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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乱军琥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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位于幽蝶岭西南方向,连通大小蛱崖之间的小道内,两支突厥伏兵遭遇,“寒叉鸦行,你们不是遭袭被困了吗,怎么会在这里!”
“胡扯!传令兵都来了两拨了,说你黑齿豹行在小蛱谷溃败了!”
两位突厥将领怒气冲冲对视了一眼,一下子明白了。
“被骗了!”
就在他们想明白之时,头顶上落下一块烧得发红的圆石,“轰!”惊得他们纷纷后退一大步。
只见位于小道上方的悬崖高处,有一人青影负琴,手握火把,淡然而立。
李青舟淡笑一声,青色长靴摩擦着崖上碎石子,“各位别争了,是在下把你们请来的,来享受这烧烤之夜吧。”他身后立着几十名白衣枪士,人手一支火把。
“扔!”一声令下,熊熊燃烧的火把齐刷刷扔进狭长的窄道。
原本乱哄哄挤在小道内的突厥兵顿时乱作一团。
“可恶,突围!”黑齿豹行大喊一声,正欲带兵冲出窄谷,熟料小道前方后方均涌现上百名白衣枪士严阵以待,最前列的二十支枪尖犹如利刺之猬,令敌难进一寸。
“烧,烧起来了,烧起来了啊!”小道内的杂草、树木因为火势蔓延而纷纷起火,惊得突厥兵马乱成一团。
“好了。”李青舟从怀中摸出两支信号弹。
毒蜂谷中,叶风庭所率红衣刀兵继续逼杀溃退的突厥军,红色将士如鬼界染血的刀斧手,所到之处,落下阵阵刀风血雨。
赤竹横笛在手,蓝衬红袍,叶风庭似一介潇湘儒生,立于金戈铁马之间,只听其笛声清响,时而凄转唳唳,时而低沉幽幽,仿佛漫步修罗战场之间的判官。
忽然,一个冷漠却极为尖锐的声音穿透战场,
“叶楼主。”
叶风庭长睫之下的幽然眼眸缓缓睁开,“嗯?”
一道漆黑的人影立在毒蜂谷最高处的飞岩之上,叶风庭放下横笛,身随意动,脚踏石壁,转眼跃上另一块稍矮一些的岩石,与那人影隔空对望。
“你的语调很奇怪,是刻意挤出的声音。”映着月光,叶风庭看出对方蒙着面,穿着宽大的黑袍,身形是令人诡异的壮硕,甚至有些不正常的扭曲。
“面对你,墨凉何须用真声。”漆黑宽大的人影一动未动。“不错,这一局能顺便将你解决在这里,也就不劳江南大仓的人动手了。”
“哦?江南大仓是我江月楼之人,为何会对我下手?”叶风庭笑着,“墨凉兄未免说笑了。”
“江月楼会是你的江月楼吗?叶楼主,你当上楼主不过数日,吾是不是说笑,你心里清楚。”墨凉的语气依旧是冷冷冰冰。
“呵。”叶风庭一声轻笑,“是不是叶某的一切都名正言顺,才让阁下这样的人畏首畏尾,不敢抛头露面?。”
“放下你投机取巧的言语。”自称墨凉之人,扭曲的身躯仍是一动未动,“这一局,所有的人都已经死了。”
“连十一少都不会这么说。你勾起叶某的好奇心了。”叶风庭踏前一步。
“每一个死人都想做个明白鬼,吾理解。”墨凉冷漠的话语如针似刀,“墨兵部会死在残角崮,李青舟会死在蛱小道,而你就死在这里。”
叶风庭闻言,神定自若地反问,“蛱小道内两队突厥不过两千人,李青舟所领的枪兵也有千人,居高临下,就算对攻也是不败之地。残角崮的突厥兵尽是伤员,也不过千余,我军主力三千人突入其中,如何守得住?”
“别再用过时的布局自作聪明,叶楼主。”墨凉话音刚落,东南方向升起一颗信号弹,一瞬间染红了整个幽蝶岭。
“这信号弹,是砚家的石绯弹?”叶风庭迟疑了一下。
“哈,自作聪明。”墨凉冷笑一声,“令人悲哀。”
砚零溪望着升天的烟花弹,心头一沉,随后闭眼细思,不吭一声。
宁静远还在诧异,身边的白衣枪兵却突然无令自散,乱哄哄地往山下跑去,“你们做什么。”宁静远一见,连忙上前拦住其中一位队长。
“军令,让开!”那人一把推开他,就急忙朝山下走去。
“你。”宁静远完全不明状况,再看四周布阵的军队全部擅自离阵,整个残角崮南隘下山之路挤满了乱糟糟的白衣大军。
“静远,别追。”砚零溪却是突然发声。“刚才不是石绯弹,是石琥弹。知晓信号含义的边防军若见此信号,必须立即赶到信号处。”
“那个地方……”宁静远刚一开口,突然想起什么,转身盯着砚零溪,“零溪,那青舟有危险。”
话音刚落,残角崮上突然传来喊杀之声,随后无数乱箭划破长夜,其中一支刺中砚零溪的帽兜,一瞬间将帽兜扯下,狠狠地钉在一块岩石上。
在砚零溪仓促后退之时,宁静远拔剑,雪光扫过,数十根箭羽散落在地。砚零溪一把拉住了宁静远,神情严肃,“我知道他有危险,但眼下无人不在危机之中。有事还需要你,且听。”他立即在宁静远耳畔说了几句。
宁静远迟疑片刻,随后点点头,一剑扫开周围飞箭,身影迅速消失在了箭雨黑夜中,砚零溪紧随其后,二人向士兵退去的方向追去。
叶风庭左手握紧黑剑,“但是。”
“别再发问!”墨凉的话语毫不犹豫地刺来,“你以为,你挑选的这支刀兵不属于燕云十六州边防军,你就可以相安无事?”
叶风庭瞥了一眼山下的状况,立刻捕捉到了暗夜里一点不寻常之处,“这,幽蝶。”
成百上千只散发着暗紫色光泽的蝴蝶在毒蜂谷的半空中翩翩起舞,似是给这片血煞之地作最后的映衬。
月光与幽蝶齐舞,令身穿赤色军服的唐军纷纷抬头,
“幽蝶谷中有幽蝶很正常。”墨凉的这句话似有轻蔑他人之意。
叶风庭脑海中闪过,“全身紫蓝,月光照耀,前翅两端的色彩在湛蓝与浅紫之间不断变化,,展翅如孔雀开屏,这是,蓬璐蝶。
“不错。此蝶以吸食柳鹃草花粉为生。由于柳鹃草带有麻痹之毒,所以这种蝴蝶所到之处,会令人全身麻痹,至少……”
“十个时辰不能运功。”叶风庭眼睛一眯,说道。
“叶楼主,你失算了。”墨凉冷冷说道。
“要将这些蝴蝶无所察觉之下放入毒蜂谷,那人定是影杀手。”麻痹之毒顿时发作,叶风庭左手扶黑剑,剑鞘之端重重地拄在岩石上,以维持身躯还能屹立不倒。
“影杀手从不正面作战,有这点手段很正常。”墨凉不冷不淡说。
“你还忘了说一点。”叶风庭咬紧牙关,努力维持着身体平衡,“要放蓬璐蝶,一定要站在上风口。毒蜂谷的上风口只有一处,那就是这里……”
此时,一团黑雾悄然在叶风庭身后蔓延开,响起锁刀链环之间的碰撞声,隐隐浮现一个佝偻着的人影,“叶楼主。”阴森森的话语,伴随着弯刀起落的破空之声。
一瞬间,鲜血四溅。
“得罪了。”
小道上方的悬崖,李青舟步履崖间,冷眼旁观众将士的离去,“啧啧啧,官军居然是这样的,真让人失望。”
一袭青衣,穿行在奔流的白色人群之中,格外突兀,毫不入流,很快周围只剩下他一个人。
“唉,果然带兵打仗不适合在下。”李青舟叹了叹气。
“站住,你走不了了!”方才受到火攻的突厥兵从两侧山崖围了上来。
“敢戏弄我们,你还想活着离开?”寒叉鸦行手握双股铁叉,黑齿豹行手中一对黑铁拳爪套犹如张牙舞爪的猛兽。
一股干燥的炎流,从李青舟那青衣袖下一点点溢出,暗夜之中散着淡淡的腥红之光。
“在下无意孤身相斗,若一定要拦阻的话……”李青舟猛一转身,衣袖扬起,伴随着一声剑鸣,只见淡金光芒从背后瑶琴内刺出,宛如十二把长剑环形列阵。
剑光所至,无声毙命。
十二名围杀的突厥兵瞬息之间被割喉。
寒叉鸦行、黑齿豹行见状,摆起钢叉、铁爪,肩并肩冲来。李青舟左手赤渊剑一隔,震退来袭之爪,右手挥掌一劈,从双股铁叉中央制住对方攻势。
三人缠斗,难越雷池。
崖上可参战的人员远不止三人,数十名突厥刀兵挥刀围上前,刀锋接二连三朝李青舟劈来。
“砰!”赤渊剑爆发出灼热的气息,剑身霎时变成绯红一片。
“月剑其三,影焱。”
以剑身为中心,三团烈火急转形成火墙,最终向周围爆裂,“轰!”不光是突厥兵,连寒叉鸦行与黑齿豹行也被击退数步甚至倒在地上。
但是,并非所有人都被击飞,有一名突厥兵手握双刀,一刀抵御住了袭来的烈火,另一刀突破攻势,刺开一朵鲜红之花!
李青舟发觉之时已经为时已晚,赤渊剑回旋,却没能有效防住那一刀,黑色的刀刃刺入腰腹,顿时血如泉涌!
“伪装得不错嘛,败将。”李青舟似乎依然一脸云淡风轻,赤渊剑没有丝毫迟疑,架住刺进体内的刀柄,甩力猛击,令对手不得不拔刀连退数步。
“看在你临死的份上,就不和你口舌相争了。”身穿突厥普通士兵军服的骆行,甩掉了左刀之上多余的鲜血。
“哈哈。”李青舟淡然冷笑,涌出之血很快染红了腹部的衣裳,“不过是刺中在下一刀,就这么得意,怪不得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李青舟双手握剑,为长剑注入两股炽热炎流,“在下以阳炎之体运使江月剑流,白竹林的寒气对此有所克制。但在此地,无所限制。”语罢,拨剑朝天,
“月剑其七,星焚!”
一剑横扫,炎息爆散,直击眼前的双刀客。
“砰!”双手持剑,剑势如赤虹贯月;双刀在握,刀路如黑蛇吐信。刀剑互冲,震起的炎风热浪逼使四周突厥兵难以靠近。
伤口涌出的鲜血虽然越来越多,但李青舟的剑势仍然占据上风,“哈!”骆行双刀一乱,被炽焰的冲击所破,嘴角由于内伤而挂上了血迹。
就在骆行被击退之际,寒叉鸦行、黑齿豹行看准时机,钢叉铁爪冲散炽焰的余劲,朝李青舟攻来。
赤渊剑转,仓促而守,已然来不及抵挡,即使回避了致命伤,却也难逃再添两处新伤之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