
      “没有啦。”
      冉乔撑着自己的双膝,平复呼吸的节奏。
      秦然不解的看着她,不久之后,赭石也尾随前来。见到他,冉乔立刻露出一个俏皮的嘴脸,躲到秦然身后,并用手指扒着下眼皮,吐着舌头。
      “到底怎么了?”
      “她说把那个搭好就请我吃饭的,后来就请了一碗小馄饨。”
      赭石指着杏树当中的方台愤愤不平的说,就像是一个小孩控诉另一个孩子抢了他的糖果。
      “我才没有呢!小馄饨也是很有价值的,你说呢?秦然?哈哈。”
      冉乔拉着秦然外衣的下摆,不断的躲避着赭石的抓勾。
      ……
      快乐的……如同曾出现在她记忆中的兄妹两一样。
      ……
      秦然怔怔站在原地,身体在冉乔的拉扯下不经意的摇晃,她不曾想过,会有人替她再度架起那个地方。
      傍晚,她来到树下。
      抬头凝望,木板纵横在树杈中的光影伴随着的阳光的迁移在树上匍匐,虽然没有绿色的叶片,但基地的形状已和当年一样。
      冉乔早一步踏上旧木梯子,把每一横格踩的摇摇晃晃,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
      “秦然,快上来。”
      冉乔头也不回的叫唤。
      秦然爬上去的时候,手掌仍能感觉到非专业材料的粗糙质感,木材没有完全磨平。冉乔跪在平台的入口处,膝下垫着一条破旧的绒毯。
      秦然半身伏在平台上,脚下踩着蹬梯。
      “来,快上来。”
      冉乔伸出手,对她说。
      她拉住那只手,终于爬上了平台。
      树干要比四周的瓦房高出一倍,朝着南方直视,竟然看不到阻碍物。
      黄昏。
      她的手里拿着两只面包,呆呆的看着远方。
      不久之后,一只面包被冉乔夺走,很快便被消化到了肚子里。
      “为什么夕阳会是红色的呢?”
      她忽然问。
      “‘当阳光穿过大气层时,波长较短的紫光散射衰减较多,透射后“剩余”的日光中颜色偏于波长较长的红光’这是书上说的。”
      冉乔的双腿在半空中摆荡。
      “但是,我觉得那一定是因为她本身的美丽被人注视而感到羞涩时才会变红的吧。哈哈。”
      ……
      【她一定是被人盯着看,所以脸红了,才会红的。】
      ……
      秦然露出一丝笑容,悄悄捏紧手中的面包,对着夕阳,她想起从前有人对她说过的话。
      时间的意义不在于你在之中做了什么,而是你享受到了什么。
      从傍晚时分,直到夜幕低垂,秦然的心里像河流似的,不断的流出了什么又不断的被冲进了什么。她甚至再也没说话,只是眺望着远处的灯火,还有周围院子里的橙色灯光。
      冉乔躺在上面睡着了。
      在那个可能不该被称为梦的黑暗里,她听到一阵奇怪的声音。
      有的时候,像是一个等待引爆的计时炸弹,“嘀嘀嘀……”。
      她感觉到自己冰冷的右手被覆上了一层暖意,黑暗中,有朵东西在她脸上绽放,叮咚,好似水滴。
      在秦然为她盖上外衣的时候,她醒了过来。
      迷迷糊糊的用手盖在自己的额头,眼前是一片墨色的天空,不知为何隐隐的泛着亮光。没有太多的星星,却有一颗伴在月亮的左边,如钻石般闪亮,而月亮铺撒着皎洁的光辉,朝大地施舍她的恩赐,此时,在月下的两人,仿佛被穿上了一层淡淡的白色薄沙。
      “你醒了呀?”
      秦然回头看着冉乔。
      冉乔支起身子,撸了撸凌乱的头发。
      “我怎么会睡着呢……”
      “或许是想见什么人了吧。”
      秦然回答她的自语,冉乔抬侧头过来看着她,右耳上的三粒银色耳钉泛出光点,深刻下的三个字母,格外彰显。
      “我一直想问你,为什么这三个耳钉上会刻下三个字母。”
      冉乔伸手去触碰圆形的表面,仔细拨弄。
      秦然不动,随后说:“‘L、F、M’……”她停顿,“LOVE、FREEDOM、MYSELF。”……
      爱,自由,我本性……
      冉乔恍然大悟的缩手,再次碰触的时候,感觉那几颗圆圆的球体中像是被注入了新生的力量。
      “爱,自由,我本性……”
      她重复道。
      “我很怕迷失自己,特别是在如今。”
      秦然说。
      “如果找到了另外一个人,那就不怕了。”
      冉乔抬头看着月亮。
      “另外一个人?”
      “是啊,我相信这个世界,一定会有另外一个‘我’出现的,无论是以什么形态,性别,年龄,一定会有一个人等着自己。”
      “如果没有呢?”
      “不可能没有的。”冉乔坚定的说,“有的,只是他以一种意想不到的形式出现在你身边。找到的,是细心的人,错过的,是粗心的人。就是那么简单。”
      冉乔的语气异常肯定。
      秦然突然很想笑,并不是那种讥讽的笑,而是心底窜升上来的暖意促使她想用这种表情。
      笑吧,就像是从来没有受伤过一样。
      “哈哈。”
      “你笑什么?”
      “没什么。呐,冉乔,你想听我唱歌吗?”
      “当然。”
      冉乔拍手鼓励道,在寂静的环境里,那零星的掌声就像是突然炸开的雷。
      “Fly me to the moon,And let me play among the stars,Let me see what spring is like On Jupiter and Mars 。In other words,Hold my hand。In other words,Darling, kiss me。……”
      “Fill my heart with song,And let me sing forevermore,You are all I long for
      All I worship and adore。In other words,please be trueIn other words。I love you……”
      冉乔接替秦然的声音继续唱下去,秦然先是不可思议的看着她,而她则是回以挑衅的眼神,当然这首FLY ME TO THE MOON也是冉乔的最爱,她怎么可能不会唱呢?
      ……
      那一夜,都城的气温跌破了摄氏五度。
      黑夜中,两段美妙的旋律伴随着少女口中喝出的白色水汽在空中慢慢的飘舞。
      像是听到了乐器的共鸣,停不下来。
      仿佛踏着这些灵动的音符,就能真正的飞跃时空,到另一个世界去。
      ……
      从那颗树上望去,眼前除却沉默的建筑和无尽的长空,就剩下那个形单影只的月亮了。
      但为何自己如此快乐?
      秦然不知。
      一双交叠的双手,不仅带来了暖和的温度,更是一种难以言喻的感觉。
      FLY ME TO THE MOON……
      她闭上眼睛。
      这样唱着。
      就这样唱下去。
      或许,真的能够去到月球。
      不过又有谁知道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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