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梦》菲利斯多

5、黄昏中的离别

　　“袭卡果然是个大美人呢。”见異的目光久久的追随着对方远去的身影，紫镜以一副“我了然”的神情说道：“異你动心了吧？”
　　“没有。”異很干脆的否定道。
　　“在我面前还掩饰什么，你自己都没注意到，你刚才的表情和我们班上的那群男生简直是一模一样——一整个看呆了的傻样。”
　　“……”
　　“不过我也不是不能理解啦，就连被誉为学院之花的焰舞学姐也要对她望尘莫及呢。”不理会異的反应，紫镜自顾自地说下去：“尤其是她所表露出来的气质，说是皇族也不过分。”
　　“……你很喜欢她？”
　　“喜欢啊！”紫镜毫不犹豫地答道，“我最开始还以为袭卡是那种优雅高贵、极难亲近的人，没想到意外的很好相处呢。”
　　“……”
　　異似乎不大满意紫镜对袭卡的评价，从头到尾都紧皱着眉头。他几次张嘴想要插话，最终都放弃了。
　　“不过话说回来，異，我总觉得我以前在哪儿见过她，你说我是不是很奇怪啊？我明明从小就没出过村子一步,也不记得村子里有来过这号人物。”
　　闻言，異握着剑的右手猛地收紧，紧到指尖都在泛白。
　　“还有吗？今天、不、是最近有发生什么令你在意的事吗？”
　　“最近吗……说起来还真是有。我最近做的梦都越来越清晰了，我也多多少少的能记起梦里的内容。就像今早，我梦到一个人在一片鲜血与紫色的镜子碎片中无声的哭泣着。还有就是今天练习的时候，我误中幻术，看见我砍伤袭卡后，伤口流出的鲜血将她的衣物全染红了。那个时候，我突然感觉脑袋像炸开一般，什么也无法思考。不过这种体验还真是有够新奇的，我还从未有过这种经历。”
　　她越说，異的脸色就越青上一分。这段时间，他因课业加紧而没能注意到紫镜的情况，没想到就出了这么多状况。
　　“还、有吗？”異咬着牙，一字一顿的问道。
　　“这么说来，我最近总是在走神呢，是太累了的缘故吧。”
　　“……”
　　“異？”紫镜这才注意到異的脸色已经铁青。
　　平日里，異也会像这般问起她的近况，并且在听后脸色总要苍白好一段时间。可每次问起，他又说自己没事，叫她不要担心。久而久之，她也就习惯了。
　　可没有哪一次，異的脸色有这般难看的。
　　“異你是不是不舒服？”
　　“我没事。”
　　“可你的脸色……”
　　“昨晚没睡好，别担心。”为了不使紫镜担心，異勉强挤出一丝笑容来。“等会儿回去补一觉就没事了。”
　　“……嗯。”
　　紫镜还想说什么，但她知道異肯定是听不进去的。異一旦下了某种决定，就是发生天大的变故也动摇不了他的决心。
　　就像现在，明明自己身体不适，还要坚持先送她回宿舍。这样的情形，也不是今天一天才出现的。
　　“阿镜，自己小心一点。”两人并排走了很久后，異突然抛出这句令人费解的话来。
　　有什么需要注意的吗？紫镜不是很明白。虽然自己身边常常会发生些不可思议的事，但这还不见得对自己构成威胁。
　　“我越来越无法保护你了。”
　　“没关系啊，我能自己保护自己。”
　　“不、你不明白。”異停下脚步，子夜色的黑眸深深地望着她，就像要将她吸入其中一般。“我发过誓，一定要守护你直至最后的。”
　　“異？”
　　“我的时间不断被消耗着，很快就会迎来尽头。虽然我不在了，还有另一个人可以保护你。”说到这里，異的手缓缓抚上紫镜的脸颊。
　　像对待一件珍宝般，一点一点划过她的眉目，轻抚她的面颊。“但那个人不再是我。”
　　“異？”
　　相识至今，紫镜第一次发觉自己无法正视異的眼睛。在他眼里，她看到了深深的不舍和悲伤。
　　“砰嗵！”紫镜听到自己的心脏用力的跳动了一下。
　　“昂……”她轻声唤道。
　　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只是下意识的脑海里便浮现出这个名字来。
　　而听到这个名字的瞬间，異就如同触雷般，猛地收回了手。
　　甚至下一秒，好像什么也没发生过一般，迅速恢复了往日冰冷的神色。
　　“忘了吧……”良久，他淡淡地说道。

　　那天之后，紫镜就感觉異在有意识地避开自己。每每去高等部找人，都只会得到千篇一律的答案——異的话，刚才已经离开了。
　　但离开之后去了哪里又无人知晓。就连晚上也没见他回到宿舍去。
　　“袭卡，你今天有空吗？”练习中，紫镜没头没脑的问了一句。
　　“是有什么想找我商量的？”
　　“嗯，你说对了。”
　　为什么找上袭卡，紫镜自己也说不清楚。只是隐约觉得，是这个人的话，肯定可以解决自己的烦恼。
　　異的事情就像一根刺梗在心里，想不去在意都不行。尤其是他那天的那个眼神，总是萦绕在紫镜的脑海里，迟迟不肯忘记。
　　“那就现在说吧。你心不在焉的，很容易受伤。”
　　虽是这么说，袭卡却一次也没伤到过她。
　　也许正是这个原因，才导致袭卡心有顾忌，出手都多有保留，剑招也使得较往日而言更加别扭不已。
　　“就是那天分手之后，異……学长如同往常一般送我回宿舍。然后，也是例行性的问起我的近况。”
　　“呵呵，他挺关心的嘛。”
　　“说关心，不如说是一种习惯吧。从以前开始，每隔一段时间，他就会询问一下我最近有没发生什么怪事。”
　　“……嗯～”听到此处，袭卡稍稍低头沉思了一会儿。紧接着，在紫镜尚未察觉时，又恢复成听众的表情。
　　“本来是没什么的，但異学长突然间说了些很奇怪的话。又是要我自己小心，又是说自己时间不多了什么的。就好像是再也不会见面了一般。”
　　“这倒真是耐人寻味呢。”袭卡赞同的点点头。
　　“最让我在意的，还是異学长离去前留下的一席话。”
　　——即使我不在了，也依然会有另一个人替我继续守护你……但那个人，却不再是我。
　　之后，異抚上她脸颊的手，有着以往决不会出现的爱怜之意。看她的眼神，也饱含了前所未有的深情。
　　一直以来，紫镜都能很肯定地说，自己从未对異产生过朋友以上的感情。但那一刻，她动摇了。
　　“袭卡，我在想，你那天说的话也许真的没错。或许我……”
　　“不可能！”紫镜尚未说完，袭卡便打断了她。“这是你的错觉。”
　　“袭卡？”
　　对她的反应，紫镜有些摸不着头脑。上次明明还煞有其事的劝说自己，这次却否定得比什么都快。
　　“上次是我想错了。你之前的想法是对的，異看你的眼神没有半分爱恋之情。他会保护你到这个地步，应该是有什么原因的……比如说，是和某人的约定。”
　　“可是……”
　　“又或者，是把你当作他所喜欢的人的替身了呢？”
　　“这、这样啊……”对此，紫镜无法作出反驳。或许真如袭卡所说的那样也说不定。
　　只是为何一想到这点，心里便会隐隐作痛呢？
　　“你脸色不大好呢，今天就练习到这里吧。”注意到紫镜瞬间惨白的面容，袭卡体贴地说道：“导师方面，我自会去解释的。”说罢，也不等紫镜反应，便率先离开了练习室。
　　“袭卡，谢谢……”在她身后，紫镜小声地说道。
　　呵，谢谢吗？
　　袭卡抬头仰望天空。今日阳光明媚、万里无云，真是难得一见的好天气。
　　“異会喜欢上紫镜？怎么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