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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 4 章 ...

  •   苏青黛悄声无息地跟在宋亦尘身后,走进了高三一班的教室。
      进了教室后,她饶有兴致地四下环顾。
      原来,这里便是现在凡人孩子们听先生讲习的地方。

      房间十分宽敞,窗明几净,窗外还能看到大树两棵,树梢传来阵阵鸟鸣。
      走廊里不知哪个班级正在早读,不时地传来郎朗读书声。

      忽然,苏青黛想起了灵识中遥远而模糊的记忆来。
      想当年,她还是一条小鲤鱼的时候,秉承着求知若渴的心情,游了两万七千八百多里,顺着黄河,又穿过东海,就是去为了听鸿钧老祖讲道一次。
      结果,她游到一半儿不小心困了,在水里打了个盹儿,迟了半个多月,于是只能隔着好几里地,挤在求道的芸芸众生之间,模模糊糊地听了个大概……

      每每想起当年犯下的蠢事,她就不由得唏嘘不已,感慨万千。
      若当年她游得再快些,早点赶上讲道,后来她的修仙之路就不会那么漫长,也许少花一千年就能得道成仙了……

      不过,这也说明当年的她确仙缘尚浅,没到真正能领悟大道的时候,所以才会在路上睡着。
      而正是因为那次的迟到,才让她发奋图强,专心闭关修炼千年,终于得道成仙,修成人形,最后还被老祖赏识,幸得老祖赐名“青黛”,并当上了仙境瑶池的主人。
      所以说,凡事在冥冥之中皆有因果。

      而现在的凡人孩子虽然没机会聆听大道,可起码每日都有师父面对面授业解惑,求知之心可以得到极大地满足。
      更重要的是,每人都有座位,不用排队。
      从这个角度来讲,的确比她当年要幸福多了。

      想到这里,苏青黛对现世孩子平日里上的课产生了兴趣。
      她此次下凡,虽说主要目的是拯救百年后生灵涂炭的凡界,不过也想顺便寻觅一番仙缘,说不定能收上几个看着顺眼又有灵根的学生……顺便么,再体验一下凡界的生活。
      于是她倚窗盘膝而坐,一脸淡然地坐等上课。

      就在这时,她忽然敏感地察觉到,似乎有视线正悄悄地打量自己。
      顺着那视线瞧去,只见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正默默地盯着窗台这边看。

      苏青黛:“……”
      看过来的人,正是她今天一早刚刚跟踪的少年。
      按理说,她现在用仙术隐去了身形,普通的肉眼凡胎应该看不到自己才对。
      而这少年的目光直勾勾地投射过来,却像是看穿了她的伪装一般。

      苏青黛不禁微微挑眉。
      难不成这孩子其实……

      ……

      宋亦尘正托着腮,望着窗外的大树出神。
      而他的脑海里,想的却是一串串的数字。

      说起来,等到这个月结束,他就能攒下多少钱了来着?

      他飞快地心算了一遍,顿觉得一阵心情澎湃。

      没想到,这几年光是攒零花钱他就攒下了小几万……
      攒了这些钱,距离他的梦想就又更近了一步。

      就在这时,一阵清甜的微风忽然从窗口吹进来。
      一直吹到了教室这边的角落里。
      闻到这股味道,宋亦尘顿时微微睁大眼。

      这味道……
      好像有点熟悉啊。

      他突然想起昨夜做的那个梦来。
      在梦里,他看见了一片开满了莲花的池塘。
      这股清甜的味道,就是那池塘中的莲花所散发的香味。

      他隐约还记得,那池塘里好像一条青灰色的小鲤鱼,长得不怎么好看。
      他当时好像还吐槽了一句:“这么漂亮的池塘,怎么不养点好看的鱼啊?”

      小鲤鱼立刻抗议似的吐了个泡泡。
      “啵!”

      ……

      就在他努力回忆后来发生了什么的时候,忽然,他隐约看到窗口处似乎出现了一团淡淡的阴影。

      宋亦尘托着腮的手顿时放了下去,直勾勾地盯着那里片刻。
      在清晨橙色的阳光下,那阴影若隐若现,依稀组成了一个人形的轮廓。

      “…………”
      ——这什么鬼?
      宋亦尘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便下意识地抬手揉了下眼。
      等他再次看过去时,那阴影又消失了。

      这时,第一节课的上课预备铃突然响了起来。
      然而,铃声并没有起到任何作用。
      教室里依旧充满着嘈杂的说话声。
      前排的几个女生还在为了昨晚看的狗血剧情喋喋不休,激情辩论。其余的学生有的在聊天,有的在打瞌睡,还有的在偷偷地看杂书。

      坐在宋亦尘前边的一个白白胖胖的男生还躲在英语课本后边,偷偷地吃着鸡蛋灌饼。
      很快,空气中的清甜气息就被鸡蛋灌饼的油香味儿驱散了。

      没一会儿,教第一节课的语文老师夹着课本走了进来。
      他是个戴眼镜,有点谢顶的男人。
      光看脸的话,其实他年纪不大,也就三十来岁,只可惜毛发过早地抛弃了他,导致他的外表领先年龄一步,早早地进入了中年时代。
      他环顾了一圈四周,只见台下有七八个座位还是空缺的,便咳了一声,道:“这几个同学怎么没来?”
      ——没有人回答。
      大多数学生们只是瞟了他一眼,便继续做自己的事去了。

      语文老师不由得叹口气。
      他似乎对此早已司空见惯,便没有再追问,而是默默地打开课本,扶了一下快要滑落的眼镜,用低沉单调的声线道:“今天我们来复习一下出师表,有没有同学愿意朗读一下?”

      不出意外,并没有人举手。
      就在这时,不知谁噗地放了个屁,教室里顿时响起一阵哄堂大笑。

      语文老师明显有点窘。
      他无奈地微微叹口气,瞟了一圈台下的学生,点了个人名。
      “叶响,你来读一遍。”

      被点到的正是坐在宋亦尘前座的那个胖男生。
      他“唔”了一声,将吃剩一半的鸡蛋灌饼往书桌里一塞,才不情不愿地站起来,拿起课本磕磕绊绊地读了起来,很多地方字都读错了。
      语文老师虽然注意到了胖男生刚刚在偷吃早餐,不过并没有生气,而是脾气很好地一一指点,耐心纠正他读错的地方。

      就在这时,教室的一角忽然响起了一阵嘈杂的电子乐,不知是谁的手机响了。

      有男生低声骂了句“卧槽”。
      然后他匆匆地把手机调成静音,塞进了书桌里。

      语文老师微微蹙眉,大步走到那男生身边。
      “张烁,把手机给我。”他伸手道。
      男生缓缓抬头,一脸淡定道:“老师,这手机不是我的。”
      “不是你的是谁的?”
      “是……管隔壁班借的。”

      语文老师显然没有相信张烁的话。
      他扶了下眼镜,一改之前和缓的口气,冷道:“给我拿来。”

      隔了几秒,张烁才不情不愿地交上了手机。
      就在语文老师转身的瞬间,他用细微但清晰可闻的声音骂了一句:“煞笔秃头。”

      语文老师的脚步停滞了一下。
      他回过头,脸上明显有了愠色:“你说什么?”
      张烁则继续用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懒洋洋地靠着椅背,斜眼看老师。
      “我什么也没说啊。”他嗤笑了一声,“温老师,你幻听了吧?”
      周围的一些学生发出吃吃的低笑,不知道是在幸灾乐祸,还是觉得张烁的话真的好笑。

      温老师脸色难看地盯着张烁看了片刻,然后冷冷地命令道:“你给我站起来。”
      张烁翻了个白眼,隔了几秒,才故意慢腾腾地站了起来。
      温老师又道:“给我出去,上外面站着,等下课了再回来。”
      听到这句,张烁顿时勾起嘴角,脸上挂起漫不经心的冷笑。
      “行啊。可以。”
      说罢,他伸腿故意“咣当”一声踢开面前的桌子,又随手从隔壁桌上抓起本漫画,就踢踢踏踏地教室门口走。

      ……

      看到眼前的一幕,苏青黛不免心中有些困惑。

      说起来,她自己也算是身为人师。
      因为她每隔三百年就会开坛讲道,给诸位道友上一次课。来听课的学生们都态度恭谨,听课时无比专注,连大气也不敢喘一下,生怕错过一句两句,从而错失领悟大道的机会。
      上次她讲道时,有位成仙不久的老夫子不小心打了个瞌睡,呼噜了两声,就被周围的仙家道友横眉怒视了半天。最后那位老夫子拉不下颜面,就灰溜溜地捏了个土遁决跑掉了……

      这是因为,在仙界,尊师重道是最基本的道德准则。
      对师父师祖失敬,在仙界是极大的罪过,严重者是要被废除仙籍,贬为凡人或打回原形的。

      而眼前这些凡界学生,却对传道受业的师父毫无尊重。
      尤其是那个叫张烁的少年,不仅不认真听讲,还公然对师长出言不逊……

      苏青黛虽不懂“煞笔”是何意,不过却懂了“秃头”二字,知道是在嘲笑这位老师的毛发稀疏。
      想到这里,她不免摇头叹息。
      看来,尊师重道的传统美德,并没有很好地在凡界流传下来啊!

      同样身为人师,苏青黛不免对这位温老师产生了一丝同情。
      于是她灵识微动,悄悄地捏了个仙决,托在唇边吹了口气。
      “去!”她低声道。
      一道纯白的光芒顿时从她手心里飞出,无声无息地钻进了张烁的后背里。

      张烁顿时脚步僵了一下,停在了讲台前边。
      温老师见了,以为他又要跟自己说什么,便冷淡道:“你还有事吗?”

      张烁却没有回答。
      他依旧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表情呆滞。
      而他心中却在暗暗直冒冷汗。

      因为他刚刚发现,自己居然连一个手指都不能动了!
      ——这是什么情况?中风了?还是中邪了?
      他心中不免害怕起来,于是就拼命地眨眼睛,希望面前的温老师能注意到自己的不对劲。

      而在温老师看来,眼前的男生正站军姿似的杵在自己面前,表情凝固,还在不停地朝自己挤眉弄眼,模样滑稽。
      温老师以为他又在搞怪,便蹙眉道:“你这又是在干嘛?”
      旁边的学生见了他这副样子,也以为他在搞笑,便非常配合地哄笑了起来。

      听到笑声,张烁内心更加焦灼,也更加害怕。
      ——卧槽,你们还笑笑笑,笑个p啊!

      大概终于注意到他的不对劲,温老师略显关切道:“你怎么了?脸抽筋了吗?”

      听到这句,张烁的内心在默默淌泪。
      他只得改成拼命瞪眼,希望能用眼神向对方传递自己的恐惧。

      ——温老师……救命!

      从前一向被他不放在眼里的秃顶语文老师,此刻却成了他唯一的救命稻草。

      ……

      不远处藏在暗中的苏青黛不由得微微翘起嘴角,露出一丝略带调皮意味的浅笑。
      她刚刚用了个定身咒,看来效果非常显著。

      片刻后,她觉得教训得差不多了,便用了个传音入密的法术,推动灵识,轻轻在那少年耳畔说了句:
      “你若是鞠躬道歉,我便放了你。”

      听到这耳畔传来的清冷女音,张烁顿时吓得半死。
      他脸色发白地心道:难道他这是遇到鬼了?!

      之前他老妈说了,买房子不能图便宜,不能买坟地旁边的……结果那个抠门的爹就是不信,这下好了,他被野鬼缠上了!

      就在这时,他忽然感觉后背的僵硬感微微一松,同时感到背脊一阵轻轻的压迫感,像是有人轻柔地推了自己一把。于是,他竟真的不由自主地弯腰鞠了个躬。

      与此同时,那个清冷女声又在他耳畔响起:“道歉。”

      张烁:“……”
      出于恐惧,他下意识龇牙咧嘴道:“老师……对不起。”

      听到这句,温老师顿时惊呆了。
      听到这句话的学生们也都无比惊讶地面面相觑。

      ——那个一向狂霸拽、无法无天的张烁居然会道歉?!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第 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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