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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重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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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李硕手猛然一抖,竟将茶杯打翻在地。
“。。。那我能死吗?我说的死自然指的是非自然死亡。”
“不可能的,无论你以何种方式结束生命,结果都会让你活下来,而事实上只有一种方式会让你折寿,那就是你有左右他人命运的行为,这会令你折寿,就算你为此失去性命,你在另一个世间的生命也不可能得到延续,被你改写的这段历史结果也是不会改变的,无论经历怎样的波折,历史就是历史,它依然会顺着原来的结果发展下去,你要明白,所有的事有因有果,不是以你个人力量能改变的。”老者又抿了口茶,淡淡地笑了笑。
李硕的心顿时凉了半截,没了继续聊下去的欲望,活着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真是够悲催的。
“年轻人啊!听我一句劝,既来之则安之,你这种经历可是有的人想要都求不得的哟,你已知天命,接下来大可肆意体验世情,反正无论你闯下什么祸事,阎罗王都不敢随意收你的。若再积德行善,他日还有大福之愿也未可知,天机不可泄露,喝茶吧!”老者突然住了口,帮她重新摆好茶杯,又帮她倒上茶水。
李硕见他对她的命数再也不肯多言半句,便也不勉强,随便聊了一些别的闲事,看天已放晴,便起身告了辞。回来途中在梅花林里迷了路,东转西转,回头草庐也没寻见,最后实在体力不支,两眼一黑,晕倒在雪堆里。 。。。
醒来已经躺在自家府上的床榻上,老爹仿佛又瘦了一圈,憔悴地两眼窝深深地陷了下去,眼里满是红血丝,小妹也好不了哪去。
“我这是怎么啦?”李硕扶了扶睡得发晕的额头问他们。
“月儿,你可算醒了,你已经怎么睡了三天啦!”老爹把她扶起来,担忧地说。
“什么?三天。那不是除夕都过啦?”李硕瞪大眼睛问着他们。
“小姐,你一直睡不醒,我们都急死了,哪还有心情过什么除夕啊!大夫说你没生病,只是睡着了而已,可是无论我们怎么叫,你就是不醒过来,你到底是怎么啦?”小妹急的满嘴哭腔,眼泪直在眼角打转,随时有掉下来的可能。
“等等。。李硕脑子乱的很,先想想,小哥呢?叫小哥进来。”此刻我忆起梅花林里的奇遇,一股子惊骇涌了上来。
“小姐,你醒了。”不一会儿,小哥就冲着进来,一进门就问了这句。
“嗯,我问你,你去报信后,到底发生什么事,回来时我在哪里?”李硕深吸了口气,强迫自己镇定下来。
“那日我快马加鞭,大概一个时辰就赶到了富业村,找到他们村长,又喊了村里几个壮丁赶上唯一的驴车就回来了,路上大概耽搁了一个半时辰,回来天色已晚。看你缩在马车里,怎么叫也叫不醒,以为冻僵了,马上就地生火,给你取暖,可是你气息脉博都与常人无异,之后我把东西给他们后,就连夜把你带回来,这两日你都是昏醒状态,不吃不喝也不醒,我们都快急死了。”
听完小哥的叙述,李硕的脸色变得很难看,“她明明记得晕倒前是倒在梅林的雪堆里,怎么可能还在马车上,那。。梅花林里事难道真是一场梦吗?可是为什么那个梦如此的真实,她连那苦寒茶入口后沁人心脾的幽香和甘醇都记忆犹新,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月儿,你怎么啦?是不是有心事?”老爹看她心神不宁地变得更加担忧。
“爹爹,我没事,不但没事,简直好的不得了,可能前几日与表妹太贪玩了,精力消耗过大,这几日好好休息后已经补回来了,您大可放心了,倒是爹爹你,看着精神不太好,肯定为女儿操了不少心,现在女儿已经没事了,请您回去休息吧!”李硕笑着软磨硬泡地把老爹推去房里休息,然后把小妹和小哥也打发走了,一个人静静回想那老者的音容笑貌,完全理不出头绪。
“他到底是人是鬼还是仙?答案已经不重要了,因为他对她不仅没有恶意,还苦心劝导她接受现实,既然已经回不去了,那不接受也得也接受了。”
她决定好好思虑一番,想想接下来这几十年的古代生活不由地苦笑起来,在房里来回踱步,无意间望见铜镜里的自己,面若桃花,容颜姣好,真是一张既熟悉又陌生的脸啊!过完年她就十五岁了,含苞待放的年龄,仿佛生的更美了,老爹说她长得像极了母亲,荆襄美人,温婉多情,可惜这如花一般的脸庞在乱世就是累赘,当真要不得,细数三国著名的美人有几个结局是美满的?而话说人无远虑必有近忧,到时如真的艳名远播,不但老爹难护她周全,恐怕还会惹祸上身。
“呵呵。。。历史上阿丑不是黑皮肤,黄头发吗?我大可以叫老爹放出话去,无人惦记最好,我也乐得不嫁,老者既建议我肆意体验世情,反正暂时也死不了,不如痛快的游戏人间,到处看看汉末的风土人情,倒也是美事。”
李硕下定决心,从此只在家女儿打扮,出门都扮着男子模样,老爹衣服对于她太长太宽,小哥的也不适合,索性叫小妹为她量身定制了几套,老爹听完她的自古红颜多薄命的理论,默许了她的做法,睁只眼闭只眼由着她瞎胡闹。李硕有时怀疑她老爹也是穿越来的,思想开明的根本不像当代老头啊!
几天后收到荆州姨母的来信,信上说表妹对她十分思念,特意邀她和爹爹去荆州过上元节,刘沁这个小人精经上次一难,倒真是改变了改多,最明显的是对李硕的态度从不屑到不舍,倒真能说明她这姐姐当的还是有点魅力的。
老爹也许久没去会会荆襄故友,便是说起程就起程,这几日天气晴好,地上的雪早化了,路也不难走,只是天气还有些干冷,李硕穿着素色长衫,外面随意披着个披巾,小妹呆看了半天,一脸不可思议,以往她是最怕冷的,包的跟粽子不说,暖炉还不离手,怎得现在这样就敢出门?
这就是李硕敢肯定梅林奇遇不是梦的原因,因为如果不是真喝过那苦寒茶,她又怎么能够突然变得完全不惧严寒?幸好幸好,大梦初醒后,她将更加珍视自己的生命和这段难得的际遇。
沿途经过荆山时,要不是老爹在场,她真想去看看黄月英,还有昔日她跌下山的地方,小妹和小哥情绪也变得十分低落。李硕明白他们心底的愧疚,三人皆变得默不作声,这事如果真让老爹知道,想必是剜心的痛,还是永远瞒着吧!
老爹没有觉察出他们的心思,心情愉快地吹着他的长笛,留下一路的笛声悠扬。李硕暗下决心,一定要找一个合适的机会把黄月英的尸骨带回家,让她和她娘亲葬在一起,不至于孤孤单单的流落荒野。
不日便至荆州,入了襄阳城,眼前的繁华景色真令人难以想象,马路比眄阳县道足足宽了几丈,路上车水马龙,商贩行人络绎不绝,这样的平和美景,还能再维持几年呢?李硕叹了口气。
“月儿,叹什么气呢?不要畏惧你的姨母,她也是关心你,才对你颇为严厉,你姨父景升倒是挺宽和的,不必担心。”老爹拍了拍李硕的肩,慈祥的说。
“嘿。老爹,您误会了。”李硕无法解释叹气的原因,只能点了点头,顺势表示赞同。
待到了刘景升府邸,朱门大宅,光台阶就走的李硕感到腿酸。难怪姨母和刘沁在她面前满满的优越感,她在她们眼里可不就是一门破落的穷亲戚么。
刘景升早早端坐在大堂上,李硕和老爹朝他施完礼后,便亲切地拉起了家常,她这姨父果然比姨母架子小多了,刘沁一见李硕就粘上来,全无半点生疏。不一会儿,还将她拖着卧房说有东西给她看。搞得李硕都没能仔细观察刘表一番。
上次刘沁一路对徐庶细心照顾,知恩图报,全无大小姐脾气,看来她本性也并不坏,只是从小娇生惯养罢了。
小丫头托着李硕的手,两眼亮澄澄地问:“姐姐,我给徐大哥做了件丝锦大氅,给你看看可好?”
李硕的年龄虽然只有十几岁,心智却已经二十有余,自然懂得男女之情那点事,所以一眼看穿了小丫头的心事,却也不说破,看她满眼期待,只能点了点头,示意她拿出来给她瞧瞧。
刘沁欢快的地从衣柜里小心的捧出一件被精致绸子包裹好的衣服。李硕翻开一看,果然华美,虽然针线有点糙,想必徐大哥也是不会在意的,看着小丫头红扑扑的小脸,有心想逗逗她,便撑开那衣服,作势要先替徐大哥试试看合不合身。
“姐姐,不可不可。。”她忙按着李硕的手,说啥也不让她试。李硕也不忍再逗她,任她重新用绸子包好,小心的放回柜中。小女儿的心意最是可贵,过完年她已满十二岁,情窦初开的年龄,古代女子早熟又早嫁,李硕理解她,只希望徐大哥也能懂得并能回应她的这份盛情。
可惜世事难料,人生若如初见,人间也能少一些遗憾。李硕若早点知晓徐大哥的心意,必不会这样寄予他俩如此深的希望,刘沁这件细心缝制的衣裳也始终未曾送出,多年以后,她已嫁作人妇,也依然珍藏在柜子底下,小心保存着。
晚饭后,李硕与表妹提着两盏精致的灯笼偷偷出了街,碍于姨母府上不敢放肆,所以这次也没有女扮男装,只是寻常女子打扮。
老爹一入荆州就如鱼入大海,根本踪迹全无,自打用完午饭后就不见人影,这老头野的很,把女儿放在刘景升的府邸,想必他也是十分放心出门会友去了。李硕也乐得自在。
街市上一路灯火通明,两旁早已摆满五彩缤纷的剪纸花灯,形态各异,甚是有趣,刘沁拉着李硕钻进人群,买了两盏莲花小灯,虔诚的点上蜡火,小心翼翼地放进护城河里,河面上早已星星点点的飘满了蜡光,河神今夜注定无眠了,因为太多的凡间心愿需要他来守护。
李硕双手紧握放在胸前,默默许下:愿我与家人平安顺遂,愿我早日回家,如这一愿无法达成,愿我在这个世间纵情欢娱,无憾事回首。
“姐姐,你许了什么愿望?”刘沁望着李硕甜甜一笑的问。
“秘密,说了就不灵了。”李硕冲她调皮一眨眼。
她也不勉强,两人默契地相视一笑。
“好好。。。”这时河堤上突然爆发了一阵掌声和喝彩声。
“走,姐姐,我们去凑凑热闹。”刘沁不由分说拉着李硕就往人堆里扎去。 一棵老柳树下灯火通明,长长低低的柳树枝变得五颜六色的,随着清风摇曳,树下聚满了人群,她俩走近一看,原来上面挂着的全是灯谜,树下站满了头戴纶巾的文人雅士,柔和的灯影照着他们脸上眨着淡黄色的光,大家正兴致勃勃地聚在此处打赌猜谜,场面好不热闹。
刘沁本就爱凑热闹性子,早不知道跑到哪去了,反正等会散场自然找的到,也不着急,李硕对热闹没什么兴趣,对着有点冷的手呵了口气,靠在河堤边上的护栏上,默默看着眼前的一切。
“望断南飞雁,--打一日常语。”一男子哄亮地报出谜题。
“哼,小孩子的把戏。”人群中有人不屑地说了句。
“士元莫要轻狂,你且说上谜底来。”另一儒生忍不住出言相讥。
“这有何难啊!飞雁飞雁自然在天上飞着,你要看飞雁难道不用抬头么,你仰着头看雁看久了,那不就是久仰了的意思吗?”那人的语气傲慢轻狂,不过解释的颇有点道理,李硕倒是对他有点好奇了,便也挤入了人堆里。
“哼~”那儒生气得拂袖便要走,又被另一人拉着,劝解道:“莫急莫急,且再下一谜题来,试试这凤雏的真本事。”
“凤雏?”李硕感觉听到这个词时心跳急剧地加快起来,忙推开挡光的人影,赫然看见人群中间站着几个男子,其实一身材较矮,面容丑陋正是那个被称为凤雏的人。《三国演义》曾经描写庞统因长得丑,浓眉掀鼻,黑面短髯,形容古怪,在各方诸侯中不得重视,看来所言非虚。用现在的话来形容就是“矮黑锉”,而且性情狂得很,难怪之后他的仕途坎坷,为此李硕轻轻叹了口气。
“元直,劳烦你上树,把树顶上红色的谜题取下来。”被拉着那儒生的人恭敬的对站在他身后的人说。
“恭敬不如从命。”徐庶上前一步,从阴影里露了出来,满脸都是温和的笑容。
“徐大哥” 李硕和另外一边挤在人群里的刘沁几乎同时脱口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