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闭的身体》反抗没血

5、也算艳遇

　　他们的第三次见面也是在学校门口的邮箱旁，时间也是周末，他去给蓝沁发信的时候。如果第三次见面和前两次有何不同的话，那可能就是，红是有意在那里等他的吧。看来，通过前两次的接触，红认为和他在一起可开掘的欢乐还很多，决定和他有进一步的接触。
　　他把信投进信箱然后转身的时候，看到红靠在对面的墙上。她一边咬着手里的苹果，一边盯着他，姿态优美而倦怠，一点星光闪烁在她眼睛的高光点上。她已经走到少女和女人的边缘，有这种边缘极至的美。他怀疑她是在等什么人，迟疑着是不是该走过去。
　　“真巧。”她笑着说道。
　　“真巧。”他有意夸大语气形成反讽，但不自觉地走到她的面前。
　　她的笑很坚强地留在她的脸上，他也局促地笑了一下。
　　“你每周都给她写信吗？”她瞪着大大的眼睛问他。
　　他吃惊她会问这个问题,点了点头算是回答。
　　红从包里掏出一个苹果递给他，说：
　　“治疗相思病有特效，以后可以少写些信！”
　　‘谢谢。”他迟疑着，终于接过苹果咬了一口，心里也有所触动，说不出话来，默默往前走。
　　“你真让我感动。”红紧跟在身后。
　　“哦？”他停下来疑惑地看着她。
　　“你对她真好！”
　　“谁知道！”他苦笑了一下，极力装出洒脱地样子，继续往前走去。
　　“你们有矛盾？”
　　“不知道。”他停了一下回答，发觉红一副幸灾乐祸的表情,又说道:
　　“可是关你什么事呢?”
　　“我知道。”红收敛起笑容,跟了上来，和他并排走在一起。
　　他不禁惊异地看着她。
　　“你们隔得这么远，你们不能接吻了，她要找别的人了……”红满脸调皮。
　　他信她胡说，终于看她停了下来，于是问道：
　　“你晚上老出来瞎逛干吗？”
　　“空虚呗，出来逛逛，以为有艳遇，可是每次都碰到你，你说倒霉不倒霉？”
　　“我们也算艳遇吗？”
　　“你认为呢？红偏着头问。”
　　他笑了笑，觉得这女生真是有趣。
　　“你真是转移话题的绝顶高手。”红说，一边摸出烟点燃，吸了一口。
　　“还介意我抽烟吗？”她把烟吐出来问道，一副花花公子的气派。
　　他其实一直都不在意与自己无关的事，但还是较客气地说:“可以换温和些的。”
　　“你还挺关心我的？”红立马说道。她的确是那种善于抓住话茬胡搅蛮缠的人。这样的人自以为灵活风趣，其实对于某些人来说，并不可喜。
　　“是吗？我都不觉得。”
　　“不会对每个女生都是这么关心的吧？”她依就只截取他一截话来回答，而且是无关紧要的一截。他觉得她更应该这样问：“不会对每个女生都这么冷淡吧。”
　　“你说呢？”
　　“肯定是这样！”她的口气不容置疑。
　　他没有回答她。其实长这么大他真正接触的女生只有蓝沁，所以他也不知道自己是否对所有的女生都是这样。而且，想到蓝沁，情绪难免低落下来。
　　他们不知不觉地走到了学校的湖边。红在青藤素架下找了个座位坐了下来，他在她身边坐下，希望能从新开心起来。周围的凳子上有情侣搂搂抱抱的，有的在接吻，红提示他看。
　　于是他们看了一对情侣几秒钟，回过头来，都忍不住尴尬地笑了。
　　“接过吻吗？”
　　他再一次吃惊地看着红，觉得这个女孩还真是每每让他感到意外,难怪他和别人都相处不来，也许他的思想的确是过于僵化了。迟疑的瞬间，他没有回答。
　　“感觉怎么样？”红的表情表显得很关注。她认为他是默认了。
　　“你认为怎么样?”他皱了皱眉头。
　　她眼珠往两旁转动,坏坏地笑起来:“肯定很爽。”
　　“意淫。”
　　“意淫又不犯罪。”红理直气。
　　他正要说话，发现红的眼睛盯着他的后方。他回过头去，又是两个忘情的家伙，男的头被女的抱得紧紧的，正是要紧的时候。
　　他不禁又皱了一下眉，不过这次是因为被忽视的缘故。
　　“你对接吻很好奇啊？”。
　　“当然，你又不肯跟他解释，只好自己观察了。”
　　“做和看完全是两回事情。”
　　“你的意思是……”她夸张着脸上暧昧的表情,“我们……”
　　她不把话说完，而是用笑着的眼睛来表达。话出口后他本来还为自己的浮薄后悔,看她这样，也便坦然了，他摆手，说：
　　“千万别误会，我一点那意思都没有。”
　　“当真一点都没有？”
　　“你认为呢？”
　　红盯着他轻松的样子，沮丧地说:
　　“你不觉得你是在侮辱美吗！”
　　她的脸微微地扬着，在黑暗中若隐若现，的确动人心旌，他不仅头脑发胀：
　　“侮辱了美，尊重了朋友。”
　　“谁和你是朋友了？我说过我是你朋友吗？或者我说过你是我朋友？”
　　他吃惊地瞪着她，脸上有些火辣辣的。她也观察着他脸上的表情……
　　“我真是疯了，去向这种人寻求什么友谊！”他想到，克制这自己的恼羞说：
　　“对不起。”
　　她盯着他，观察他的脸。
　　他无法改变自己脸上凝固的表情。也不想改变。
　　“我不是认真的。”她嚷道,意识到他她的话使他产生尴尬了。
　　“我也不是认真的。”他无所谓地耸了耸肩膀。
　　“我现在才是认真的。”
　　“我现在也是认真的。”
　　“崩溃！”红气急败坏地喊道，“简直神经质！”
　　他已经知道红是和他开玩笑，但不知道怎样和解，而且他不喜欢有人和他开这个玩笑，只有继续下去：
　　“我的确神经质，不神经和你在一起？”
　　“我们都神经好了吧？这样行了吧？”红嚷了起来。
　　他们对视着，谁都无法让步，她是真的生气了。
　　可是他还不习惯于给人道歉,可是跟一个女人这样相对,这样宰割彼此,他也难以忍受。
　　空气沉闷，他有些后悔随意接触这么个人。
　　“怎么了？”红终于问道,声音也缓和下来。
　　他摇了摇头，觉得和女人相处真的很无聊。
　　“没什么，我也常常这样,心情无缘无故地很糟糕。”
　　“不，我只是对世界感到失望。”
　　“我也常常这样。”她再一次重复前面的话。
　　他耸了耸肩膀，表示她完全无法理解他的感受。
　　这时候他们已经不知不觉地往宿舍区走。
　　回到宿舍之后，刚爬上床准备睡觉，手机收到了一个短信：
　　“如果做我的朋友，就一定要开心！”

　　“他为什么总是不开心呢？”当时他想，“也许是蓝沁的缘故吧，也许是这所很烂的学校的缘故吧……”
　　思考这个问题本身就是很忧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