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爱冬景胜春华》轻描淡淡写

59、仲秋

　　墙上的划痕增加到四十五道时，外边已然仲秋了，我能小窗刮进的微风中隐约嗅到桂花的芬芳。我右手上的伤口已经完全愈合了，留下一道凸起的白色横线，只是它下面的五指只能无力垂着，再也不会动弹。
　　鹤贵妃的诊断和老太医一样，我的右手已经不会好了。她愧疚地写道：“对不起，如果我早点到的话......”

　　我这次淡然了许多，反过来安慰她：“娘娘，您能来相救我已经万分感激了。至少我的左手还能用，不是吗？”我的右手曾经因为那根横梁废过一次，现在真的废了，像是命运冥冥安排似的，我倒不觉得有那么难受了。
　　鹤贵妃给我送了厚被子，她告诉我，太医诊断出妍妃已经有一个月的身孕了。她在本子写这段话的时候表情很平静，看不出一点嫉妒或者失落的表情，但我明显感觉到她和皇上的感情越来越微妙。
　　我说这怎么了，她说她有件事她不知道该不该说。旁白的罗微姐姐顿了顿，开口劝道：“妍妃可不是什么好人，我们何苦要提醒她呢？万一她怀疑我们别有用心怎么办。”

　　“提醒什么？”我问。
　　妍妃的母家已经失势，有孕能够直接让她扳回一局，但她认为这还不够，要强的她想生出一个皇子保障日后的地位。她在灵美人的教唆下，开始偷偷服用民间流传的秘药阴阳转胎丸，这种东西在皇宫是明令禁止的。服用转胎丸身上的药香能够瞒过其他嫔妃，全瞒不住四方游历行医的鹤贵妃。
　　“这个药真的有用吗？”我对这个拗口的名字产生好奇。

　　“木居你傻了，这药有用的话，皇宫为什么会禁止？”罗微姐姐道。
　　罗微姐姐与在明荣宫做大宫女时大不相同了，她在明荣宫时谨慎严肃话不多，自从跟随了鹤贵妃，嘴上的话多了很多，人也变得随性自然。也许，这就是鹤贵妃的与众不同之处。
　　鹤贵妃写下：胎儿阴阳天定，岂能改之，阴阳转胎丸药性凶猛，时见母子双亡，或婴孩残疾。
　　罗微姐姐向我诉苦：“我让娘娘莫要插手，她非不听，你劝劝她吧。那妍妃自从有孕以后，除了于她交好的灵美人，她现在看谁都觉得人家要害她。我们何苦招惹她。”

　　我问道：“贵妃娘娘，您想怎么样？”
　　她写下：“让她停药。”
　　“她不会听的。”我说。
　　她端端正正地在本子上写下：“医者仁心。”
　　罗微姐姐无力地看着我：“木居，你劝劝娘娘吧，我劝不动了。”
　　“算了，随鹤贵妃去吧，你觉得我们拦得住她吗？”

　　中间鹤贵妃也几次帮我去明荣宫打探过几次，但是都被拦在外面。除了角落记载日期的横线，我床边的墙上同样被我密密麻麻刻满了娘娘的身影，每当我思念难捱时，感到孤独落寞时，我就坐起身用左手捏起发簪在墙上用力刻画，时间久了，即使在黑夜里，手也能摸到墙上凹凸不平的线条，我的簪尾也从尖锐变得圆顿。
　　我不知道鹤贵妃用了什么方法，她最终说服了妍妃没有继续服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