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刻意为难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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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乎并没有人认为二公主可以凭借自己的实力通过考核。
毕竟一直以来，她对外的名声都是草包无脑，一个娇蛮任性、又深受皇恩的公主而已。
但颜素才不在意旁人的看法，对她来说，拿到手里的，才是真正有用的。
是以，对待这次的考核，她很认真。
见她表情从容，一副稳操胜券模样，几位考官眼神戏谑，不以为然。
就在半柱香之前，她才刚作过三次妖。一次装肚子疼，一次把手里的笔弄断，最后一次假装失误碰倒桌上的茶杯，将卷宗打湿了。
三位考官都是见多识广的人，对她的小心思了如指掌。
若非心虚，怎会这么多幺蛾子？
堂前的三炷香已经燃了一半，颜素却冤的想打人。
方才考试没过多久，她这肚子就钻心的疼，疼得一激灵，结果不小心把笔捏断了。
正要换笔，又不小心撞倒桌旁的茶盏，把试题打湿了。
不用抬头，她都能猜到三位考官在用什么样的眼神看她。
可她真的不是故意的啊！
颜素咬咬牙，飞快地换了一本卷宗，心里恨不得把那个在她桌上放茶水的人揪出来打一顿！
奇怪，真的太奇怪了！
原本胸有成竹的她，本来对这次考核是手到擒来的。偏偏考试过程跟见了鬼似的，仿佛有一股神秘的力量在阻止她成功。
然而这个猜测只在脑海里一闪而过，颜素捂着肚子，努力忘记那份痛苦，集中精力对付桌上的卷宗。
无论如何，阁主之位她都要拿到！
大概是看颜素一张小脸煞白，不似作伪，庄成终于意识到她可能没有装，关切问道：“公主可是身体不适？”
“没事。”
颜素忍着疼，专心在空白的答卷上作答。
堂下另外两位大人若有所思，忽地，王大人软了语气劝诫起她来：“公主若是为了沈世子而来，其实直接以学子身份报名绣衣内阁就行，那个考核会更简单些，您实在不必勉强自己。”
主要是怕她在这里出了什么事，惹得皇帝震怒，迁怒于他们。
然而颜素听了他的话后，答题态度更专注了。
不行，千万不能走原主的老路，哪怕疼死，她今天也要征服这个考核！！！
见她如此，三人面面相觑，眼神担忧，再也淡定不起来了，他们越看越焦急。
突然，陆大人大喊一声：“公主小心！”
颜素恍恍惚惚，压根没反应过来，等发觉不对时，已有一抹蓝色影子扑来，将她推开。
一块巨大的牌匾轰得一声砸在她原来奋笔疾书的案牍前。
——哐当一声，砸得四分五裂。
颜素跌坐在地，瞳孔微缩。
这不对！
这绝对有问题！
这是对她的警告吗？
颜素心中愤怒，紧抿双唇，十分不甘心。
一扭头看见那位将自己推开的小太监正跛着一只腿踉跄地从地上爬起来，衣服上沾着零星血迹。
“你受伤……”
“公主！您流血了！”
三位大人慌忙间蜂拥而上。
这回他们是真的慌了，公主可千万不要出事啊！
“我无事。”
庄成唤来侍女替颜素包扎时，她才发觉自己的胳膊不知何时被划破了，狰狞的伤口裸露在外。
“嘶——”颜素后知后觉感到痛意，然而瞥见堂前那三炷香快要燃尽，她哪还来得及思考这些。
急急忙忙将医女推到受伤的小太监那边，让她先给对方包扎，然后就冲向一地狼藉的案牍边，取出自己的答卷。
接着无视周围人懵逼的表情随手捡了一根毛笔，就着另外半块稍微干净的桌子，继续在卷子上写了起来。
谢邀，人在考试，十分上头，现在的我就是个无情的答题机器。
今天，谁都别想阻止我改变命运！
废墟中央，那位娇弱的公主殿下忘乎所以地奋笔疾书，一改众人心目中对她的刻板印象。
她好像感觉不到疼，任由伤口流血。
陆大人哭丧着脸，对如今的现状感到不妙，尤其是公主如此拼命的态度，让他恐惧。
公主都这么拼了，如果他们按计划卡她的分数，不让她通过考核，怕是会被她恨死吧……
此刻在场所有人都感觉重新认识了一次这位公主殿下。
同时，他们也隐隐察觉到——
公主也太倒霉了！
第三炷香快要燃尽的时候，颜素手一松，终于完成了任务，浑身的痛楚也仿佛在一瞬间消失殆尽。
她将卷子叠整齐，然后寻了个干净的椅子靠了过去。
“写完了。”
三位考官也松了口气。
庄成连忙道：“考试已经结束，公主还是先将伤口包扎一下吧。”
说着，便让手下过去拿试卷。
“等会！”颜素突然坐直身体，手压住自己的卷子不让人动。
在三位考官疑惑的表情里，她悻悻一笑，认真道：“时间还早，不如三位大人当场阅卷如何？”
庄成当即摇头，拒绝道：“这不合规矩。”
颜素却吃一堑长一智，根本不敢让他拿走。
就怕事情没完，待会又出什么意外，导致她的卷子丢失或者损毁。
如果出了意外，她今天吃的这些苦可就全都白费了。
她虽然贵为公主，但这次的考核本就是皇帝顶着满朝文武的压力给她争取来的，若是没能通过，必然不会有第二次机会。
所以她必须要将这次的考核结果当堂确定下来，让它再无转圜之地。
三位大人还要借口推辞，颜素眼珠子一转，立马换了表情，咬住嘴唇，满脸虚弱地露出受伤的胳膊来。
“三位大人也看到了，为了这场考试，本宫可承受太多啦。本宫这么拼命，就是想通过考核，想快一点得到结果，大人们不能通融一下吗？”
“况且，本宫公开考核，你们公开批阅，也更令人信服不是吗？”
原本明艳耀眼的公主，此刻脸色苍白的靠在椅上，周身虽然算不上狼狈，但胳膊上破碎的衣袖，裸露的伤口异常狰狞。
不远处，那个本来完好的案牍，更是布满碎屑，若不是侍从反应快，方才公主已经被砸到了……
今次回去，不管结果如何，陛下肯定都会对他们照顾不利而迁怒。
若叫公主心中再憋着一口气，回去在皇帝面前告个状，只怕他们要更倒霉。
此时的确不好拒绝她……
三位大人心情复杂，对视一眼之后，决定去隔壁院子商量一下。
没过多久，三人走出来。
庄成清了清嗓子，做主答应了颜素的要求：“正好有记录官在这里，也算公平公正，既如此，公主先休息，稍等片刻，我们三人现在就阅卷。”
虽然无法理解公主的动机，但是他们都觉得在有限的时间里，公主还生着病，通过考核的可能性很小，再不济，他们就严格一点，卡着线让公主过不了。
颜素扯了扯嘴角，点头。
她知道这些人在想什么，但很可惜，他们怕是要失望了。
“无论如何，让奴给您包扎一下吧。”
方才危急关头救了颜素的小太监此刻带着医女走到了颜素身边。
颜素这回乖乖地伸出了手，让那医女清理伤口。
上完药之后，小太监又端来盆水，将毛巾拧干递上来：“公主擦擦汗。”
颜素接过了他提供的毛巾：“谢谢啦，你的腿没事吧？”
虽然与这人素昧平生，但颜素很感激他刚刚出手相救，这会儿见着他只觉得对方格外眉清目秀，看得很顺眼。
“奴的腿无事。”见公主盯着自己看，小太监腼腆一笑，活动了一下腿给颜素看，示意自己真的没事。
“那就好。”颜素有心想给他报酬，但今日出门比较急，她身上并未携带钱财，因此只能将想法按捺住，下次有机会再感谢他。
小太监并不知道公主心里想法，但他却对公主产生了极大的好感，忍不住偷偷看她。
公主和传闻中的那个嚣张跋扈的形象一点也不一样。
什么性情暴虐不学无术，什么骄纵蛮横，他只看到一个待人和气，努力为自己争取的公主殿下。
时间有限，颜素共找出了六处错误，分别写在六张答题纸上，三位大人一人分了两张正在看。
然而看着看着，三位大人之间的氛围就变了，逐渐严肃起来。
他们一会儿喝茶，一会儿捻着胡须皱眉头，一会儿梗着脖子盯着上面的字看，一会儿左顾右盼看另外两位大人的反应，总之……似乎有不寻常的事情发生了。
见三位大人这般反应，屋内其他记录官纷纷纳罕。
公主写了什么让他们这么焦灼？
三人面面相觑，最后从彼此的眼神中看出了相同的讯息——恐怕这次他们拦不住二公主了。
他们怎么也想不到，传言里空有美貌的昭华公主，竟然是有实力在身的。
诚然，这次的题目对于官场老油条并不算难，但对她这种常居深宫的娇小姐来说，却有很大的难度。
刑部中有资格写卷宗的官员，都是经过重重考试才上位的，他们整理的卷宗，哪怕有漏洞，那也绝对不是什么轻易能找到的大问题。
想要从看似合情合理的卷宗里找毛病，这不仅考验公主的观察力、敏锐度，甚至还有阅历。
她不可能答出来才对。
然而结果就在他们手上，而他们不可能昧着良心将对的说成错的。
也就是说，昭华公主通过了阁主的考核已经是件毋庸置疑的事情。
但是真让公主通过考核，文武百官岂能放过他们三？
庄成手里拿着颜素最后才写的那个卷子，上面还沾着墨渍。
那团墨渍仿佛重现了当时的惊慌和急迫。
旁边两位大人疯狂拿眼神示意他，让他赶紧拿个主意。
庄成沉默了。
他只是在想，他明明是绣衣阁掌院，直接听皇帝令，为什么要在乎其他大臣们怎么想？
而且，不是公主，也会有其他人来担任这个阁主之位，届时换个更有手段的来，对他也不是好事，所以他为什么要阻止？
旁边两位同僚的眼神过于炽热，庄成吸了一口气，忽的抬头向颜素问道：“公主方才看了七册书卷，其中一本因为被水打湿了，所以临时换了别的，那公主可还记得那则卷宗的内容？？”
此时颜素已经擦完汗洗过手了，因此心情好了点。
听到庄成的问题后，她挑眉笑道：“大人为何这么问，这是额外的问题吗？如果单论本次考试的话，我的试卷应该已经达标了？”
庄成也不否认，温和一笑：“这算是我们答应当堂阅卷的附加要求，若您再答对一题，下官便立刻宣布您通过考核。”
他意味深长地瞄了眼另外两位大人。
两位大人一个捻须，一个单指敲桌，思索片刻最后没反对，显然是权衡过后选择赞同庄成的处理方法。
他们本人对二公主是否入主绣衣阁的事情无所谓，但身在官场，很多事情身不由己。
他们不能得罪背后那些大人物，但同样的，他们也不能公然与帝姬唱反调。
此时，庄成加赛一题的做法就挺妙的，他们也很快明白了庄成的打算。
此举，既向文武百官表露出“我的确有在刻意为难二公主”这样的态度，以堵住其他大臣们的嘴，又给了公主机会。
她既然能找出六处问题来，这道加赛题想必也不在话下。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刻意为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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