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行记》竹子的熊猫

6、四爷

　　古物和古玩不同。古玩是拿来把玩的古代物件，这种东西因为年代久远而弥足珍贵。古物则是从以前传承至今的器物，有些可能看起来年代并不久远，但却比一般的古玩珍贵多了。例如栌木，传说可辟一切鬼邪，哪怕是前天才发芽的小树枝，价格也远胜于参天的沉香。另外有些不能生长的古物，就更值钱了。比如洗石，洗衣洗澡皆可，能洗净所有污渍，绝对胜过什么雕牌白猫汰渍。同时因为稀少，所以十分值钱。但比这样的古物值钱的还有，就是可以炼化的古物。不管是古玩还是古物，都有灵气。如果能洞察到两种甚至数种古物的灵气相合，配以炼化者的纯阳之血，即可炼成血珠。这种珠子食之延年益寿，配之神清气爽甚至百毒不侵。但想要炼化成功，炼化者一是要有能找到相合的古物的能力，二是自身的血液必须能引发灵气的相合。所以古往今来，符合这两个条件的人寥寥无几。四爷，便是这样的人。

　　四爷本姓池，祖籍云南。母亲在生他大出血身亡，父亲受不了打击跳了江，才4、5天的四爷便被送到福利院。好在四爷运气还算不错，当地一位年近5旬膝下无子的中学老师怜其身世收养了他。当花骨朵般的四爷长到16岁时，中学老师意外身亡，而且死相及其惨烈。这下村子里炸了锅，一时间说什么的都有。千言万语汇成一句话：四爷就一典型扫帚星，逮谁克谁，都不带例外的。在中学老师唯物主义熏陶下长大的四爷哪受的了这些，加之年轻气盛，一咬牙一跺脚离开了云南。后来怎么发的迹没人知道，但从来C城的那一天起，便已经是古物界里的王爷。一抬头风云骤起一扬手万籁俱寂，就这么个人物。

　　如今的四爷，看面容已经50有余60将近，但一双眼仍精光四盛，丝毫没有老人的混浊和昏花。他深知敢玩而且能玩古物的人，多是身负异秉，因此对待他们都还称得上和颜悦色亲切有加。但稍有点智商的人都知道这不过是四爷作为一个生意人所表现出来的处事之道，真正的四爷，谁也别想弄明白，弄也弄不明白。

　　于小柠是仅有几个不惧怕四爷的人中最放肆的一个。

　　从四岁起知道自己与众不同以后，于小柠彻底和外界断绝往来。一个学龄前儿童，天天呆在被窝里数手指头脚趾头，任谁都会觉得这丫头不正常。于阗夫妇不接受好好的孩子到了四岁才脑残的事实，他们寻多方医问药，虽未改变于小柠一分半毫，但引起了一个人的注意。这个人，就是四爷。

　　四爷派人找到于阗夫妇，许下承诺：三年之内，定治好于小柠的病。条件是成人后的于小柠必须为四爷做三件事。至于是哪三件，四爷自然不会透露。所谓病急乱投医，于阗夫妇立马点头。

　　很快，于小柠的“病”好了。从此，于家人过上了幸福和谐的生活……

　　这是不可能的。

　　每每想起这事，于小柠就恨得挫牙花子。且不说四爷明知道自己压根儿没病还装高风亮节将老实巴交的爹妈哄得团团转，单是长大后要求自己做的第一件事就足以说明这老匹夫就一千年狐狸精。可怜年幼无知的于小柠，刚满18岁就兴冲冲的去报答恩人，不料这老头开口就要自己做他徒弟。被义正严词的拒绝后，四爷也不生气。退而求其次要求于小柠成为其手下。向来傲气的于小柠心不甘情不愿，但念着四爷好歹也是一方霸主，勉强答应以后但凡四爷的吩咐一定听之从之。是不是手下门人，四爷也不追究了。

　　后来于小柠悔得肠子都青了，这才第一件事哪，就算卖给四爷了，往后那两件事儿还指不准多千难万苦！于小柠从十八岁一直悔到二十三，将老狐狸的帽子给四爷戴了个实打实。

　　因此在四爷古香古色的书房里，于小柠从来都是一脸与环境极不协调的死鱼相。今天也不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