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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书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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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慕容昭雪来这儿之前,只是觉得兴奋与好奇,现在一想,还真难到了她。她虽然向往安宁,但是不得已的时候她还是能够反抗的,比如计划逃走。
一杯茶,品了好久,在心中迷惘解开时,唇角一弯,又露出了可爱的酒窝。
若木收拾好桌子,换来一张唐朝青地夹缬絁桌垫,又将海棠酥、胭脂凉糕、芙蓉糕等众糕点放在了桌子上,看到白昭雪脸上又挂上了一丝笑意,“小姐,这是公子最喜欢的岩顶花香茶,宫中用茶,小姐也喜欢吗?”
白昭雪一笑,原来自己的笑在她眼里,是因为自己喜欢这茶啊,“还好。”
若木也回以一笑,近身接过茶盏,放在另一人托着的木盘上,便摆手让这人下去了。
“若木,这里是我家吗?”
“不算是家,小姐以前住在帝都白府,公子说,小姐需要静养,昨夜便带小姐来了这敬亭,又令一帮丫头来这儿照顾小姐。”
原来昨天就来了这里,自己在路上就睡着了,自然不知道了,不过这里和自己之前住的地方差不多啊。
“公子怕小姐不适应,所以这房间规格差不多。”若木细心解释。
“奥。这样啊。”
“公子对小姐可上心了。”若木置若罔闻地随口一说,可长长睫毛微遮悲伤。
“我会好好感谢他的。”白昭雪一笑,只觉他人真好,“这里有书房吗?”
“有啊,若木带你去。”
白昭雪点头答应,可若木并没有出去,而是到屏风旁的衣柜取了件黑天鹅羽毛披风,走过来给白昭雪披上了。
白昭雪受宠若惊,这丫头,怎么那么关心她,可她自己身上却很单薄,“若木,你也去拿一件吧。”
若木给白昭雪系着衣带,笑着回她,“小姐忘了,若木天生不怕冷,所以不用这个东西。”
“是吗?”白昭雪本能的反问,根本不相信。
“小姐,若木怎么能骗您呢?”若木反问白昭雪,面带微笑。
“好吧。”白昭雪勉为其难的相信了她。
“小姐这边请。”若木恭敬地伸出手,微微屈身,示意白昭雪向右面走。
过了两间房,若木推开一个房间的门,请白昭雪进入,白昭雪睁大眼睛仔细观察着,书很多,足足有六个书橱,有纸质的,有竹签的,藏书很丰富,文学,天文,数学,历史,地理,医学……应有尽有,看的白昭雪眼花缭乱。
若木看到白昭雪痴迷的表情,会心一笑,“小姐,若木不打扰您了,就在门外侯着,有事尽管吩咐。”
白昭雪转身,这哪是侯着啊!分明是给她看门啊!这可不行!她跑到若木身边,抓住她的手就往书房里走,口中还不满的说到,“不行,咱俩一起看。”
若木连连推辞,“小姐,您还是让若木在门外侯着吧,要是公子来了,会责怪若木的。”
“没事,我特许的。”
“可是,若木连自己的名字都不认识,又怎会看书呢?再说了,小姐一个人看书,那么安静,或许会研究出来一大门子学门呢!”她的回答让白昭雪无话可说。
“好吧,好吧。”她嘟囔着小嘴巴,解开毛裘,“那你累了记得进来。”
说完,她就想把毛裘给若木披上,可她却闪身跑了出去,还开心地做了个鬼脸,白昭雪又想气又想笑,可恶的丫头,不管她了,自己看会书吧。
她将毛裘挂在了衣架上,找自己想要看的书。
忽然,她看见砚台中央放着一个竹简,竹简上有字,好像是写给谁的信,落款是——白焰。
“姓白?可能是我哪位未曾谋面的家人写的吧。写的什么呢”白昭雪轻轻地坐下来,纤瘦的十指将竹简拿了起来,仔细一看,蝇头小字,笔迹清秀,干净利落,温驯不失桀骜,一字一江山,一句一昆仑。
“日夜思量,不难忘,柳絮飞扬。烟火凄凉,不难望,眼眸微光。任思念,不回忆,焰火不息,情意不止。”
看来,这个人感情不是很顺心啊,字字珠玑,句句泣血,可怜的人啊。
白昭雪同情地叹了口气,又放下。
兜兜转转了好久,白昭雪拿了本《元宵记事》,盘腿坐在砚台,左手托着腮,静静地看了起来……
不知过了多久,白昭雪只觉眼沉沉的,便在砚台睡去了。
门外,若木见华容长慢步走来,便屈膝行礼,接着起身准备向白昭雪通报,华容长一抬手,示意她不用通报,她便听话的退下了。
华容长轻轻推门进去,又关上了门。
他四处张望,终于在砚台上看到了熟睡的白昭雪,安静甜美的样子,引得华容长会心一笑。
考虑到她可能会冷,他便移步到衣架旁,将毛裘拿了下来,贴心地给白昭雪盖上,顺势也坐在了白昭雪旁边,趴在砚台,“我就是想要过这样的生活,不言不语,静静地看着你清秀的脸颊,听着你均匀的呼吸声,嗅着你清淡的发香,这种生活就是我想要的,有你相伴,安静美好,简单幸福,现在这样很好……”
他眉眼温柔,幻想就这样一直待下去,没有什么能够阻挡和她一生一世在一起。
“少爷,小姐,午膳已经备好。”若木微低着头,静候二人出来。
话音刚落,门就被华容长打开,若木站在一侧,等着主子先行,可华容长一直不动。
若木战战兢兢地缓缓抬头,却见华容长面无表情,一手屈在身前,一手背于身后,修罗般斜睇着她,俊颜透着几分冷峻,几分薄怒,他平静开口,声音低沉迷人,“不要再有下次。”
若木立刻反应过来,提着裙边,脸色苍白,五体投地,跪在华容长脚下,“若木知错了,公子,若木记着了,公子。”
若木的叫声惊醒了白昭雪,她睁了睁朦胧的睡眼,两个食指揉了揉脑门,口中念念有词,“怎么睡着了?”
门旁两人仍不知白昭雪醒了,可白昭雪一抬头就看到了玉树临风的华容长,还有五体投地的若木。
白昭雪一头雾水,立刻起身准备去扶若木,可不知怎么了,她的脑袋忽然沉沉的,眼前一片漆黑,双腿像是被抽走了骨架一样,身上的毛裘滑落到坐榻上,她也顺势晕倒在了毛裘上,脸色变得苍白。
“哥哥,你看这块玉漂不漂亮?”白昭雪提着裙摆,踏上青石板,站起来和华容长齐高,手中拿着一块玲珑剔透的玉,玉上雕着一束水仙,系着一条金黄色流苏。
“好看,雪儿的东西都好看。”华容长语气温和,眉眼如画,笑容依旧。
“我要把它送给我未来的夫君,好不好?”白昭雪甜甜一笑,露着少女的青涩。
华容长坐在青石板上,白昭雪也蹲下紧挨着华容长,亲切万分。
“你想那么早?”
“要未雨绸缪嘛?哈哈。”白昭雪调皮一笑,仔细观察着玉。
华容长看到白昭雪这般,伸出手夺走了玉,站起来,把玉高高举起。
白昭雪立刻去夺,笑着起身,却顿时倒下,还好,华容长抱住了她,可是她再也起不来了,就这样,睡了三年。
华容长听到响声,猛地转身却见白昭雪晕倒在了坐榻上,冷峻的模样顿时全无,眸子上又挂上怜惜与心疼。
他快步走近白昭雪,把她抱在怀里,骨骼分明的手抚在白昭雪手腕,眉头紧锁。
只消一刻,他便松了一口气,俊眉绽开,还好只是贫血,那一刻,他以为又要失去了她,还好,上天眷顾,喝些药就好。
若木静静地在地上跪着,眼睛时不时担心地望着白昭雪,却一直不敢出声。
“去药房熬些补药来。”他依然温柔地看着白昭雪,口中的话却那么冰冷,不带任何感情。
若木不敢滞留,应了声“是”便匆匆离去。
华容长抱起小小的白昭雪,回到房间,将她安全的放在床上,掖好被角,静静地望着她。
半个时辰未到,若木稳稳地将药端来,走到华容长身边,深深地埋着头,“公子。”
“放下。”他依旧望着白昭雪,像是看一世看不够。
若木将药放下,退下去,合了门。
华容长起身,极为温柔地将白昭雪扶起来,自己坐在她身后,将她揽入怀中,右手端起青玉碗,慢慢递到左手,右手又拿起玉勺在碗中轻轻搅了搅,盛了少于放在唇边,试了试温度,给白昭雪喝下。
上邪,我欲与君相知,长命无绝衰。山无陵,江水为竭。冬雷震震,夏雨雪。天地合,乃敢与君绝!
一阵清脆温婉的笛音响起,一丛梅花中,一座巨石上,一抹夕阳下,一清秀少年,身着一袭白色衣袍,腰间别玉,头顶镶玉顔帽,手拿玉笛,轻轻吹奏,声音缠绵悱恻,如流水叮当,如百灵婉转,如落花轻柔,如杜鹃凄凉。
思考,思考,他在思考。
白日,表妹就在梅花旁笑靥如花问他,“表哥,赏月的时候,你会做什么呢?”
“不赏月。”少年面无表情。
“那赏花的时候呢?”
“不赏花。”少年像是有些不感兴趣这种话题。
“那睡觉前呢?”表妹依然再问。
“……”少年忽而对着表妹一笑,眼睛明亮有神,却没有回答她。
表妹无奈,这人怎么就没有一点儿情调呢?“那你问我啊!”
少年不想再和表妹拌嘴,毕竟还有几天她就进宫选秀了,依她这资质肯定会入选,于是他顺着表妹的意思,问, “那你呢?”
表妹灿然一笑,若有所思,又暗含羞涩,“清风朗月,辄思玄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