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剑乱舞生花》猫猫管理协会

11、备前组·茶

　　倘若在樱花层层叠叠绽放于暮春的时刻，收集月光盈满的林间弥漫的湿润薄雾酿作碧彻茶水，合着初夏的星光在廊前对饮，顺着粱木垂下灯笼半掩半醺地蜿蜒亮起，将庭院笼在一片朦胧萤火中。

　　听着微风吹拂过廊下风铃的清音，木屐哒哒踏过地板的响动与短刀们的笑闹隔着绘有花鸟的和纸推门传来，对弈落子，闲来无事说点那些显得太过遥远漫长的故事，虽是亲身经历倒也显得犹如传说一般，茶叶清香纯冽弥漫唇齿，想必辉夜姬听闻也会自云端醉倒的吧。

　　烛台切便是在这时端着点心踏入了廊下，月下品茶亦是别有一番滋味。莺丸坐在软垫上双手捧着茶杯，杯底盛入一汪摇动水月，整个人都散发出一种安适和谐的气息。觉察到对方的靠近他侧首望来，与发色相同的莺色短发妥帖覆在耳际，俊秀容颜在朦胧灯火下显得温和而淡漠。两人视线相对，随即唇畔便荡开了一抹笑意。

　　“莺先生，这是刚刚做好的樱花酥，要尝尝看吗？”

　　“辛苦了，光忠，这么晚还没去休息啊。”

　　“其实本来已经去休息了，但是因为某种原因……”烛台切脸上浮现出一种难以言喻的表情，他根本不想去解释回忆自己梦见厨房被老鼠入侵而从睡梦中猛然惊醒，觉得口渴去找了口水喝，结果真的从厨房看到了好大一团白老鼠——鹤丸国永正翻箱倒柜找东西准备给肚子饿的粟田口短刀吃，不知怎么的就开始操刀做饭的过程。

　　身着内番衣饰的太刀一边看着他做茶泡饭，一边兴致勃勃地抱着五虎退的小老虎玩。蜜色眼瞳的短刀捏着衣角满脸局促不安，满满都是对自己麻烦了他人的歉意。

　　“对、对不起……！那个，如果不是我肚子饿遇到了鹤丸殿的话……”

　　“没关系，只是一点小事而已。”烛台切安慰着他，手中利落将金黄焦脆的猪排放在了白米饭上，再撒下一把海苔。随着咕噜滚开的茶水被浇在饭上，鹤丸国永也适时插嘴进来。

　　“没错，这对烛台切来说不是什么大问题。况且晚上跑出来的家伙也不止你一个，莺丸那家伙还在喝茶呢。”

　　“嗯……？莺先生没有去休息吗？”

　　茶泡饭滚烫的香气扑面而来，让厨房都变得温暖起来。烛台切贴心地将碗筷一同推到短刀面前，这才转过头看向旁边的太刀。对方耸了耸肩，抬起下巴示意他看向庭院的方向。

　　“还在那里喝茶，大概是因为今天的月色很好，让他也忍不住想多观赏一会儿吧。”

　　“是这样吗……”

　　烛台切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手上却又收拾起新的东西。太刀眼尖地瞥见他拿了两颗鸡蛋，当下眼睛一亮：“这是要做点心吗、烛台切？”

　　“啊，我打算为莺先生稍稍准备一些，清茶没有点心相配，在这样的月夜下未免有些寂寞。”

　　“不愧是你——今天做什么？”

　　“今天吗……”

　　烛台切稍作沉吟。他的目光滑过门外飘落的樱花，本丸的景象无需像现世中一样麻烦，四季变换只消审神者的灵力供给便可实现。最近审神者喜爱的是春夜簌簌飘落的樱花，混着初夏自池塘中成群飞起的萤火虫，光芒盈亮细腻。偶有几只上下飞进了廊旁，透过描花灯笼弥散在空气中的的烛辉与萤火虫的光遥相辉映，最终尽数融入厨房传出的温暖香气中。

　　古备前刀派算是备前长船刀派的长辈，虽说如此，漫长历史中双方也甚少有过交集。优秀的刀剑在武士鼎盛的时代备受追捧，踪迹亦是在整片大陆上星罗棋布。直至降临在了本丸之中，这才算是双方的真正会面。说来惭愧，与莺丸相比，烛台切竟然算是本丸来得稍晚的一批刀。在他降临的时候前者已经算是第一部队的中流砥柱，作为长辈，也正是他作为近侍前来进行接引。

　　彼时枫叶如火，院中一文字型的水門里水面涟漪迭起，其上不少红枫顺水打着转。有莺鸟鸣叫的声音在廊下响起，莺丸领着刚刚显出人形的后辈顺着青石板的路面缓步而行，随口介绍着各处何用，何地何人。他虽是年长的刀，身上却并未如三条家的太刀般充满凛冽的神性，也不像五条家的白鹤欢快跳脱。岁月自他身上无声滑落，繁华时光也便逐渐淡去了喧闹影踪。他沉静得像是河畔的一棵柳，枝叶繁茂而无声地迎来每一个郁郁葱葱的季节。

　　“咦，您回来啦莺丸殿，没有看到您在喝茶还真是少见。”

　　“因为有后辈前来，多少要关照些。一期不在吗，乱？”

　　“嗨嗨——一期哥远征去了，我们在玩捉迷藏！”

　　随着漂亮如女孩子的短刀解释，周围也熙熙攘攘凑过来了许多同辈的短刀。莺丸不得不停下脚步冲他们点头问好，瞥见烛台切好奇的眼神便开口解释：“这些短刀都是粟田口家的孩子，是一个繁盛的家族。”

　　“您很受孩子喜爱啊。”

　　“因为莺丸殿会分享给我们好吃的点心！”

　　“还会给我们讲故事——”

　　“这位就是本丸新来的刀吗……？”

　　“啊，我是烛台切光忠，隶属备前长船刀派，因为一刀切断烛台而得名，请多指教。”

　　烛台切冲他们露出了温和的笑容，短刀们的反应因为他的态度更加热烈起来。看着被因为簇拥而有些不知所措的后辈，太刀挑了挑眉带着笑意调侃道：“真是受欢迎啊，光忠。”

　　“……这时候就不要拿我做消遣了，莺先生。”

　　从询问中终于得以抽身的刀剑无奈地回答道。

　　樱花的香气温和弥漫在唇齿间，咀嚼时会泛起牛乳与鸡蛋的细滑醇厚。清茶甘冽的余调综合了甜意，于是连呼吸都浸润茶香水汽。

　　“味道真不错啊，不愧是你。”

　　“您喜欢就好，接下来还要留在这里继续赏月吗？”

　　“啊啊，月色很美吧。”

　　莺丸冲他露出宽容的微笑，烛台切也顺势在他身侧坐下。质地轻薄的瓷杯被注入的水流撞击着，发出好似音乐的玲珑声响。盘中小巧茶点已经少了最上端的一口，他便也顺势拿起第二颗放入口中。馥郁香甜的气息顺着唇舌漫开，这次的配料比例看起来放得的确不错，下次可以尝试着放些消暑之物。烛台切思索着，夏夜清凉的风缓缓拂过脸颊，他侧首就能瞥见同僚捧着茶的侧影，在浓厚的夜色下犹如一副出尘飘逸的剪影，连看来的目光都显得极为温和。

　　“怎么？”

　　“没什么，只是觉得这样很不错。”

　　他摇头说道，举杯示意，对方不由莞尔，亦是对酌而饮。千百年的岁月在茶盏中慢慢消融，他们交流着彼此的往事。成为付丧神，被赋予了新的形态，有了新的主人。刀剑总会记得很多事情，从过去到现在，乃至于漫长的未来。头顶月亮沉静地将光芒洒落在庭院之中，于是悄悄的，连睡梦都浸透了樱花的香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