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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9、失控(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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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9章
红鸾庙之事一了,寒江照并没有在此地多做停留。
收尾事宜全部交给了云淑等人。寒江照一人独行,离开了丰州城。
河水轻缓流动。
一苇轻舟恰似一片落叶,在偌大河面上渺小若尘埃。
耳边只有河水流淌之声,清凌凌洗涤着寒江照的神经。纵然他脑中思绪天翻地覆,此时此刻也不由地沉静下来。但他一旦安静下来,那一夜的记忆便遏制不住地翻涌而出。
牢牢占据着他的全部脑海。
细微的喘息,因用力咬唇而留在肌肤上的痕迹。
寒江照低下头,他抬起手。
他的十根手指似乎还残留着那一丝独有的温暖。
良久。
只听扑通一声,木舟一晃,寒江照翻身落入河中。
冰冷的河水即刻涌了过来,包裹住他的全身,他任由河水吞噬,在旖旎的幻想中,换的一丝清明。
寂静幽深的河底,寒江照像一颗石头那样沉下去,沉下去。
而那身躯上的刺青美人图,一寸一厘,刻入寒江照的心中。
那美人面目精致秀美,眼波流转自有一股楚楚可怜之态。
正是那丧命的闵柔。
许多年前的那个夜晚,闵柔是怀着怎么样的心思,将自己的容颜,一笔一笔刺在如相的身躯之上。
又在这许多岁月之后,随着如相的元|阳不守,而重现天日。她为什么要将自己刺在如相身上,又用了多少心思将其掩盖,种种不解尚未明了。
平静的河面上,寒江照的身影终于出现,他湿漉漉地游回到陆地。此时此刻,已经半点瞧不出他的心中所思所想。
而相隔甚远的一处密林之中。
有一僧人面白如纸,消瘦如竹。他站在那里,如敛去锋芒的剑。
“师父,你说什么?”
如相对面的中年僧人面容清正俊朗,正是如相的师尊法照。
法照两眉之间有一道深深的折痕,是因时常皱眉所致,此刻,他双眉皱起,折痕愈发深深,仿佛藏匿了无尽的悲伤。
法照长叹一声,轻念一句佛号:“阿弥陀佛。”
“方丈大师圆寂了。”
如相像是被人当面狠狠猛击一拳,让他一时间天旋地转,什么都不能思考,也什么话都不能说出。
半晌,他才听到自己嗓音沙哑,“是寿终正寝还是……”
“是被奸人所害,但凶手还未能查明。”
法照面上痛苦之色一闪而过,“为师找你,便是为了此事,现在大昭寺的所有门徒都要返回寺中商议大事……”
他话未完被一道凌厉的灵力打断。
法照闪身避过,抬眼一看,眼前的如相面容枯败,两眼茫然。他半边面颊上浮现出一层血痕,形似蛛网。
淡淡血痕,彼此纠缠,着实恐怖。
法照一惊,足尖一点飞身向前,就要擒住如相的双臂。
在触及到如相翻飞的衣袖之时,只觉一股热浪涌来。
再一抬眼,对上如相黝黑的双瞳,“为什么……为什么……又有人……死了……为什么……”如相胡言乱语,周身气势迫人,大量灵力外泄。
法照虽是如相的师父,灵力和法术都在其之上。
但衍善对如相也多有教导,诧异之下,法照竟让如相从手中逃离,几个呼吸之间,如相的身影便消失在密林之间。
“不好!”
法照知道,如相此时走火入魔。
但他心中着急,又有一丝疑惑,如相怎么就这么轻易便走火入魔。
法照怎么也不会想到,如相走火入魔的原因,其一是突知衍善死讯,而这其二便是因为如相的宝贝徒弟。
在密林中找不到如相的踪迹,法照稍一思量,想到以如相的灵力和混乱的神智,必定是离开了此地,他也便不再停留,半浮在空中寻了一个方向,急急飞了过去。
密林恢复了宁静。
良久,好似有一阵清风拂过,枝叶轻轻晃动。
藏在清风之中的还有一声轻笑:“法照啊法照,从小你就改不了这马虎的性子。我劝你多次,你也不听。看来这次,你终于要吃苦头了。”
出现在树下的僧人未着僧衣,身上一件黯淡黑衣,但那黑衣似乎也是一件法器,竟遮掩住僧人的全部气息痕迹。哪怕是大罗金仙现世,也发现不了他。
那僧人五官英俊,似乎还十分年轻。
但单看那一双眼中的诡秘神色,便知此人历经千帆,岁月悠悠。
法印笑意愈浓,深深的笑意将双眼中沧桑眼眸,此刻的他仿佛真的只有二十出头,笑得爽朗而又惹人亲近。
他转头看向自己的身后——如相半边面庞上的血痕已经消失,他双目紧闭,昏迷过去。
法印蹲下来身来,抬手碰了碰如相的面颊,“没想到那丹药的效果发作的那么快。”
“放心,不管是现在还是将来,我都会护你平安,让你好好活着,留在这人世间。”
他用词遣句,明明是在说一句多么温暖人心的话语,可法印的语气却没有半点温度,每一个字都饱含杀气。
大昭寺主持圆寂之事根本瞒不了太久,更何况衍善之死疑点诸多。
平和了许久的修真界登时流言四起,喧闹非常。
外界诸多猜疑,虽然各大家主尊者都尚未有任何异动,但大昭寺内外人心惶惶——法照法印不在寺中,无处可寻,最让弟子信任的师兄如相也不见人影。
大昭寺一时间群龙无首,成为一盘散沙。
大昭寺外,梅花坞内。
一个少年肤色极白,瞳仁是微微琥铂色。
他在屋内踱步许久,终于下定了决心。
只见一丝灵光闪过,少年消失不见,而地面上,有冰冷的鳞片蜿蜒而过。
山峰高耸,山洞隐蔽。
山洞中又被细心打理过的痕迹,应该是有人住过。
法印将如相放置在山洞里的石床之上,一抬手布下好几个禁制。
他看着如相紧闭的双眼,凝神思忖,又从袖中取出一个药瓶,瓶中倒出一枚乌黑的药丸。
药丸灵气充沛,不是凡物,只碰到如相的嘴唇,便化作一股深色的细流,落入他的肚腹。
见如相又服下药丸,法印这才真正放心。
他一转身,本想离开山洞,可经过这一番波折,如相衣衫凌乱,领口松散,他细白的脖颈上一抹暗粉色的痕迹就这么落入法印的眼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