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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败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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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场所有人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震住了。盛着汤药的碗“咣当”一声碎在地上,汤药全都洒到了被子以及地上。
几人还未从震惊中转换过来,那个下人很快扯下了身上乔装的衣饰。钱绣莹杏眼瞪圆,惊疑不定地瞪着一身劲装打扮的男子,半句话都说不出来。
好半晌她才勉强回神,怒骂道:“你是何人,竟敢冒充钱府下人,还把药打翻?好大的胆子!”
那个男子身形一动,冷喝道:“是药是毒一试便知。”
扶玉,拾珠以及钱绣莹还未看仔细,他怀里便跳出一只猫来。那只灰黑色的花斑猫一落地,似乎闻到什么味道,然后朝着洒了汤药的地方走去。嗅到汤药之后伸舌头尝试的舔了几口。
扶玉和拾珠还在奇怪男子从哪里弄出一只猫来时,钱绣莹整颗心却提了起来。冷汗自她后背慢慢渗出,她死死盯着那只花斑猫的一举一动,生怕它有什么奇怪的反应。
然而越是怕什么就来什么。那只花班猫舔了几口汤药后,似乎觉得味道不好,于是转身就往门外走。才走没几步,却忽然歪头倒在地上。两只眼睛翻白,嘴里不停吐出白沫,不过一刻就断气了。
扶玉才反应过来,大声惊呼:“药里有毒!”
钱宝笙还愣在猫倒地的那个瞬间。听到扶玉大呼的声音,才意识到可怜的猫咪死掉了。他哇哇的大声哭将起来,拾珠连忙去捂住他的眼睛哄他:“小少爷,莫哭莫哭,没事的。这只小猫吃得太饱犯困就睡过去了。”
带着哭腔的钱宝笙眼泪还流个不停,声音却变平稳了:“真的吗?”
扶玉才惊觉钱宝笙还在场。她连忙附和道:“当然是真的,我刚才只是在说笑。”
钱绣莹当机立断,指着男子叫道:“快来人呀,把这个毒害小少爷的歹人拿下!”
“不必了,他是本将军的人。”燕怀舒的声音突然从门外传来,三人的目光齐齐刷向他。
一身墨色胡服的燕怀舒英姿飒爽,步履生风,霸气沉稳的迈步进屋。一双鹰眸锐利的扫视了屋内的几人,目光最后落到钱绣莹身上。
那男子非常自觉地退到了燕怀舒身后。钱绣莹却难以置信得看着两人,颤着声音问:“将军是什么意思?”
她话音才落,门外跟着又出现了一个陌生的男子。钱绣莹目光又陡然一震。这个男子她在关押钱宝莱的牢房里遇到过,他怎么会和燕怀舒在一起?
燕怀舒作势邀陆向谦进来:”陆太医,劳烦你检验了。”
陆向谦拱手:“我自当尽力。”
钱绣莹眼见着陆向谦走向碎碗的方向,急忙闪身挡在碎碗前面:“你要做什么?”
燕怀舒平静地看向钱绣莹,字里行间虽然波澜不惊,但内容却令钱绣莹冷汗直冒:“绣小姐,你欲毒害内弟之事燕某早有察觉,如今人赃俱获,你还有何话可说?”
“……燕将军,虎毒不食子。更何况小笙是我弟弟,你不要诬陷我。”
燕怀舒伸出手,身后那个乔装成钱府下人的男子便把一个白色的物么交到他宽大的掌心之中。燕怀舒还未说话,男子便代替他开口解释:“你在厨房里监工无非就是想找机会下药。我故意让你得手就是为了收集你毒害人命的证据。”
钱绣莹脸色一变。陆向谦朝她礼貌拱拱手便不再顾虑她,侧过身快步向那碎碗走去。他弯身拾起盛着残留些许汤药的瓷碗碎片置于鼻前闻了闻,起身道:“小绣,我自是不愿见你们姐弟相残。然我身为当朝太医,却不能袖手旁观。”
小绣?钱绣莹在心虚恐慌之余越加震惊。他难道是……
“本将军也拿到了你与刘员外设计陷害钱宝莱一事的证据。”
原本还在强自硬撑,思考要如何周旋的钱绣莹闻言,脑海瞬间空白一片。她震颤地后退两步,有些站不稳脚跟:“你胡说!”
“是不是胡说,在公堂上见真章吧。”燕怀舒说完,递给手下一个眼神。男子便上前擒住了手无寸铁的钱绣莹。
钱宝笙被拾珠一直捂着眼睛,只能凭借耳朵听他们说话。他很好奇地问:“姐夫夫,你们在说什么?怎么了吗?”
小小的稚嫩声音响在这么一个剑拔弩张的氛围里显得突兀又可怜。扶玉跟着去捂住他的耳朵,说:“大家都在跟小少爷你捉迷藏。你先别说话,等大家藏好你才可以动身去找他们。”
“真的吗?这种玩法好新鲜。我要不要数数?”
小娃儿心大,完全没意识在场形势有多尴尬。拾珠只好苦着脸含泪道:“嗯,数到一百就可以了。”
钱宝笙还未开始数,钱绣莹忽地大叫一声,想要挣开男子的牵制:“燕怀舒,你是想将钱府占为己有才使计陷害我。我要上达天听,让圣上主持公道!”
燕怀舒的表情从进门到现在都没有一丝变化,依旧冷得渗人:“妻妹,你觉得圣上忽然插手钱府家事真是想要降罪于钱宝莱吗?”
钱绣莹愕然一愣。沉默半晌才理解燕怀舒话里的含义。她瞠目结舌,无法相信自己机关算尽到这一步,其实却是彻底步入了他们的圈套之中还不自知。
钱宝莱说钱绣莹脑子不大好并不是在讽刺她。钱绣莹被迫离开都城之后,辗转流离无处可去,最后还因误信陌生人而被卖进了青楼。她在青楼里受尽凌辱,过着生不如死的悲惨日子。幸而遇到刘员外,凭着自己的几分姿色让他为自己赎了身,还用钱府和自己作筹码让他帮自己夺回属于她的一切。
她以为经历过的挫折能成为自己的武器,可没想到在最后还是棋差一着,落得个满盘皆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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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怀舒的手下经过多方查探追踪才在钱绣莹毒害钱宝笙的前一天找到知晓此事的另一个人。至此,钱绣莹为争家主之位,指使别人到酒坊下药陷害钱宝莱,还把那人秘密处理掉了的事已成板上钉钉。
钱绣莹不会想到,那个知情者居然是刘员外为了鱼目混珠,安排进酒坊当工的杂役。他说自己不小心看到同伴下药被杀,过于害怕才什么都没敢说出来。是燕怀舒的人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他的嘴撬开说了实情。
宇成帝下旨降罪于钱宝莱经由燕怀舒篡改,变成了燕怀舒为救其夫人向宇成帝求情,宇成帝感念他们伉俪情深,便与他一起演了这么一出戏。先让钱绣莹放松警惕,接着再下了一道让钱宝笙继续家业的圣旨乱她阵脚。待她忍不住向钱宝笙痛下杀手时便来个人赃并获。
另一个当事人刘员外知晓了钱绣莹事情败露,燕怀舒把她捉拿归案的消息,立马驱车往官府里赶。见到燕怀舒后即刻跪下向他求饶,找各种借口解释说自己对钱绣莹的计谋毫不知情。只因自己对她恩宠有加,她有什么愿望他都悉数帮她完成,她才会利用自己做出这等伤天害理之事。甚至三跪九叩扯着燕怀舒的衣角叫嚷着将军明鉴。
与对着钱宝莱时咄咄逼人的样子判若两人。
确实,刘员外只是安排了人手进店铺,而那些伙计杂役都是些无关紧要的人员;再者不管出于什么原因,他帮过钱府分忧也是事实。没有证据,燕怀舒也不能拿他怎么样。
因此只好先放过刘员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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钱宝莱再怎么硬气,底子还是个千金小姐。连刀子都没拿过的她经受了几番皮肉之苦,就算有治疗伤的药也无济于事。伤口因为没有经过彻底清理致使她发起高烧来。
她躺在干草堆成的床上蜷缩着身体,时热时冷的体温差让她倍感煎熬。头重脚轻,脑袋昏昏沉沉,意识变得模模糊糊,一片空白。
自她掌管起钱府,她就很注重自己的身体健康。她知道自己绝不能生病。人一旦生病就会变得脆弱不堪。她不能脆弱,她必须时刻保持着意气风发,不可一世的傲气才行。只有这样,别人才不敢轻视她。
然而现在却高烧不退,身边连个能照顾的人都没有。
真是够讽刺。
迷迷糊糊之间,她似乎听到了狱卒打开牢门的声音。可她连抬头去看的力气都没有。勉勉强强睁开眼睛,视线里都朦胧昏黑一片,只隐约听到有脚步声快速朝她奔跑过来。
她好像还听到了扶玉的声音?她在叫喊着自己,一副快哭出来的样子。钱宝莱想笑话她,唇角却挤不出一丝笑意。
紧接着她的身体被人凌空抱起,往有光亮的地方直直走去。触摸到肌肤上的冰冷温度让钱宝莱感到很舒服,她有些留恋。
是谁在抱着她?陆向谦么?
这是怎么了,她要被砍头了吗?
皇帝老儿真当她是眼中钉,还亲自下旨来砍她的头。想到以后她都不能再照顾钱宝笙,不知道他能不能学着她那样,变得坚强起来。
想得再多也无用。只盼望陆向谦能把钱宝笙当成亲弟弟,代替她好好照顾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