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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一回 悲大明兵荒马乱终 叹皇子命途多舛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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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崇祯十七年三月,“闯王”李自成先于女真进攻京城。大明守将见状,纷纷弃甲曳兵而逃。
这日,崇祯帝召来朱慈烺、朱慈炯、朱慈炤三位皇子前来交待事宜。崇祯帝见三个皇子身着华服,急道:“都到了什么时候,你们还在穿这样的衣服?”于是令大太监王承恩找来破旧衣帽,亲手给三个皇子穿上。
崇祯帝满眼含泪,缓缓道:“汝等今日是太子皇子,明日皇城一破,便是普通小民。见到长者、年轻者、年幼者都要以礼相待,不同身份的人各有称呼。”崇祯帝交待的面面俱到,说的三皇子也不免动容。
崇祯帝顿了顿,又道:“万一将来保全了性命,切不可忘记国仇家恨,为你们父母报仇雪恨!”言毕哽咽不能说话。旁边宫女太监无不痛哭失声。
崇祯帝当下带领三位皇子拜谒国丈周奎府,想要请求国丈代为收养三位皇子,好给朱家留下一脉香火。谁知那周奎见是皇帝来了,竟是闭门不出,派家丁传话道:“今日国丈八十寿辰,任何人不得进入!”崇祯帝虽然忿恨,却也拿他无法。
回宫路上,过庆云巷时,正看见一人骑马奔来。崇祯帝自思,这时骑马奔着皇宫来的,不是乱党就是忠臣,可谁又会冒死面圣呢?想到这里,崇祯帝不禁苦笑:“两百余年的河山,竟找不到一位能臣效忠国家,社稷非我之罪,却毁于我手,叹哉!”
却见那人看到皇帝,立刻滚落下马。伏地拜道:“圣上出宫巡视,可有什么要紧事?”
崇祯帝惊讶之余,细看那人,却是田贵妃的老父亲田宏遇。当下俯身扶他起来,道:“爱卿不必多礼,而今你冒死前来,已是难得。朕只求你一件事,望你无论如何答允朕。朕就算是九泉之下,也能瞑目了。”
田宏遇热泪横流,道:“圣上还有什么要交代的,便请说吧。老臣一定竭尽所能,报答圣上。”
崇祯帝道:“江山如此,非朕之过。可是而今乱党四起,却皆与朕一人有关。朕乃一国之君,自是难逃。只是三个孩子年幼,又怎能就此死去,断了皇室一脉?所以朕请你看在往日情分上,领着三个孩子回家吧,就算不能锦衣玉食,也好过命丧今日。将来有朝一日,替朕复国,代朕报这个仇!”
田宏遇听罢,毫不犹豫道:“圣上有旨,老臣岂敢不遵?”于是将三位皇子扶将上马,与皇帝依依惜别,竟是去了。
崇祯帝见了,便也安了心,缓步回宫而去。
就在此时,乱军攻破城门,杀进了京城。
乱军铁蹄之下,北京城顿时兵荒马乱,街上百姓已被冲散,个个躲进屋去,再也不敢出来。
当下田宏遇带领三位皇子匆匆向府内赶去,为了掩人耳目,田宏遇等四人下马步行。
谁知乱军兵马太多,周边顿时杀声震天。四人快步赶到庆云巷尽头,田宏遇道:“三位皇子且请在此等候,老臣过去看看情况,待到一切安全之后,老臣会在对面巷子口向三位招手,到时三位跟着过来便可。”
太子点头道:“有劳爱卿了。”
于是田宏遇快步抢了过去,此时兵马尚少,庆云巷尚未有骑兵进入。就见田宏遇安然过了去,开始寻找三位皇子的暂时藏身之所,三位皇子也这般等候着。
过不多时,只见田宏遇从对面跑了出来,挥了挥手,示意三人过来找他。
太子见状,领着两个弟弟冲出庆云巷。
正在此时,却见一大队乱军横着由右向左冲去,敌军来势汹汹,太子等恰好走到正中央,这下田宏遇大惊,却是喊也不敢大喊一声。太子等也是一惊不小,吓得紧抓两位弟弟的手,向后跑去,好在刚出庆云巷不久,退当可退。只是慌乱之中,不知逃到了哪里,却离庆云巷一带已有两条街远。
田宏遇躲了起来,待到兵马过去,却又是一阵尘烟。田宏遇再也等不及,冲入烟尘之中,寻找三位皇子的身影。他哪里知道,三位皇子早就迷了路,更不知到了哪里。
田宏遇找了一个时辰,未有结果。田宏遇顾不得颜面身份,跪地痛哭失声,呼天抢地,断断续续道:“老臣有负陛下重托,羞愧、羞愧之至啊!老臣万死,难当其罪!”沿街百姓见了,异视之,以为是亡国疯狂者。
这般混乱之状,自是不须赘言。逆军直冲皇宫,大内侍卫一拥而上,勉强抵住一阵。有人报告崇祯帝,言说大明危在旦夕,恳请圣驾暂移他处,徐图挽救。
崇祯帝端坐天子明堂,龙椅旁边九龙附会,俱露杀气。崇祯帝身着龙袍,头戴金丝帽。众将相分立两侧,已经不剩几个了。太监宫女等仆从搀扶皇子、公主等在旁边焦急万分,公主都是哭哭啼啼。
只见崇祯帝面色凝重,悲道:“朕不走,朕要与蛮族血拼到底,看它谁胜谁负!”
在场众人齐齐下跪磕头道:“陛下不走,大明无东山再起之日;而今唯有冲出重围、迁都金陵,大明才有生机!”
崇祯帝正犹豫之时,又一人前来报信,宫门已被破,逆军将至。众人苦口相劝,崇祯帝遂走。留下部分死士抵挡逆军,拖延时间,掩护崇祯帝等人逃走。
周皇后得知后大哭,走进坤宁宫,一言不发。
却说崇祯帝携妃嫔皇子公主太监宫女等一干人自后门逃出紫禁城。来至煤山之上,俯视京都,往日繁华不再,如今兵荒马乱,横尸遍地,黎民百姓四处逃命。眼下叛军已冲出紫禁城,直奔煤山而来,再难逃脱。不禁悲上心头,自云:“朕经营十七年的江山,祖宗开辟百年的基业啊,就这样毁于一介莽夫之手,这难道不是天要亡朕么?!”
其余人等听了,有四散奔逃者,也有跪地不动者,哀道:“大明已亡,臣等不愿苟且,请陛下赐死,以明臣等赤心。”
后宫宫女痛哭跑到崇祯帝面前,道:“皇后娘娘自尽了!”
崇祯帝道:“事已至此,朕不为难大家,都逃命去罢。朕要以死谢天下!”
那些人听了,无一人逃命,纷纷自尽,有人撞石而死,有人挂树而死,有人自刎而死。情景极其惨烈,叫人心痛。
崇祯帝自思:但愿他能趁此逃脱。
众人死后,崇祯帝眼看山下敌军如蚁聚,仰天长叹一声,撕下一片龙袍,咬破手指,写下《血书遗诏》云:“朕自登极十七载,三邀天罪,致虏陷地三次,逆贼直逼京师,诸臣误朕也。朕无颜见先皇于地下,将发覆面,任贼分裂朕尸,可将文臣尽行杀死,勿坏陵寝,勿伤我百姓一人。”
言罢自卸龙冠,披头散发挂于山顶大杨树之上,就此驾崩。后岭南屈大钧有诗叹之曰:
先帝宵衣久,忧勤为万方;
捐躯酬赤子,披发见高皇。
风雨迷神路,山河尽国殇;
御袍留血诏,哀痛何能忘!
呜呼哀哉!想那崇祯初年,皇帝还是天下拥戴之千古圣人,灭阉党,立忠臣,不想几年过后,收场竟是如此之凄凉。不得不教人心酸。
大明崇祯十七年五月初三,马士英、史可法拥立福王朱由崧为帝,改元弘光,以承大统。
却说叛军冲上山时,发现皇帝自挂,气绝身亡,有一太子模样之人死于树下,有投降之太监发现此人并非皇太子朱慈烺,却是前大内总管王承恩,情景十分惨烈。匪首大悟,此乃调虎离山之计,崇祯帝以自身一干人等之性命引来叛军,而皇太子不知何处!“闯王”得知,命令一行叛军转头搜寻皇太子身影,务必取到皇太子性命,以绝后患。
却说皇太子,皇三子,皇四子尚在京城内,见叛军杀向煤山,也顾不得什么伤心,慌忙向外跑。出逃前,朱慈烺将身佩玉环一分为三,每人各得其一,分刻“烺”、“炯”、“炤”三字,以防战乱走散,日后可凭此相认。
三皇子逃出窄巷,至一市集,遇一老道及一小道拦路,那老道人笑道:“三位皇子欲何往啊?”
三人顿时吓得面如土色,朱慈烺故作镇定,道:“你这道人,胡诌什么?什么皇子,吾等不知。”
那道人笑笑,道:“吾乃‘天眼道人’墨虚,能查人过去,断人未来。怎会认错?”
朱慈烺无言以对,只是矢口否认,那二人便将三皇子拉向僻静之所,那两道士齐手作揖,老道道:“臣等拜见殿下,而今战乱之时,不便行礼。臣乃是麒麟公徐明烈之子,道号墨虚。徐家世受皇恩,此番特前来搭救殿下。请殿下放心。”
原来这徐家乃是大明开国神将徐达之后,世袭一等麒麟公爵位。舟山墨虚道长与那徐明烈虽是父子,却大大不同。徐明烈老前辈在江湖中、朝中名分极高,万人景仰,但很少过问舟山以外事;墨虚道长虽名声不大,却热心江湖,对朝廷忠诚不二,此番逆党叛乱,墨虚道长占卜天象得知,大明主星将落,大明将亡,遂携子前来救驾。此人相貌酷似皇太子,在江湖上小有名气。与其父一般,俱是忠肝义胆之铁男儿。
当下朱慈烺道:“叫我等如何相信?”
那墨虚听罢,旁退半步,将那小道引了出来,小道抬头,众人一惊。
原来熟视那小道,白玉面庞,龙眉凤眼。竟与皇太子朱慈烺生得一般模样。众人真假难分。众人惊叹之时,那小道拱手道:“微臣徐敬念,参见太子殿下。”
墨虚道:“想不到初见殿下,竟是如此狼狈。今日得见,犬子与太子殿下真的如传言一般神似。”
徐敬念道:“臣愿留下,替太子一死!”
朱慈烺愣愣,许久道:“这如何使得?万万不可!皇家之事,于尔无关!”
墨虚道:“臣等筹划数日,就为今天,而且臣方才算卦得知,圣上为掩护殿下逃生,使大明再起,不惜牺牲自己,吸引叛军,令人假扮殿下自尽,而殿下却不领情,请殿下为我大明江山考虑!以大局为重。”
朱慈烺道:“话虽如此,可吾实不忍…”话至此时,只听一人大喊:“太子在此,快来人啊!”众人听罢大惊。只见一宫人指着众人大喊。徐敬念道:“来不及了,请父亲护驾离开,续我大明江山,自古忠孝不能两全,如今儿子要舍身报国了。”墨虚含泪道:“好儿子,为父走了!”徐敬念不便下拜,拱手含泪道别。回身走向那宫人,其余人等飞奔而去。
众人走后,宫人见徐敬念道:“咦,那人才是太子,你怎的与他一般模样?!”
徐敬念听罢,顺手一掌劈死了那宫人,自言道:“我才是。”言罢向墨虚走处下跪叩首,含泪而起。
叛军闻讯纷纷赶来,将徐敬念团团围住,有一将领拱手道:“太子殿下,‘闯王’有请!”遂将徐控制住,带回兵营。
却说几日后,徐敬念被带至“闯王”处,只见那李自成钢眉铁髯,却是笑容可掬。见徐敬念下拜,忙前去搀扶,道:“殿下不必拘束,汝乃太子,便是本大王之子。”遂传指令,封徐敬念为宋王,各种礼仪,俱如从前一般。
那墨虚道人与三皇子逃脱之后,一路奔出城外,朱慈烺问道:“爱卿要将吾等带往何处?”墨虚道:“殿下放心,臣定会找到一个安身避难之所,令殿下无忧。臣另有一事,想与殿下商量。”朱慈烺道:“何事,爱卿请讲。”墨虚道:“眼下追兵将至,若问得吾等姓名,自是不能以实情相告,须得化名才是。”朱慈烺道:“爱卿考虑周全,佩服佩服。”墨虚道:“坊间言说否极泰来,眼下三位殿下正遭大难,臣斗胆建言,不如化个凶名,以讨吉利,而且要特别,以便失散时日后找寻。依臣之见,不如化名为‘朱罹’、‘朱殇’、‘朱祭’。罹为不幸,殇为早夭,祭为祭祀,如此凶名,方可保全殿下万安。”朱慈烺方要说话,朱慈炯早已按捺不住,怒道:“你这道人,偏偏取这般凶名与我等,是甚么道理?”朱慈炤也道:“不行不行,这与吾等命相不合。”朱慈烺道:“两位弟弟切莫乱说,徐爱卿也是好意,但是吾以为,祭祀之意恐怕不好,不如将小弟之名改为纪律之纪,更为合理。”墨虚道:“如此甚好,不知三位殿下可有什么信物?”朱慈烺道:“吾已将腰佩宝玉一分为三,分刻“烺”、“炯”、“炤”三字,今可刻上‘罹’‘殇’‘纪’三字以为身份证物。”众人点头同意,纷纷刻字。
刻字后,墨虚道:“今番吾等可向江浙奔去,那李知兴便在彼处。”朱慈烺道:“先皇十分信任李知兴,吾等前去,定会脱身。”于是众人前往驿站,奔那江浙而去。彼等如何得知,江浙已陷敌手,李知兴率军勤王,士兵四散奔逃,早已是片甲不留!
却说众人奔逃之时,听那流民传言,言说李自成兵败,不知所终,明将吴三桂反叛朝廷,投奔女真,自此满清入关,吴三桂携前明太子、宋王朱慈烺前往陕西,竟弑太子于宁家湾,如此不忠之臣,实该千刀万剐之!墨虚听闻此言,呼天抢地,痛哭流涕,不能自已,三皇子劝之,亦是痛哭失声。
徐氏为大明再尽一忠!
却说众人数日兼程,终于来至黄河边上,准备渡河赶路。扮作祖孙四人前往河边租船过河。墨虚上前问船夫借船,问道:“在下想借船过河,不知仁兄肯否?”话音未落,只听旁边一船夫大叫道:“道长,保护孩子!”遂一起弃船遁逃。墨虚大惊,回身细看,只见一白衣人自河上船中跳将出来,面带白巾,手举白剑,使了一招“游鱼出听”径直刺向朱纪,三皇子措不及防,毫无戒备,未等墨虚回援,只见朱纪早已被疾剑穿胸而过,当即毙命。墨虚大惊,又不敢暴露身份,于是只得大叫:“纪儿!”遂提拂尘而前,准备应战。不想定睛视之,此人乃一女子,再视之,此女子如此面熟。
此女子正是龙门掌门寒月。
原来中原武林之中,近日崛起一邪恶之派,名曰龙门。此派由龙天、寒月二人创立,铲除异己,杀人越货,无所不作。此二人武功不算高强,然其路数之独特,当世少见;手段之毒辣,绝无仅有。寒月手中之龙门剑更是令无数英豪闻风丧胆之杀人利器,不知死于此剑下之武林高手确有几何。
却说朱纪被那龙门女魔头寒月刺穿胸口而死,罹殇二人悲伤至极,呼喊“纪”不已。罹殇上前伏身大哭,只见朱纪手中仍紧紧握着那块刻字玉牌。朱罹取下,含泪放入怀里。
墨虚见状上前应战,墨虚大怒道:“寒月,原来是你!我与你无怨无仇,你缘何杀我骨肉?”
寒月听罢,冷笑道:“这么说,徐道长有皇家血统?”
墨虚听罢,心中一紧,自忖道:她怎知此事?
墨虚正思间,寒月复笑道:“老匹夫此等把戏如何骗得过我?!汝以为用汝子顶替就没人知道了么?江湖上谁人不知汝子酷似前明太子?汝老匹夫在此便是最好的证明。”
墨虚于是道:“笑话,你这魔头自认聪明,老夫要是调了包,应当吸引追捕,与皇子分头逃跑,又怎会与皇子殿下在一起逃亡?尔无端杀我骨肉,今日定教尔有来无回!”
寒月道:“哼哼,普天之下,我寒月想杀谁就杀谁,哪里需要那么多理由!况且大明已亡,尔竟还在顽抗不已,这才真真是逆天而行,带祸逃亡,横竖一死!”
墨虚听罢,笑道:“看来今日唯有一搏,杀出血路而已。”
寒月举剑道:“道长痛快,放手来吧!”
墨虚拔出腰佩宝剑水月,迎战寒月,手提宝剑,直取寒月。寒月并不慌乱,只是水月宝剑到胸前时右闪一下左刺一剑,墨虚及时闪躲,避开剑锋,二人闪开。寒月乘势进攻,墨虚凭拂尘挡之,又使一剑刺向寒月,寒月闪过。
二人交战三十余合,难分胜负,墨虚体力渐渐不支。遂以拂尘缠住剑柄,飘然出击,此招名为“水月天仙”,为墨虚绝学。此招甚是了得,打得那寒月不知如何防守,连中数招,险些丧命,好墨虚,处变不惊!竟在如此之时仍能将对手逼入死地。
寒月眼看不行,被逼无奈,只得飞身闪开。墨虚只求速胜,遂穷追飞将上去,不想寒月反手一剑,使“鱼跃龙门”将水月宝剑劈入黄河之中,墨虚见状大惊,寒月乘势一刺,墨虚闪过,使拂尘一按,正中寒月手腕,寒月手中之龙门剑顺势掉下,直插地上,墨虚继续进攻,逼得寒月连连闪躲,寒月远去,墨虚趁机下落,拔起地上之龙门剑,直刺寒月。
寒月赤手空拳,抵挡不住,身中数剑;墨虚道长愈战愈勇,乘胜追击,左出一掌,打到寒月胸口,寒月后退数步,一腔鲜血喷出,顿时倒地,不能动弹。
墨虚道长好武功!连日奔波,马不停蹄,竟还能战胜如此高手,实不愧“天眼道士”之名号。舟山武功当真不是浪得虚名!
墨虚道长手提龙门剑,缓步向前,龙门剑上鲜血下滴不绝。罹殇二人快步上前,只见墨虚道长缓缓道:“女魔头,你作恶多端,今日便是你的死期!”
寒月苦笑道:“尔老匹夫不必着急,我龙门定然不会放过你,教你早晚死在龙门手里!”言罢咳血不止。罹殇二人道:“爹爹,快杀了这女魔头,以绝后患。”
墨虚听罢,手举龙门剑,方要落下之时,只听“嗖嗖”数声响,几支冷箭射来,墨虚道长猝不及防,数箭穿胸而过,倒地而亡。罹殇二人虽未中箭,却闻声而倒。寒月惊恐,到底是何方神圣?
只见一群黑衣人手持弓箭奔跑过来,见到寒月便立即下拜,齐声道:“属下救护来迟,望掌门恕罪!”此乃龙门中人也。一弟子从墨虚手中夺过龙门剑,交与寒月。
寒月见状有了精神,仰天大笑道:“墨虚老匹夫,你还是败给了我,你终究难逃此劫。”
有一黑衣人道:“属下无能,让猎物受伤了。”
寒月瞥二人一眼道:“箭矢上的毒气散发,他二人只是中箭矢之毒失去记忆而已,并未伤到。就算伤到也无事,左右也是我要杀的。”
那黑衣人道:“掌门且慢,属下有信在此,乃奉龙天掌门之命,特交与掌门,请掌门过目。”于是递上书信一封。
寒月抬眼一看,只见信中写道:『寒月吾妹,为兄相信妹妹必定已经得手。为兄之所以派人手前来,是为兄认为,目今龙门已招致众门派红眼,不如留下彼等,作为我龙门弟子,授之武功。一来守卫龙门,二来为日后进攻中原增添人手。是以委派弟子前来,捎与书信一封,望一切安好。 为兄龙天』
寒月览罢,冷笑道:“原来如此,这两个娃儿可以杀了。”
众弟子闻之大惊,道:“龙天掌门交待,一定要留活口,掌门手下留情啊!”
寒月道:“你们是听他的,还是听我的?”
众弟子迟疑,一人道:“这等事情,属下实在为难,但是确实是龙天掌门的意思。但是若是杀了此二人,无论对掌门还是我等绝无好处,留着此二人一定有用场,请掌门三思。”
寒月佯怒道:“本座要你教育!”寒月听信墨虚之词,自认为抓错了人,心情烦恼。于是言罢亲手使剑杀了那弟子,那弟子应剑倒地,死不瞑目。
众弟子惊恐万分,不敢做声。寒月却道:“来人,将二人带回龙门,听候处置。”
众弟子听了,再无异言,纷纷行动。顷刻间只剩得墨虚、朱纪和那弟子三具尸体而已,极其惨烈。寒月走后,众船夫草草葬之。
却说数日后,寒月携众人回至龙门。罹殇二人早已失去记忆,彼此互不相认,寒月自以为抓错了人,却在数年后偶然得到三块玉牌,知自己所抓之人无误,悔之不及,彼时上缴清廷已晚,还恐朝廷怪罪包庇。于是以“朱罹”“朱殇”称之,令其为消灭前明效力,悉心培养,传功授艺,以期日后壮大龙门。你道她为何随意杀了朱纪?原来三皇子之中,各路势力最看重皇太子,只要携皇太子,便可勒令诸侯,防止前明东山再起,至于其余皇子,彼等尚幼,不便看管,可以随意杀之也!三个太多,一个太少,于是寒月考虑留下两个回去交差。其时,朱罹一十有六,朱殇一十有三。
且说舟山之上,麒麟仙公徐明烈近日于其子墨虚炼丹房中发现墨虚绝笔,言说其携长子徐敬念前往京城救驾去了,徐明烈大惊。恰逢徐舜熙八十大寿,想隐瞒此事却被徐舜熙看穿。其叔祖父徐舜熙百般着急,徐明烈无奈,只得请齐云观道长楚江开前来占卜,此人乃是齐云观已故道长楚河之孙也,与墨虚为同道好友。楚江开听闻此事,忙前来占卜一卦,其卦大凶,显示将星坠于黄河边,众人惊愕,忙去黄河边搜索。多方探寻得知,墨虚死于龙门寒月之手,草草葬于黄河边,徐敬念又不知所踪,众人哀伤不已,回舟山禀报徐明烈。徐明烈得知此事,觉得天下大乱,便暗自忍下大仇,仅仅为墨虚立了墓碑而已!
舟山之内一片肃然。
前掌门徐舜熙本过八十大寿,邀请天下宾客前来舟山。却于宴席当天听闻国难,于是立即停办宴席,礼送宾客,全派举丧。又闻侄孙墨虚携子远去,生死不知,徐舜熙一急之下大病不起,众弟子更是慌乱,徐明烈闻之,每日亲自前来送药端汤。
数日后,徐舜熙眼看不行,无数神医前来诊治均是无功而返,于是叫徐明烈来至病榻之前,口述遗言。其余弟子跪候门外。
徐舜熙道:“贤侄,为叔恐怕不行了,以后舟山就交给你掌管,一定要让他壮大起来。”
徐明烈含泪道:“叔父放心,侄儿会做到的,舟山一定会强大。日后一定杀了涂峦那狗贼,用那狗贼的头颅为我舟山献祭!教叔父安心。”
徐舜熙叹道:“我与之崖的情谊,你如何懂得!他是为了我才落得骂名的啊!想当年舟山就是我二人开创的,他如何不想回来?只是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当初他待你如何,如今你却要杀了你涂叔叔,你居心何在?”
徐明烈听罢,道:“叔父,他重利忘义离开我们,险些害了我们徐家,你却为何这样执迷?此等小人留在世上又有何用?”
徐舜熙听了着急,血涌上腔,徐明烈见状大惊,摇晃徐舜熙,大喊“叔父”不止。许久,徐舜熙睁眼道:“不准…杀…杀涂……峦………”言罢力竭而亡,享寿八十。徐明烈大哭,长跪不起,叩头叩得头破血流。
可是徐舜熙之言,徐明烈却未听从。徐明烈自思:涂峦背信弃义,害我徐家。叔父仁慈,我可不能不追究,彼欺我舟山无人否?心下下定决心,定要涂峦偿命不可。
于是徐明烈出门报丧,舟山上上下下全部举哀,齐齐叩头,为徐舜熙祈福。徐明烈趁势鼓动众人,言说前掌门已死,应用涂峦之头颅献祭。一时间,舟山群情激愤,众人纷纷同意,高呼杀死叛徒涂峦,祭奠先师祖。徐明烈当场于旗上手书大字“看我舟山,誓灭涂峦!”
原来舟山派乃是由徐舜熙与涂峦奉旨共同创立,意在防范倭人进攻也。大明万历中,宦官作乱,徐舜熙上书,主张处死掌权宦官,还政于圣上。不想掌权宦官得知此事,彼十分生气,就此寻觅时机,妄图残害忠良。
元末明初之时,元军被明军杀得丢城弃池。太祖高皇帝登极之后,前元残部向北逃窜,但是前元并不死心,号称“北元”,继续同大明作对。大明中后期,国势衰微,北元势力活动愈加猖獗,每年数次南下骚扰边关,烧杀抢掠,无恶不作。朝廷拿北元没有办法,徐舜熙屡屡上书要求皇帝降旨阻击北元。
于是宦官抓紧时机,在朝堂之上使激将之法,气得徐舜熙签下生死之状:命涂峦领兵前去消灭北元残余,如得胜回朝,则平安无事;若大败而归,则愿斩全家。签下状子后,奸党得意非常,从中作祟,只拨五万兵马与涂峦,命其对抗北元二十万铁骑,北元部队本就骁勇善战,更兼数量优势,奸党诡计昭然若揭。
然圣旨已然下达,不可违反。涂峦只得领命而去,徐舜熙亲自为其壮行,挥泪离别,却不想数年不闻消息。一日数十逃兵回朝,皇帝听闻此事,决定亲自审问。觐见圣上,言说涂峦与北元交战,自知不是对手,于是领兵遁逃,安享荣华去了。自己百般困难,才得逃脱。
次日早朝,宦官欲加害徐舜熙,百官辩护:此战不胜不败,军令状无效。如此得保徐舜熙全家无事,因而徐舜熙名震四海,黎民百姓无不敬佩徐舜熙之英勇;而涂峦招致天下痛骂,得“不忠不义”之名。从此涂峦不见踪影,在江湖中销声匿迹。也是从此开始,徐明烈决定替徐家报仇,杀死涂峦。
可是涂峦一走不知去向,徐明烈暗中搜查几十年,不管是舟山弟子,还是武林人士,都是毫无结果。
舟山易帜,罹殇入邪。未知后事,下文便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