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阵天（上）》桂檀减字

35、第三十五回

　　苏康业看着奔出去的姐姐，想追，却不知道该怎样去安慰，顿在门口。
　　“去把月依带来给父亲见见。“苏城打断他的思绪。
　　苏康业闻言，叹了口气，回身作揖，应答哦“是”便去寻冷月依。
　　客房收拾的干净，布置的也很是妥帖。女儿家的东西一样不少，梳妆的桌台放着铜镜珠钗胭脂这些闺房女子日日用着的东西，木橱子里放着换洗的褥衣和外穿的裙衫。
　　而最最重要的是屋内贵妃榻上放着的嫁衣嫁鞋，凤冠霞帔。
　　冷月依看着这些，抚着应景的赤色被褥，心里感念这未来公爹的用心。
　　可这般的岁月静好总叫她恍惚当年，好似，她没有过了那些糟心，那些伤春悲秋，思绪也渐渐的飘远。
　　门被推开，她望向那，苏康业走向了她。
　　苏康业有些惊着，不知自己做了什么，面前的月依乎咎的流了泪。他走上前，替她拭掉面上的泪，冷月依才发现自儿净流了泪珠子。
　　“这是怎的了？好端端为什么哭了。”苏康业问着，看着四周，他以为她受了什么委屈。可细细的看去，那只是个要出嫁女子的闺房，美好的不成样子。
　　“我竟没看见......”话没有说完，他本想打趣道管家井伯竟如此上心收拾了这样间好屋子，却是被冷月依一把抱住了。
　　她将头埋在他的胸口，“我竟没意识到，我是真的要嫁给你了。可是我要嫁人了，却怕的很是厉害。”
　　“你不要说话，就让我这样抱一会，就抱一会。”
　　苏康业笑了，他没见过这样的月依，可本要笑她的心情突然想起刚刚父亲的话。原本脸上的喜色慢慢暗淡了下去，好在冷月依并未看见。他拂上她的发，轻轻的道“我们成了婚，你抱我多久我都给你抱，不过我来是父亲叫我带你去见他。我想你见家翁应该本就紧张些，可你还如此的赖皮要如何好。”
　　冷月依赶紧起了身，她自己也未意识到如此，自己是紧张了些。苏康业只是笑笑，挟了她的手一起去父亲房中。
　　苏城见了冷月依便说起婚事“本来婚事应与你家中长辈商议，但是因着你家里的长辈也都不在，我就替你们做了主，两日后就是你们的婚期。成婚后，你们要好好的扶持着对方过日子。”
　　苏城的话很直接，冷月依有些错愕，不知道是惊讶于两日这个时间还是因着那句\'你家里的长辈也不在\'。她总觉得哪里说不上的不对，就这么轻易，苏康业的父亲什么都没问便让他们成亲，还如此的着急。
　　苏城突然猛咳起来，冷月依回了神，赶紧上前。苏康业忙去倒水，冷月依则抚顺着苏城的背部好叫他顺气。
　　苏城拿开捂住嘴的手，摊开，冷月依一惊，苏城磕了血。
　　苏城看向冷月依，笑着示意她么惊讶，么着声。苏康业倒好水递过来，因着倒水恰恰没看到父亲咳血。喝了水，苏城似乎好多了，还叫他们坐下聊了些家常。
　　直到出了屋子，冷月依都觉得有些恍惚。苏康业一直握着她的手，带她参观园子，还叫她挑婚后想住着的院子。冷月依却一直心不在焉，脸上全无喜色。苏康业一开始觉得她是担心，可渐渐的却发现她不是这心思。
　　“月依，从出了屋子，你就一直在想什么，担心什么？”苏康业掰过她对着自己，问着她。
　　冷月依看这对她忧心的苏康业道“你父亲，是不是真的不大好了？”她顿了顿未等苏康业回她又道：“我，他好像一点也不担心我家里？是你对他说了什么……”
　　冷月依忽然想到了什么，乎咎的恐惧感袭来又散去。
　　“他知道你是谁。”苏康业这一句，回她，带着别的深意。
　　冷月依有些疑惑，有些不明所以。
　　可是，下一瞬，聪慧的她却好像明白了这话的深意。
　　苏城知道她是冷月依，冷家的月依，那个二十世家的冷家。！
　　冷月依不能掩盖眉宇间的震惊与担忧，苏康业看着她好像默许了她的想法。
　　苏康业看的出她的担心道，“父亲是坦荡的人，他既然认可你，就会接纳你，包容你，保护你！谁也不能伤害映绯山庄的少夫人！”苏康业话语置地有力，让冷月依安下了心。
　　“只是……”苏康业话语踌躇。
　　冷月依等着。
　　“我们成婚太急，你的那个家里人，真的来不了的。”
　　家里人？那个……冷月依转念一想，明白了。
　　她看着苏康业一脸玩笑和戏虐，他这是……放下了芥蒂。
　　喜上眉梢，冷月依环住了苏康业，依偎在他怀里，毫不避讳。
　　苏康业也拥住了她，坦坦荡荡，倒叫院里路过的下人闭不及时，一时不知进退。
　　两日过的自然是快，麽麽丫头们一大早就开始给冷月依洗漱梳妆，天都还黑着未亮。
　　冷月依规规矩矩的坐着一边梳着妆容，一边听着麽麽交代婚礼的过程。
　　苏红艳已经走到了门口，看着穿着大红嫁衣静坐在镜前的冷月依，如此这般岁月静好，安然恬淡。她不知怎的竟然叹了一口气。虽然很轻，可冷月依却侧头看见了门口的她。
　　她便不再踌躇，进了屋内，同忙碌的丫头麽麽讲“你们都出去，我有话同新娘子讲。”
　　麽麽们本想讲些什么吉时不能误之类的话，可是一旁派来侍奉新少夫人的大丫头苏杬同嬷嬷们摇了摇头，又同众人一起向苏红艳揖了揖福礼便先下去了。
　　苏红艳看着冷月依，坐到房内的主家太师椅上，从怀里取出两个锦盒。
　　冷月依起身走过去，坐到侧旁的客椅上，看着苏红艳。
　　苏红艳打开两个锦盒，一个是和田白玉镶嵌玛瑙绿松，形似合欢与并蒂莲的样子。
　　而另一个，银玉在侧，金为主，宝石嵌入深处，盖不住簪子的金辉，凤翔图样，一看便是婚娶的髻簪。
　　“珠玉在侧，不是婚娶而戴，但与她，却是最真爱的一对簪子。母亲临死前给我，并未对我说是谁的。但她那个模样，我也猜得出这是我生母留下的，而合欢并蒂莲都是欢好之物，想来，这一对簪子定是那个男人给她的。”苏红艳的神情未见波澜，但冷月依听着却觉得心里愈发的泣凉。
　　因着之前苏康业同她讲了一些家事，此时倒是心照不宣但却不知道如何回她。
　　“我留了一支，作为我出嫁的嫁妆，另一只给你，作为你入门的聘礼。而这凤钗，也是一对，是母亲留我的嫁妆，一支与你，一支留我。”
　　苏红艳取出簪钗，在冷月依已经梳好的发髻上插了。
　　“她们虽然都看不见康业娶亲，但想来她们也是愿意给你这物件当念想的。你戴着，就当她们参与了你们的婚娶，也让九泉之下，该安心的人安心。”
　　冷月依觉得自己的喉头哽咽，缓了一缓，才道“我定好好戴着，不辜负长姐同母亲们的心意。”
　　苏红艳听了这话，未再多言，起身向门外走去，可走了几步，她似乎又犹豫。
　　她有些心焦，不自觉的撰握起自己的手，长长吸了口气问了一个她想问好久但未敢问的人。
　　“有个人，我一直想问？”苏红艳回头，直直的看着冷月依，冷月依有些疑惑，额眉微皱。
　　“康业曾说，当初救你几次都未成功，而那时，有另外十一个姑娘同你一起被关在龙魔亭，此话，可真。”
　　冷月依很奇怪，这话是为何，未及多想她答道“是真的，但是，长姐问此作甚。”
　　苏红艳不去看冷月依，继续问道“那，这十一人中，可有一个人，姓曹？”
　　姓曹？十二娘，曹积。
　　冷月依下意识的想到了曹氏，却又不自觉的防备起来。
　　冷月依带了浅笑，摇摇头，反问“长姐问的是何人？我十二人中，并未有人姓曹。”
　　听了这话，揪着的心忽然松了，这瞬时说不上的轻松，叫她瞬时觉得弟弟的大婚之日确实是个好日子。
　　她也笑着摇摇头，“没什么，大抵是我搞错了，你好好准备，不能误了吉时。”说完便大步离开了婚房。
　　冷月依却是出了身冷汗，曹积早就不在了，可即便是如此也不能叫苏红艳和苏康业知道。什么都不知道，也许比什么都知道反而来的轻松。她静了静心，心想思虑这作甚，今日可是自己的好日子，赶紧丢了那些乱遭情绪，带上笑等着。
　　丫头们看苏红艳出了们赶紧的叫上廊子里唠嗑了的嬷嬷们进屋替新娘子换喜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