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小刀与萧十七》歌未晞

4、萧水——我不会对任何人说的。

　　对中学生来说，后街是个很有意思的地方。这里有很多书店、文具店和精品店。还有我最喜欢的听吧。
　　店里的老板人很好，就算不买，在他的店里听上一整天歌也没关系。我常常去，渐渐成了熟客。老板每次都笑眯眯地喊我“小水”。店里的CD风格很多，每种风格都分了不同的货柜。我很喜欢店里安静整洁的环境，最喜欢的歌手是周杰伦。每次去，几乎每首都要单曲循环。
　　那是初秋的一个周末，天气很好。我照例去了CD店，我习惯站在第一排货架旁，翻着新出的CD，耳机里播着听了好多遍的《晴天》。
　　我想着花瓣试着掉落
　　为你翘课的那一天
　　教室的那一间
　　想你的那一天
　　我怎么看不见
　　消失的下雨天
　　……
　　忽然，玻璃门“呼”的一声被打开。一个涂着绿眼影，一身绿裙子的女孩出现在门口。她猫着腰，轻轻合上门，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跑到我站的地方，在我身后蹲下。
　　我疑惑地看着她完成一系列动作。她抬起头，双手合十，放在嘴唇上。
　　“拜托拜托。”她的声音极小。
　　我点点头。便开始假装听歌，不一会儿，几个社会混混样的人走了进来，一个个凶神恶煞。我认得其中一个人，名叫雷子，跟哥哥打过篮球赛。
　　他们只在门口站了站，加上老板的劝阻，不到五分钟就离开了。
　　绿裙子女孩探了探头。
　　没办法，她的绿色实在很显眼。
　　“他们走了。”我说。
　　“哦，谢谢你啊！”她站起来，理了理有些凌乱的头发。
　　这下我才看清楚她的脸。说实话，对于这样一张素净的脸来说，绿眼影实在是有些浓烈，绿色裙子也太夸张了些。可这一切都附在她身上，她的瘦小的身材，她独一无二的气质，给人的感觉都刚刚好。
　　耳机里的《晴天》还在单曲循环：
　　刮风这天我试着握过你手
　　但偏偏雨渐渐大到
　　我看你不见
　　还要多久我才能在你身边
　　等到放晴的那天
　　也许我会比较好一点
　　从前从前有个人爱你很久……
　　我感觉自己的眼前渐渐起了浓雾，心也被抛到半空，不知该往哪里去。
　　“你是同中的？”
　　我点点头：“是。”
　　“你——呢？”不知怎么回事，我竟支吾着说不出话。
　　“怎么，小朋友，想打听姐姐啊？——咦，脸红干嘛！”
　　“我——我没有。”
　　“好吧。”她愉快地翻着货架上的CD，全然不知自己的某句话，或者某个表情，足以让人感到沉醉。
　　耳机里又想起那首熟悉的旋律：
　　从前从前有个人爱你很久
　　但偏偏风渐渐
　　把距离吹得好远
　　……
　　我有一种冲动，很想牵起她的手，去大雨中淋一场。
　　可是我没有。
　　我们一起从听吧里出来，她说要请我喝酒，我犹豫了一下，便同意了。
　　附近的酒吧很少，因为周围都是学校，只有那些逃课生和不上学的小混混，才会没事儿往那里跑。
　　没想到吧。我——萧水，同心中学初中部的学生会会长，一直被冠以品学兼优的三好学生，居然去了后街最不入流的地下酒吧。最重要的是，还是跟着一个刚认识不到一个小时的女孩。
　　我天，我爸要是知道了，我小命儿肯定玩完！
　　凭着某种无法抗拒的魔力，我走进了每天都路过的地下酒吧。进去的时候我还在想，明明不在地下，为什么叫地下酒吧呢？
　　酒吧里跟我想象中不太一样，很小资，而且很整洁。音乐放的是很煽情的苏打绿，并没有什么震破耳膜的DJ。我们在一个角落里坐下，是她挑的，视野很好，可以看到整个酒吧的概况。
　　她点了两杯酒，味道又甜又辣，我只喝了一口，逼着自己咽了下去。她手里摇着酒杯，不喝，也不跟我说话，眼神时而迷惘，时而深邃，给人一种摸不透也看不清的感觉。
　　我刚想开口说点什么——这样待着实在有点尴尬。她蹭的一下站起，双眸一下明亮起来。
　　“哥！”
　　我实在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绿裙子女孩双手挽住的那个人，竟然是哥！
　　哥一看到我，本来还一脸温和的他立刻黑下脸来。
　　“谁让你来的！”
　　绿裙子女孩有点不知所措，她急忙跑过来，拉住哥哥的手臂。
　　“说，谁让你来的！”
　　眼看她就要张口，我也管不了那么多了。
　　“我自己！”
　　哥哥一把扯过我的领子：“别让我再在这儿看到你，滚回家去！”
　　我把衣服拽好，看了看绿裙子女孩。
　　“写那封信的人，就是你吧。”我盯住她的眼睛。
　　她的眼神有些慌张，我暗暗从心底生出一种怜爱。
　　“你放心，”我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我不会对任何人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