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再见喽，宿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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宇纶答应了。
或许是他只是觉得这件事挺有意思的。
又或者是因为完成这件事可能遇到的危险还构不成他拒绝的理由。
所以他很痛快的答应了。
而一旁的宿流却依旧一言不发的坐在那里。
船的篷顶破了一个大洞，月光和星光争先恐后的照进来，在光与影的交界处，宿流的面庞显得别样的俊美。
可是，他没有笑。
从来都骄傲着神色，挂着一副懒洋洋笑意的宿流从莫离筑受伤开始就没有笑过了。
他沉默着。
他没有笑。
可他也没有拒绝。
没有拒绝，就代表了同意。
月槐醉渐渐被喝得干净，鱼汤也慢慢见了底。
宇纶离开了，说是还有些事情没有交代完。
于是，这艘小船上就只剩下莫离筑和宿流两个人。
莫离筑闭着眼睛，一边从储物戒中取出伤药服下，一边调动着灵力修复着体内破损的脉络。
她和李擎天全力发出的两招，力量着实不小。
莫离筑想着明天再和宿流好好解释，于是就决定先心无旁骛的修炼。
忽然，一双温热的手抵上了她的后背。
瞬间，暖洋洋的火焰席卷了她的全身。
莫离筑闭着眼睛，嘴角弯弯。
这场疗伤整整进行了三天。
三天之后，莫离筑神清气爽的睁开眼睛，长吁了一口气。
然后，就见一个模糊的红影从她的侧面飞出，直直的扎进了水里。
宿流一边往身上撩着水，一边眼睛朝着船舱示意，有些嫌弃对莫离筑说：“那碗都三天了”。
莫离筑回头，一个小圆桌上摆了三个碗，两支酒杯，还有三个汤匙。
她又凑近看了看，炉火一直没熄，所以炉子上的锅已经干了，里面剩了些蔬菜，已经干的不像话了。
莫离筑叹了口气，决定认命的收拾一下。
于是她熄灭了炉火，先拿起上面的锅子，蹲到船边，准备清洗一下。
然后。
“你干什么呢？”
莫离筑看着格外激动的宿流，刚要碰到水面上的就手停在了那里，她眨眨眼睛，希望宿流给个解释。
“你在这儿洗碗，我又该怎么洗澡啊”。
莫离筑瞧着这奔流千里的河流，又看了看这宽阔的像江道一样的水面，觉得自己洗一个小小的锅应该不妨事。
“还愣着干什么啊？直接烧掉得了”。
“那你之前干嘛不烧了？”
宿流理所当然的，“脏啊，而且你看我这”，他回想着人类的名词，“纤纤玉手”。
莫离筑默默地燃起火灵力把东西烧成了灰。
然后又被宿流指挥着把灰扬到了远远的岸边。
真是。
矫揉造作。
宿流洗过澡之后，莫离筑也跟着下去洗了一次。
可能是被宿流传染的，她也变得爱用水洗澡了。
明明之前她是觉得用湿润的灵气清洗身体更干净方便，偶尔才会去泡泡澡的。
洗完澡后的两个人都躺在了宿流之前搬来的那块巨石上，眯着眼睛，晒起了太阳。
忽然，莫离筑轻声问，“你说宇纶会在多久之后回来呢？”
“那老头儿活了几千年了，事情哪里那么容易交代完啊”，宿流摸了摸莫离筑头顶，“放心，我还能照顾你几天”。
莫离筑对宿流照顾人的能力不置可否。
但是，她忽然想起了件事。
莫离筑坐了起来，“宿流宿流，快给我讲讲剑诀”，她边说边晃着对方，“你那画我看不懂啊”。
宿流甩了甩头发，无奈的坐直了身体，对着莫离筑伸出了手，掌心向上，“拿来”。
莫离筑迅速的从储物戒中间掏出了两本剑诀。
第一个月，莫离筑理解了第二式。
星辰照大地。
还算容易。
第三个月，莫离筑学习了第三式。
斜风送春雨。
有点儿勉强。
第六个月，莫离筑开始学习第四式。
落晖醒归雁。
完全看不懂。
但是，她却没有机会再进行深层次的学习了。
因为，宇纶回来了。
离别的时候终于还是到来了。
宇纶匆匆而来，又匆匆而走。
说了一句，“明早出发”，就离开了。
看样子，去的玉清观方向。
留下原地面面相觑的两人。
不知所措着。
快到晚间的时候，莫离筑在白河里抓了条肥美的白鱼，又到远处的农家集市里用一些铜钱换取了小菜。
这铜钱，还是很久以前她爹让她去买菜的时候塞给她的，一直被忘在储物戒的角落里。
这次终于被派上了用场。
莫离筑前世有一阵子为了苏系舟，变得极擅长做一些凡间菜肴，但一千多年过去了，也不知会落后到了什么地步。
所以，她在做好一次之后，又去白河里抓了条鱼。
然后庆幸自己刚才换了足够多的菜。
最后，莫离筑带着一盘红烧白鱼，一道青豆炒肉，一碗清炖鸡汤，和一小碟凉拌菜去找了宿流。
当然，手里还拎着两坛酒。
不是月槐醉，也不是她从柳家带出来的好酒。
就是两坛农家普普通通的浊酒。
宿流嫌弃的闻了闻，却也没说什么，仰头喝下了一大口。
然后他笑了笑，“行啦，别丧着脸了，咱俩也没认识多久”。
莫离筑想了想，确实是，前后也不过七个多月而已，在对方长久的生命中不过就是极短的一瞬间罢了。
于是，她也仰头喝下了一大口。
“可是，我会永远记得你的，宿流”，她夹起来一小块儿炒肉吃下，又说了后半句，“我会想你的”。
宿流沉默的把莫离筑揽了过去。
莫离筑也乖乖地靠过去，靠在宿流的胸膛上，喃喃自语，“宿流，我会想你的”。
在两坛酒喝光之后，莫离筑做的菜也见了底。
宿流大手一挥，难得主动“收拾”了碗筷。
然后莫离筑又掏出了两坛酒。
两个人，背靠背，又喝了起来。
“我记得一万多年之前，我刚刚通过族里的测试，被允许到下大陆来玩儿”，宿流仰头，看着天上的星星，颇为怀念的说，“然后我遇到了一群人”。
莫离筑接过话头，“写剑诀的人？”
“对，有他们夫妻俩，陈子瑜和陈子期”，宿流的酒力不太好，有些醉了。
“不是夫妻吗？”
“是夫妻啊，他们的名字是巧合”。
“那还挺巧的”。
“是啊”。
接下来宿流又给莫离筑讲了关于上古时代的一些事，以及上古时代那些人。
那些天骄，那些豪杰。
比如说，他们会一起相约着踏青。
当然，他们踏的青跟凡人的那些踏青不一样，他们踏奇山、踏秘境、踏蛟龙的洞穴、踏飞流的激川。
他们愿意为对方开路，也愿意为对方断后。
愿意为对方趟过最深的河，也愿意为对方守着最暗的夜。
他们也会为某个法诀的运用争得不可开交。
一群法力不弱的年轻人互相驳的面红耳赤，十几个小伙子有时候会抱在一起打的不可开交。
姑娘们就在一旁为心上人鼓掌加油。
他们啊，他们啊。
“然后呢”，莫离筑对那个上古时代一直很是向往，所以见宿流不再继续往下说了，就有些微微焦急的催促。
“然后，他们都死了”，莫离筑听着宿流微冷的声音微微传来，“都死了”。
正在天地之间豪强云集，百花盛开的时候，许多天骄都开始莫名其妙的死了。
一个一个。
无声无息。
毫无办法。
就当宿流决定带着他的朋友们回族的时候，他的父母找到了他。
神鸟一族这会儿一样的情况。
“后来呢”，莫离筑轻声问，这次却是不一样的心情，不一样的语气。
这些事，宿流藏了万年了。
很难过吧。
“后来，我就不知道了啊”，宿流捂着脸，“我被父亲和母亲关了起来，等待着再次回来的机会”。
莫离筑轻轻拍着宿流的肩膀，以她笨拙的口舌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我是胆小鬼”。
“我逃了”。
“我把我的兄弟们撇下了”。
“我还不想离开这里”。
“明明我应该回到族里，接过父亲的责任”。
“我竟然不敢”。
莫离筑看着宿流的指缝间有泪水往外溢，想不出其他的话，只是一遍一遍的告诉对方。
“你不是”。
“你没有”。
那样热忱、骄傲的宿流又怎么会是胆小鬼？
也许是心情太沉重。
也许是农家的酒上头。
两个人都渐渐睡去了。
发出略沉重的呼吸声。
圆月渐移，星光渐暗。
相与枕藉，东方既白。
莫离筑醒了过来，
身边已经没有人了。
宿流原本的地方放有一块灵石。
她把神识探进去，是宿流留给她的关于剑诀后几招的理解的灵念。
莫离筑捏着灵石走到了白河边。
像宿流往常一样洗起了澡。
她睁着眼，把头沉入水里。
脸庞面对着天空。
眼眶微红。
也不知流没流泪。
周围全部都是水。
流泪也看不见啊。
作者有话说
第39章 再见喽，宿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