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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天亮了 ...

  •   重生得到的第一件东西就是长生果,那是不是意谓着她这一生会活得长长的?

      徐惠然低头看向手掌里莹白圆润的果仁,握了握手,再松开来。像把世间最珍贵的东西一样,放到了荷包里。

      “小姐,我这还有呢。”蚕姐把手里一把的长生果,往荷包里放,可又奇怪着:“为什么不吃呢?”

      徐惠然笑。把荷包带拉紧,再打了个结。这些长生果,她要珍藏,提醒着自己这辈子一定要好好活,活得长长的,怎么舍得吃。

      “这些全是我昨夜从喜娘那拿来的。扔床上多可惜,这些人真是傻。”蚕姐吃了粒长生果。

      蚕姐不到一岁时,遇到了蚕灾,一家人等着饿死。蚕姐的兄弟姐妹,但凡好好卖点的都卖了出去。轮到蚕姐,太小,没人肯买,只能溺死了。

      徐惠然父亲徐礼那时正好路过蚕姐家,瞧到了,便拿了一石米买下溺了一半的蚕姐。这一石米救了蚕姐家人,也让蚕姐能活下来。

      三年后徐惠然生了,蚕姐就成了徐惠然的玩伴和丫环。

      可能是蚕姐溺水时伤到了头,脑袋一直不灵光,可人特朴实,也单纯,最后却给害得投了河。

      徐惠然嫁陆家,陆家人并不想要蚕姐来,多养一口人呢。是蚕姐坚持要来,没有月钱也成。这个本来是蚕姐的意气话,但前世陆家是没有给蚕姐月钱。就是蚕姐的那口饭也是克扣的,说蚕姐吃得多。蚕姐只能靠吃些残羹剩饭来填饱肚子。

      这些事蚕姐一直不给徐惠然知道,为了徐惠然憋屈待在陆家。

      看着蚕姐单纯的笑脸,徐惠然收好了荷包:“长生果再多也不会嫌多的。我们都会活得长长的。”眼圈儿都泛起了红。

      “小姐可别哭。不然你婆婆和姑爷会不高兴的。”蚕姐低声说。

      徐惠然倒笑了,弯腰拿起井边的小木桶要打井水。

      天快亮了,再不打水做饭要来不及。陆家的早饭一定不能晚。陆家老太爷陆源常说:“一年之计在于春,一日之计在于晨。”

      “咳。”有人鄙夷地咳了声,裙角在徐惠然的眼前晃。

      徐惠然抬起头来向说话的人看去,是二房老四陆璜的媳妇陈冬梅。陆家因为爷爷、奶奶还在,大房和二房没有分家,孙子辈的男男女女算一家子这样论了排行。

      陈冬梅是本县典史家的姑娘。典史虽说不入流,可有实权,乡里税和徭役都归典史管。要是有人犯了事,也是典史带着人来抓。在乡下人眼里,典史是比县官还要威风的人。每次陈冬梅的父亲来乡下,村里人见了典史远远就会跪拜。

      陆家没成破落户前,陈冬梅嫁进来不算委屈。可破落后,陈冬梅家就想毁婚。陆家却舍不得放弃这门亲,说要多给聘礼。陈家同意了,但陆家可拿不出更多的聘礼,主意就打到了徐惠然身上。

      陆家给几个儿媳妇的聘礼,也算是公允,不给田地的就给绸缎物品。前两个儿媳妇各给了五十两银子东西的聘礼。后两个儿媳妇一人给了二十亩地做聘礼。

      陆璟父亲亡故后,给徐惠然的聘礼一直在陆家,就先用了这块地种庄稼。这原本也没什么,地不种还荒呢。等上年要给陆璜和陈冬梅办婚事时,就把给徐惠然的这份地挪了大半给陈家了。

      等徐惠然家知道,心里憋气想过不结这门亲,但是真是看好陆璟,更何况陆家一再保证日后这份地会还上,还是同意把徐惠然嫁过来。

      最后给徐惠然的聘礼却成了一大叠宝钞,还有六亩的山地。前世这些让徐惠然觉得好憋屈。

      看到陈冬梅特意装扮过,头上顶满了金银首饰,像把全副家当顶头上,晃得人眼疼,徐惠然又低下了头。

      陈冬梅仔细打量着徐惠然。

      徐惠然身上穿着衣服虽是新的,却是素色的绸缎,微曦的光线下看不出绣花来,再配上头发只挽了个髻,斜插了支鎏金的银簪,实在不像新娘子的装扮。

      陈冬梅撇了撇嘴,低低说了句:“寒酸。”

      她不喜欢徐惠然,原先只是嫌弃村里人把徐家说得多好,了不得样子。书香门第?屁,破落户而已。教谕哪比得上典史实在,回头让我爹多收你们税,你们就知道谁厉害了。

      等昨日揭盖头时,一屋子夸徐惠然好看的话,尤其那句“还是老五的媳妇最好看”让陈冬梅听得最不高兴。

      今天陈冬梅早起,仔细描眉扑粉的,就是要给徐惠然下马威的,让徐惠然知道这个家里最拨尖的只能是她陈冬梅。

      徐惠然低下了头,她是新媳妇有权害羞不说话的。

      上一世,陈冬梅也是这么着,因为是典史的女儿,在陆家是特殊的,不光早上不会起来做饭,就是洗碗扫地这些也从不沾手。而她心里就算再不乐意,也委屈着做了儿媳妇该做的那份。

      徐惠然把手里的小木桶从井口里扔了下去。

      “扑通”一声,桶到了井里。

      徐惠然的身体颤了下,眼睛闭了起来。又回到了她跳井时的恐惧中。

      耳边好像又听到了兴宁郡主的逼迫声,、瓦剌人的狞笑声,知府衙门乱哄哄的人声,没人管她,她只能跳井。

      北方的井深。从井口下去,好长的一段路,给人有了希望,也许不会死。等人挨到水面时,冰凉的水没过身体,再残忍地夺去希望。感觉到生命一丝丝从身体里剥去,跳井时的决心也没有了,最后死去,这才是最深的害怕与无助。

      那时徐惠然多希望有人能来救,哪怕是陆璟也好。可知道他不会来的,果然没来,她只能死。

      “小姐,你没打过水,不知道怎么打井水的。”蚕姐拉住了木桶上拴着的麻绳,荡了荡桶,打上了一桶水来。

      徐惠然会打井水,是在陆家学会的。在陆家几年,她学会了不少东西,也失去了不少东西。

      离开陆家,徐惠然的脑子里冒出了这个想法。这世,她得活着离开陆璟,带着蚕姐一起离开陆家。

      “咳,你怎么不说话?”陈冬梅瞪着徐惠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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