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chapter 12 ...
-
弗朗西斯作为整个联盟最年轻的上将，私生活之严苛令人发指。博格上将自从成名以来，就一直以其近似于苦修的生活方式闻名，被各大媒体誉为最性/冷淡的将军，也不是毫无道理。
对于常年在外太空执行任务的军士而言，机甲的重要性不言而喻，那几乎就是他们身体的一部分。如果想要从根底上了解军士的性情，那最便捷的方式就是把这位的机甲翻一遍，其实也就相当于把这位连裤衩都不剩地给扒完了。
比如曾经的钟离少将，机甲里面卧室占了最大比重，床柔软得不像样，直接体现了此人对生活质量的不懈追求。
而几乎所有机甲的内存里头，有一个不可动摇的构成因素，组成了这名哨兵漂泊宇宙唯一的归宿。
——毛片。
……是，在哨兵向导比例极致不平衡的星际时代，哨兵苦于对向导的需求，然而向导的稀少决定了只有极个别哨兵才能够得偿所愿。而星际作战的哨兵们常年苦于信息素的失调，躁狂抑郁的数不胜数，而18/禁毛片，在这种情形之下展现了其不可替代的重要性。
然而，这个不可替代，绝对不包括博格上将。
弗朗西斯·博格虽然只有八十岁，论理处于激素分泌最旺盛的时候，明眼人也都能看得出来他即将爆发的躁狂症。然而尽管如此，这位仍旧是活得像一块大冰垛子，冷森森毫无活力，脸永远绷得跟上门要债的一样。
而这位的卧室，黑白分明，极简主义，干净得过了头，唯独就不像一个人住的地方。
而现在，硬邦邦的白色床垫上，纯黑色短发的少年侧躺，脸颊上泛着不正常的潮红，竟然有那么一点中和了这间卧室里不近人情的气息。
花豹美丽的皮毛炸成一团，紧张地在角落里蜷缩，而就在弗朗西斯踏进房间的瞬间，花豹直冲了过来，以一种保护的姿势护在了少年身前。
弗朗西斯大步走了进去，直接把炸了的豹子忽视。他伸过手探了探少年的额头，过热的温度毫无掩饰的映在他的手心，少年微微张着唇，喘息声轻微，直接彰显了绝对算不上好的状态。
弗朗西斯皮糙肉厚，这些年活成了一个能走能动的石像，在照顾人上的经验约等于零。然而按他本人的猜测，一个刚刚觉醒的向导给扔进了中病毒的机甲，还被挟持了近一个小时……
那要是不救治，人就算不死，也得给废了。
简澈的状况他心知肚明，就以后者那失偶症的状态，控制住乱成浆糊的向导本来就成问题。而这位能在这种情况下还硬撑着，八成就是为了眼前这个刚觉醒的孩子。
弗朗西斯欠简澈的人情。他们俩王八对绿豆，互相不对眼，但真要算起来，弗朗西斯还真不想要对方拼命要保的人，给栽在了自己手里。
他皱了皱眉，然后一挥手启动了穷奇，把一肚子忧国忧民的机甲给放了出来，面无表情地朝床上示意了下。机甲伸出机械手臂，开始抽血化验，而弗朗西斯双手抱臂，在旁边等候检测结果。
……直到性冷感的弗朗西斯上将也觉出不对劲来。
弗朗西斯此人在哨兵信息素方面独占鳌头，信息素之强足以把一堆发情期的哨兵打得屁滚尿流。然而古人有言，当上帝为你关上一张门，总会为你打开一扇窗……
按照这个原理，博格上将本人虽然是一个活的信息素释放体，雄性激素强烈得让人窒息，但架不住他对向导信息素根本无感，能让旁人热血上头，所谓向导的美好甜味，在他看来跟空气也没什么区别。
因此，他能够眼睛都不眨就把议会分配的向导扔出门，毫无怜香惜玉之情的辣手摧花。多年来信息素方面博格上将堪称刀枪不入，指哪打哪，也就直接造成了这位接近向导毫无心理负担。
……横竖也感觉不到，能有什么关系？
然而，感觉不到，不代表真正无感，可能只是迟钝一点罢了。不是有一句话么？
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弗朗西斯原本只是靠在门框上，然而他却在自己意识到之前，已经不自觉走到了雪白的床榻上，身体微微伏下，湛蓝色的瞳孔缓缓幽深，沾染上了自己都不明白的情绪。
他呼吸缓缓粗重起来，竟然有种喘不过气的错觉，试图去抱住正轻微颤抖着的向导，抚摸他雪白的脸颊和乌黑的碎发。
而就在弗朗西斯几乎已经把手搁在燕泽身上，指间与对方的碎发大约只相距一毫米的时候，弗朗西斯猛地一咬牙，一手撑住床板站了起来。
——不！他为什么会想要把眼前的向导抱在怀里！他这是疯了吗？还有现在他身上那挥之不去的燥热，这是怎么回事？
“穷奇，”终于察觉到身体不对劲的伪·性/冷感·博格上将，嗓子里头都带出了沙哑：“这个房间现在是不是不对劲——这个向导究竟是怎么回事？!”
穷奇跟了弗朗西斯几十年，在自个儿的奇葩主人面前习惯性忽略了信息素问题，乖巧地答应:“疲惫过度导致的性激素失调，应激反应形成了伪发情，他身体不大好，所以发烧了……”
弗朗西斯冷淡的面具终于龟裂了一块，千年难遇地想把这个操蛋的世界踹飞，沉默片刻后，艰难地吩咐：“给我抽一管子血化验。”
……不用化验了，心存侥幸的博格上将。
您老人家就是禁欲太久，还直不楞登地在人家向导睡着的地方呆太久，被激起了结合热……
穷奇面对着化验结果，作为一个高度人格化的人工智能，默默捂住了脸，然后掏出一管子镇定剂直接对着自家上将的胳膊注射进去。
弗朗西斯：“……”
慈母心肠的机甲看着弗朗西斯伤心欲绝（？）的样子，语重心长地教诲：“上将，接受现实吧。古地球时代有一句话，真的勇士敢于直面惨淡的人生，敢于面对淋漓的鲜血……要不？”
穷奇看了看弗朗西斯黑如锅底的面色，小心翼翼建议道：“要不，您就把顺便这个向导给标记了？生米煮成熟饭后，您的狂躁症没准能得到改善……”
弗朗西斯：“……闭嘴，立即打开空气净化系统。还有多长时间机甲落地？”
穷奇乖觉闭嘴：“半个小时。”
……这操蛋的人生。
他该感谢这个向导一直处于昏迷状态，人事不知。不过，这对一个未成年的向导发情，叫什么事啊？
弗朗西斯面色复杂地靠着墙壁缓了半晌，把身体里一股股涌上来的燥热强压了下去。在镇定剂终于发挥作用后，“砰”地一声砸上门，走了出去。
人格化极高的机甲智能在门后，悄悄嘀咕了一句：“不就是发个情嘛，哪一个哨兵不是这么过来的？害羞什么啊？”
穷奇同学，你真相了。
博格上将上得战场下得议院，顶着一张冷冰冰死人脸，堪称联盟撕逼打架一把手，战斗力强悍且经历过各种大场面，但却从来没有过发情经历，感情史一片空白。
这样的人，这辈子脑子里面就压根没这个概念，而今天，足以让他打开新世界的大门……
人家能不害羞吗？虽然还是一张冰山脸，但博格上将此举堪称落荒而逃啊喂！
穷奇转过身，正准备在机甲落地之前把昏迷的燕泽收拾好，门又被打开了。弗朗西斯的脸上难得出现了一丝一言难尽。
善解人意的穷奇默默等待，直到弗朗西斯好容易憋出来一句话。
“下机甲前把他弄醒，还有……别让他发现信息素的事。”
话音未落，恼羞成怒的博格上将又“砰”地砸上门，穷奇默然数秒，然后转过身来，一针打到了燕泽身上，准备把眼前的向导唤醒。
动作幅度极尽温柔——开玩笑，这可是第一个让他感觉到小主人出身希望的向导！
等到半个小时后，穷奇终于在向导学院降落，弗朗西斯起身，做机甲最后的调试工作，而在他身后，刚刚清醒过来的燕泽追了过来，毫不避讳地拍了拍他的肩膀，精致又锋锐的五官含带笑意。
“上将，多谢您能把我带回来，”真·扮猪吃老虎·燕泽同学微笑道：“这是您的机甲吗？它太美了。”
弗朗西斯已经完全镇定了下来，然而多少还有点略微的不自在，面视前方，并没有回头：“那是我的责任，你不用感谢。”
燕泽笑了起来，在弗朗西斯面前毫无惧意，少年的面孔似乎泛着柔光：“博格上将，您可以在卧室里放瓶花，那样会好看很多。”
他微微一躬身，弗朗西斯停顿片刻，在他回过神的时候，少年的身影远去，背影清瘦然而脊背挺拔，竟然给了他一种说不出的感觉。
“一束花是么……按他说的做吧。”弗朗西斯轻声吩咐穷奇，有那么一瞬间，竟然想要微笑。
……在当年他的养父钟离少将葬身星海，尸骨无存之后，弗朗西斯就再没有发自内心地愉悦过了。
……
三天后，燕泽坐在简澈的实验室里，没好气地把某人往椅子上按。
“你省省吧，”他无奈道：“就你这么个半身不遂的样子，不歇歇把我叫来做什么？横竖你不也要去首都星吗？”
前几天，简澈用自己伤痕累累的精神网把暴走的向导全部控制住，结果自个儿差点没了半条命，整个精神网都被轰成了渣，要不是他求生欲顽强，燕泽都怀疑他会一睡不醒。
首都星的权贵们虽然忌惮于简澈此人的横行无忌，然而不得不承认他在药剂研究上的不可替代。在反复的斟酌后，决定提前结束简澈的流放，把他重新搁到首都星。
——当然，也不会多自由就是了。
而这位醒了之后第一件事，就是把燕泽给喊到了实验室。
“我到了首都星，应该就没机会跟你说什么了，”简澈淡淡道：“他们把我软禁起来的可能性最大，不见得就是什么好事。”
“阿泽，你本来就知道，首都星绝对不是什么好地方，想要立足，唯有依靠强权。”
“是，”燕泽轻轻呢喃：“我知道。”
星际时代，哨兵们之所以能够在经济与政治领域有绝对控制权，本来就是借助于超强的精神力，而现代战争所需要的机甲，只能由这些哨兵们驾驶。
古地球时代有位领导人说过一句话，叫做枪杆子里面出政权。
这句话与星际时代所一直主张的自由、平等、开放等主张格格不入，谁要是现在敢说这句话，那绝壁要被钉在耻辱柱上，几千亿居民一人一口唾沫就能淹死人。但实际上，这个世上从来就是谁能打，谁说话。
博格上将年纪轻轻，还没有什么政治背景，凭什么能够身居高位？
——凭他不苟言笑，铁血治军后面的不世战功。
谁都知道弗朗西斯不是什么好鸟，当年在钟家家主和继承人一起葬身星海，尸骨无存，连带着钟家耗尽家财为继承人制造的机甲“毕方”也烧了个干干净净，最后不过捡了几个巴掌大的残骸回去。而弗朗西斯作为钟家的养子之一，不过二十岁，谁都没拿正眼看他。
本来嘛，一个小崽子，谁还能真把他当回事了？
弗朗西斯能在七十岁成为联盟最年轻的上将，是靠他在二十五岁那年，带着联盟的残兵败将，把星际最凶狠的星盗打成了狗。
他年少然而下手毫不留情，机甲契合度极高，是一个战争机器一样的存在——没有人能忽视少年冉冉升起的光芒，在当时人人自危的首都星，耀眼如启明星。
至此，一战成名。
在首都星活出个人样，那就只能靠着纯粹的实力。而如燕泽这样的未标记向导，就更是处境堪忧，可能稀里糊涂就被抓住标记了。
想要把自己保护得好好的，唯有依靠手中的强权，凭借着不能让任何人轻视的能力。否则，便只能身为鱼肉，任人宰割。
简澈仰面躺在椅子上，苍白的脸镌刻着不容错认的决绝，狂热又坚定。
“阿泽，在首都星，你要靠着自己的力量，让所有人无法忽视。”
燕泽站在原地，过了不知多久，才轻缓地笑了起来。少年的五官精致，下颌的线条近乎完美地扬起，乌压压的睫毛浓密纤长，挡住了其下隐约闪烁着粲然光芒的双眸。
他说：“好，我能做到。”
少年意气，莫过如此。
作者有话说
第12章 chapter 12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