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神之百年》渊郁

90、崩点

　　羽良四席送来了水，过了两个小时，又弄了一点好入口的点心。他没有大张旗鼓，想到红叶不想让人知道，他只说三席有些发热，不要人打扰。
　　红叶还是醒着，被子边缘染上了红色，羽良四席差点又要建议去找个人，被红叶拉住了。
　　“只是看上去严重，”红叶拉开了被子，腹部一圈绷带：“崩点的药效过去了。”
　　羽良四席看了一会儿，出血的地方不大，他过了一会儿说：“明天若是还有什么，就请四番队的席官来吧。我认识一个人，嘴很严，不会说出去。”
　　他的表情太严肃，红叶先说了一声好，又忍不住一笑。

　　他一笑起来，绷紧的力气就散了，羽良四席无奈了一会儿，先下去了。
　　这个手术不是四番队的人动的，检查也不是，红叶绕了十几个弯子，找到了山田清之介。他在夏初做了个检查，又过了一阵子，配合山田清之介用了些药。
　　“你的骨头有点问题。”山田清之介研究了很久，说：“眼睛和右手也有些变化。”
　　红叶注意到他说的是“变化”，连山田清之介也不是很确定究竟是什么问题。
　　但他说对了。
　　如果不是右手和眼睛的问题，他可能就这么拖着了。于是山田清之介打入了崩点，剧烈的麻醉剂，他神智还残存一丝，感受着一把刀剖开了他的肚子，结束后，山田清之介轻描淡写的指给他一根骨头。
　　“研究之后能给我么？”红叶被包扎起来，没什么力气的说。
　　“你要来做什么？”
　　红叶微笑了一下，要不是他没了力气，这个笑容满可以意味深长。山田清之介拿了一些去化验，过了一会儿回来，他还给他很小的一块“没什么危险”的骨头，剩下的当然是“有危险”的骨头了。
　　“你有什么头绪吧。”山田清之介说：“不然就不回来找我了。”
　　红叶点了点头。

　　他在那里睡了两天，缓过来之后才说起很久以前的事。“灵王之眼”从身体里出来过一只，另一只一时半会儿没有出过问题，这件事本身就不能对其他人提起。
　　山田清之介只好说查查资料，他摆弄着那块骨头，过了很久才说：“我真佩服你找死的本事。”
　　红叶假装睡着了。
　　他用了小半天时间，把那块骨头雕刻成一片雪花——山田清之介不予置评的帮忙挂在了那一串挂饰之中，然后找人送到朽木家。

　　红叶没有问他，他也没有再说这个话题，心照不宣的一起合谋做了一件无聊的坏事——红叶恢复的很快，没有发烧，山田清之介又补了效力不重的麻醉剂，让他回去休息几天。

　　一直到晚上，红叶都在想，白哉看到送过去的东西，会怎么想——他终于疯了，这个问题让他打心底快乐。
　　事情过去这么久，他竟然涌起了同归于尽的念头——这个念头古怪又动人。如果他一直在流魂街，也许就不会只是想想。
　　外面黑了下来，红叶用手沾了点水，吮吸手指，他抬不起身来。
　　过了一会儿，门外有脚步声，没人问一句，门就被推开了。

　　蓝染挑了挑眉。
　　他的神色似乎在说，三席终于把自己弄到了这个地步，不太意外的坐了下来。
　　红叶没有心情招待他，他甚至摆不出一个拒人千里之外的冰冷的样子，看了一眼就把视线收了回来。

　　“红叶君，我好像应该问一问。”他压住了三席要抬起来的手腕，小心的掀起了被子一角，又放了下去。
　　“我不会死的。”红叶淡然的说。
　　蓝染心里笑了一声，隔着被子轻轻在患处压了下去，红叶挣扎着扭头惊怒的看着他，吸了口冷气，血透过薄被渗了出来。
　　“痛么？”他明知故问。
　　红叶脸都白了起来，没有说话，过了一会儿，蓝染又柔声说：“也许我该写一封信去现世。”
　　这是威胁，红叶又绷紧了身体，不知是疼得恍惚还是紧张。
　　“志波副队长会回来的，”蓝染队长继续着明目张胆的威胁：“他只好和你一样，失职也不顾了，不过不要紧，浮竹队长会体谅他，你不必太担心。”
　　“你到底要做什么？”红叶脸色煞白，咬牙道。
　　“红叶君，你要老实的活着等他回来。”蓝染停顿了一下，道：“我们就这样约定吧……你不想要这条命，现在可以给我，但这种拙劣的自毁是你我的失败，我不接受。”
　　“我……”红叶痛的说不出话来，可恶的男人又按住了他的伤口，蓝染站起身来，俯视了一眼，没有笑容。

　　蓝染队长下了楼，让四席去一趟四番队，请一位席官，别忘了带麻醉剂和崩点。他说的很柔和，四席却油然生出紧张和肃然，很快就离开了。
　　山田花太郎是四番队九席，性格胆小，带了点东西就匆匆忙忙来了。
　　屋子里弥漫着血腥味，红叶痛得晕了过去，绷带上和被子上都是血。山田九席连忙处理伤势，他忙起来就顾不得旁边，应五番队队长的要求补了麻醉剂，好让三席好好睡一觉。

　　其他人都离开了，蓝染没有离开，羽良四席暗暗有些心惊，关上了门。
　　这一刻无数的流言蜚语都在五番队的二楼空中飞舞，他知道做个聪明人就不要多问多说，咬牙关上了门，把楼下还没有下班的队士解散。

　　屋子里只剩下一个人，蓝染看了一会儿，又回到自己的房间里。
　　他的桌上有一本大灵书回廊借出来的书，聊以打发时间，在哪里看没有差别。他站在屋子里，纸灯懒洋洋的散出昏黄的光。
　　他从不觉得有什么——直到这一刻，他不得不承认，在那间屋子里等着，看三席狼狈，醒过来的时候，是怎样的惊怒又无能为力，这点期待成了乐趣，让屋子里显得有些冷寂了。
　　想了一会儿，他又慢慢平静下来。

　　他还可以写一份给志波海燕的信恐吓三席……但并没有什么必要，没有什么了不起的意义，就为了看一看三席惊恐交加又不得不低头认错的神色，这样的举动太多余了——他在无关紧要的地方费了心思。

　　“蓝染队长。”市丸银副队长的声音。
　　蓝染静了一刻，淡淡的说：“进来。”
　　市丸银副队长去地下实验室加了班，卓有成效，他找到了现世浦原喜助的一点行踪——那个男人失踪的太久，带走了崩玉的全部资料，让他们的进展迟缓了很多年。
　　“做得好，银。”在表扬下属这方面，蓝染队长并不吝啬，他接过了市丸银递过来的资料，若有所思的说：“这么巧……”

　　市丸银看着他的眼睛闪烁了一下，慢慢弯成一个让人汗毛倒立的微笑。
　　“好像拿捏得很准啊，”蓝染不紧不慢的说：“恰好是三席派不上用处的时候……”
　　“什么呀，蓝染队长说的我不明白呢。”市丸银面色不改的笑着：“我们的三席又怎么了，说起来好像没有见到他呢，难道又受伤了？”
　　“嗯。”蓝染微微笑了：“很晚了，去休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