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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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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朕以为,挺……好的。”林冉冉防备着这头猛兽,估摸是从他要致她于死地那次开始,她彻底怕了他。身体微微往后,以此与他保持安全距离。
感觉到她的闪躲,秦擎晟紧锁着眉头,不似平日里的决绝果断。这个掌控生杀大权的男人今日看上去略有些失意。
他眼神逐渐迷离,“你何时是真,何时是假,本王为何从未看透过你。”说出来的话竟有一丝无奈的味道。
林冉冉将视线从他脸上别开,亦是无奈道:“你从未信过我,自然不会用心看我。”林冉冉没有以“朕”自称。大约是身体过于虚弱,又遇到明明逝去却又奇迹般活过来的亲人,加上与温谦莫名其妙结上的一桩孽缘,一时之间百感交集,她不知道此刻该以什么样的身份面对他。
况且无论她用什么样的身份面对他,在他心中她都只是朱简。
林冉冉内心悲喜交加,悲在又多了一个不能相认的亲人。喜在,林焱还活着。
秦擎晟大概是闻到了她身上的药味,皱了皱眉头:“你的风寒还没好?”
“温卿已经让御医来给朕开过药了,朕已无大碍,不劳摄政王费心。”林冉冉刻意疏远道,“如没旁的事情,摄政王跪安吧。”这姿势实在累人。
“温谦,又是温谦,你二人的关系何时变得这般亲密?”秦擎晟抬手就要去探她的额头。
林冉冉下意识地闪躲开,“摄政王……请自重。”
秦擎晟失笑,这是他无数次对她用的一句话。
林冉冉知道他在笑什么,不加理会,冷着脸道:“你与朕的婚约虽是先皇下旨定下的,但如果你我都无心结缘,这桩婚约废除便是,朕就不信满朝文武还有人敢阻拦摄政王。”
林冉冉觉得她活了十九年,从未像今时今日这样冷静过。
秦擎晟端详着眼前的倔强少女,沉声问:“你爱上了温谦?”手指从她肩头往上游移,最后落在她光洁的脖子上。
林冉冉脊梁僵直,担心一反抗就会将他激怒,被他失控掐死她。身体虽不敢乱动,却控制不住胸中火气,即便仰视着,也是以最高傲的姿态:“拜你所赐,朕欠温卿一个交代。”
“交代?那本王呢。”秦擎晟俯身,林冉冉才闻到他身上的酒气,他抬起她的下颚强迫她与他对视:“你又是将本王置于何地?”
“你醉了。”林冉冉不答反问:“摄政王又是将朕置于何地?”试图挣开他的禁锢,“流氓!把手松了。”
秦擎晟忽然将她带入怀中,一个翻转将她压在身下,冷硬的五官渐渐变得柔和协调,抚着她因愤怒而纠在一起的眉心,轻声唤:“冉冉。”
这一声温柔的呼唤恍如隔世。
他身上的酒气很重,应该喝了不少的酒,屡遭打击的林冉冉自然不会看不出来他只是醉酒“认错”了人。
秦擎晟捧起她的脸,一双深情的眸子锁在她脸上。秦擎晟最喜欢看她这双眼睛,大约是她眼中的神态最接近自己。
秦擎晟突然痛苦地道:“本王原本已将朱简杀死,为你报了仇……”
林冉冉震惊万分,“——是你杀了朱简?”
朱简不是被吓死的?……是了,朱简根本就不是那种柔弱胆怯的人,本性如何除她以外所有人都知晓,又岂会是吓一吓就过去了的人。
原来是秦擎晟在朱简登基大典那日,亲手将她杀死的!
“冉冉……”秦擎晟埋首在她颈窝,夹杂着酒气的呼吸越来越重,“你可知我有多想你?”指腹在她光滑的脸上摩挲,梦中呓语一般:“冉冉,即便这只是个梦,本王也不能再放你走,绝不会让你嫁给别人,你只属于我。”说完毫无预兆地低头吻住了她。
林冉冉费力挣扎。
——“啪”一声,她给了他一耳光。
林冉冉喘着粗气:“你看清楚,我是谁。”因愤怒,一张脸胀得通红,也说不明气从何来。
秦擎晟看了她许久,晦暗的眸色渐渐明亮,他薄唇轻启,一字一顿地唤出了朱简的名字。
林冉冉恼火,深吸一口气压抑着情绪。
秦擎晟眼中的柔情被冷酷替代,完美的五官轮廓笼罩上一层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绝情。腰间一松,他缓缓放开了她。
“你走吧。”林冉冉转身背对着他,失望的次数多了,便也就习惯了,内心那片惊涛骇浪已经变成波澜不惊,连她自己都佩服如今的心态。
秦擎晟已经完全清醒,眸色复杂地望了她一眼,沉默片刻,“明日便是赏花会,微臣建议陛下先见一见国师。”
他如此反复,她便也只能以公事公办的态度对待,斜睨着他道:“国师行事自有分寸,摄政王不必多虑。”
秦擎晟深深看了她一眼,什么也没再说,“微臣告退。”
*
赏花会开始的时候,林冉冉才意识到昨日她确实应该多虑一下。
北纬盛典赏花会上,百官聚集、众目睽睽之下,被万人敬仰的国师竟抱着一根肉骨头,大刺刺坐在临时搭建的观星台上啃得不亦乐乎。
管乐丝竹声骤停,负责观星台的监正缩着脖子,紧张得汗流浃背。一路小跑到身披道袍的白发少年跟前,带着哭腔道:“国师,祈福舞已经跳完了,就等您观星象报吉言呢!您还有闲心吃东西!?”
白发少年咧嘴露出一口白牙:“嘿嘿,莫慌。”
见几百号人转身望向观星台,监正吓得腿都软了,抢走白发少年手里的肉骨头,“我的老祖宗嘞,都什么时候了,您还有心思啃这……”甩了甩手上的口水,唤来小太监,“快去把帐帘拉下来,这么多人看着呢!”这可如何是好!
花团锦簇的赏花会上,皇亲国戚、满朝文武褪去庄重的朝服,男子统一穿着深蓝色广袖长袍,外披一件轻柔的毛绒大氅,脸上戴着各式各样张牙舞爪的面-具。女子清一色的齐胸襦裙,不分等级,不分地位轻贵,皆是一身浅粉花色。与男子不同的是女人们头上都顶着轻纱编织的罩子,前短后长,长及脚后跟,掩去了容貌身段儿。
北纬赏花会是皇亲国戚、王公大臣家眷们唯一一次人人平等、不必喊礼觐见也能在此向天祈福的机会,三年一度,又有诸多权贵的子女到场,对尚未嫁娶的权贵来说是场艳遇盛典、尤为珍贵,因此受邀前来的女眷及女眷奴婢们都格外珍惜这次机会。
同样装束的女子,远远望去根本分不清彼此。
见大幕落下,林冉冉扶额,小声对身边人道:“国师这是怎么了?”
“微臣过去看看。”
林冉冉一愣,怎么不是阿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