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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最后一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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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烁阳咽了咽口水,紧张得手上溅的咖啡都不敢甩掉,“听说是X院,怎么了?”
“随便问问,煮咖啡去吧。”谢以名没注意他微小的异常,一字一字删掉刚刚打下的一排错别字。
五分钟后方秘书收到总监调整行程的通知,下午出门,还不需要她陪同,点名只要陈烁阳就行,让她感到严重的失业危机。
陈烁阳自然是不会开汽车的,最后变成老板载他,他在副驾驶坐立难安,一切都像方启说的那样顺利进行,但他还是心虚。
车驶到十字路口,前面是漫长的红灯,谢以名踩下刹车,开窗给自己点了支烟,爆珠的刺激直冲大脑,他闭上眼缓缓冲窗外吐出一缕白烟。
“他就是风达总监。”
陈烁阳故作惊讶搭腔道:“谁?”
“你在我家看到的那个男人。”谢以名两指一颤抖了抖烟灰,“我们俩之间有些破事,我想了很久,不该不清不楚地拖着,趁他病着去说清楚。”
陈烁阳很配合地“哦”了一声,心想我早就知道你们这档子破事了没想到吧负心汉!
红灯进入最后的倒计时,谢以名在烟灰缸里按灭烟头,眼里的情绪明明灭灭,最后叹气似的笑了一声。
“你说,一个结了婚的gay能信么?”
“当然不能!”提到这个小保安就来气,瞪着窗上反光的谢以名补加一句,“骗婚可耻!”
“是吧。”
他还理直气壮说是吧?陈烁阳忍无可忍,嘴一秃噜道:“所以你不要去骗小姑娘了。”
“嗯?”谢以名莫名其妙地抬了抬眼镜,“不需要,我十七岁就跟家里出柜了。”
“啊?”这下轮到陈烁阳莫名其妙。
谢以名踩下油门,流出一丝苦笑,“结婚的是他。”
陈烁阳彻底傻了,什么情况?谁结婚了?谁渣了谁?
他一脑袋浆糊,隐隐好像明白了点什么,糊里糊涂中一把按住方向盘上的手,“你不要去了,我,我怀疑他是个骗子!”
谢以名瞥见他一脸慌张,顿时明白事情似乎并不简单,沉声质问道:“到底怎么回事?”
陈烁阳一五一十地招了,苦巴巴地垂着脑袋,不时瞄一眼谢以名,怕他气得直接带自己撞高速护栏。谢以名全程一言不发,只是胸口的起伏一下比一下沉重。
“我也是才反应过来……老板你别去了,病也是他演的。”
谢以名听到最后一句却是一脚加重油门,吓得陈烁阳抱紧安全带不敢吱声。
他还没活够不想给基佬虐恋陪葬啊啊啊!
疯狂的车速下谢以名的声音倒是十分冷静,“我倒要看看他又要演哪一出。”
*** ***
方启在和困意撕扯,躺上床后疲惫从四面八方包裹住他,一直把他往下拖,但他一遍遍告诉自己,不能睡,以名不知何时就会到,不能睡。
混混沌沌间终于等到开门声,他急切地睁眼,看见了手捧一簇鲜百合的谢以名,连忙撑着床坐起来,“以名!”
思及自己在装病,他又补加一句,“你怎么来了?”
谢以名放下花,坐到床边看他,淡淡应道,“路过而已。”
方启一把抓住他的手,力道之大掐疼了谢以名,“你先不要走,你听我说好不好?”
谢以名任他掐着手,扯出一抹意义不明的笑,“不急,你说。”
以名的状态很不对劲,但他不能错过这难得的机会,倒豆子似的慌忙解释,“我前两年忙着照顾我爸,他病重了,结果我妈为了公司背着我联姻,我跟那个女人连感情都说不上有,那块地是为了我妈公司的命,也是为了离婚,绑你……”
说到这个解不开的结,方启顿下深呼吸一口,谢以名一直侧低着头在听,平静得捉摸不透。
“绑你是我无能,”方启咬牙,“我没有时间和能力能够和你公平竞争,但我绝对没想伤害你,我想推开这些鬼东西好好和你在一起,重新活。”
谢以名听着还不时点头,嘴角甚至有笑意,方启说到最后眼眶发红,他握着谢以名的手放到心口,想求谢以名看自己一眼,“以名,你信我。”
空气陷入诡异的静默,方启,仿佛在等一个裁决。谢以名确定他说完了,终于抬头看他,歪了歪头,“方启,为什么这么多年过去了你还把我当傻子?”
方启心中一沉,要张嘴的时候谢以名的食指压住他干燥苍白的唇,哄人似的轻声道:“嘘,现在该我说了。”
“我一二十多岁的大男人,你觉得我要是不愿意我真能让你就那么把我给上了?”
“以名……”方启痛苦地攥紧拳头,巴不得把自己撕碎了只留一颗心摆到谢以名面前,“对不起,是我对不起你,我是个混蛋!”
“你的确是个混蛋,”谢以名赞许地点点头,扭着腕抽出自己两只手,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方启,“你骗我,一次又一次,一次又一次。无论是当年还是现在,我自认对你的感情不比你少半点,你怎么能说着喜欢我又把刀子往我心里捅呢?”
他尾音发颤,终是裂了丝缝,万般情绪发了疯似的要往外涌,谢以名仰头闭上眼,喉结上下滚动。
“不……”方启仿佛看见谢以名一步步后退,那扇门留的缝越来越小,他的世界就快只剩黑暗。方启起身去捉谢以名的手,却被谢以名后退避开。
谢以名眼中水光隐隐,胸口起伏许多下才终于能说话,再开口只是冷淡。
“我来这一趟就是想告诉你,都结束了。”谢以名疲惫地眨了眨眼,“你已经耗光我的心意了。”
他说完不再给方启任何辩驳的机会,转身大步离开。
方启此刻已经一个字都说不出,痛苦大口嚼烂了他,他的身子剧烈颤动,徒然看着谢以名坚决离开的背影,最后连门都被泪水蒙了看不真切。
他最后一搏,却彻底失去了谢以名。
身体深处猛然涌上一股刀绞的疼痛,像心口又像肚子,方启把喉咙口的刀尖都咽下去,低吼了一声“以名”,呕出一大口黑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