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法传达的爱恋》简戎

62、绿间番外 遥远的距离

　　夏天就要结束了。
　　和往常一样回到家的时候，哲奈打开了信箱，却翻到了意外的惊喜。
　　看似请柬的信封，没想到却掏出了两张演唱会门票。
　　「哲奈！很久不见了，我是高尾哦！从高中毕业已经过去了五年，过几天我的乐队也要解散了呢。」
　　「这是最后一次邀请了哦，请务必来一趟，因为我也请了真太郎呢！」
　　「如果你愿意过来的话，相信他来的可能性也就大了！」
　　演唱会的时间正好在周末，哲奈初步估算了下可以。只是听到高尾所在的乐队要解散，也有些伤怀，于是她决定前往。
　　另外一张门票给了早希。
　　接到门票的早希一扫刚刚犯了差错导致赔款的阴霾，「呜哇，这个乐队我听说过的！以前还特地去他们大学看过现场的！」
　　早希亢奋的抱紧了哲奈，「谢谢哲奈！哲奈太好了！」
　　※
　　周日终于到来了。
　　打扮得花枝招展的早希早在向阳邸等候，向下楼的哲奈招手，「这里这里！亲爱的！」
　　当她飞吻之际，路过的行人都看了过来，哲奈退后了三步，等到这里路人走过才上前，「打扮得这么精致是在期待艳遇吗？」
　　早希打了个响指，「当然，早八百年前就看上那个乐队的吉他手了。」
　　还好不是主唱，否则哲奈一定会很尴尬，「那就稍微矜持点，或者别说是我带你去的。」
　　「亲爱的这是吃醋了吗？放心，我只是去勾搭一下别人，但心还是属于你的。」
　　哲奈鸡皮疙瘩掉一地，系好安全带，「算了算了，我反正是管不了你那颗放荡的心的。」
　　本以为早希已经算是人群中的焦点了，没想到迟到了现场三五分钟，有这么多浓妆艳抹肆意摇摆的人。
　　早希拉着哲奈一路钻进人群，不断摇头，「这群人都疯了吗！」
　　而哲奈压根听不到她的话，结果中途插入几个人，一下子把两个人驱散，哲奈大喊一声「早希」，而她已被人群淹没。
　　可能这是最后的狂欢了，所以这小小的露天舞台下，才会聚满了心心念念的人们，高呼着乐队万岁。
　　就这样在嘶吼的人群中度过了两三个小时，哲奈挤出这片热火朝天之后直觉耳朵都要聋了。
　　她对音乐并没有什么天赋，所以也不太理解大多数人的执着。
　　因为比起喧哗来，她更喜欢清净。
　　被挤出来的哲奈来不及刹住自己的脚步，眼见得就要扑向那块空地，没想到却被来人抱了个满怀，再抬头才看清楚，「高……尾？」
　　哲奈再转眼看向那个震耳欲聋的地方，粉丝们早已三三两两的爬上舞台跟其他成员合影留念，而这个主唱却跑到了这里，笑眼眯着，「等你很久了，哲奈！」
　　※
　　这个城市才坠入深夜，靠着天桥围栏，夜风舒爽拂面。
　　高尾张开双手去迎接，「啊啊，一身轻松了！」
　　不知为何会解散乐队的高尾喝了一口饮料，极目远方，「我的乐队成立了五年，没想到五年来居然一次也没等到过那个人。」
　　哲奈当然知道他口中的那个人是谁。
　　「他工作很忙吗？」
　　「嗯，大学开始，进入医学院的他就忙得不可开交了，有时我去学校里找他他不是在上课，就是在做实验，好像跟从前的那个人完全失去了关联一样。」
　　每个人都有自己要走的道路，所以高尾也不会勉强，「我只是害怕一直这样快节奏无缝隙的生活会把他累垮而已，有时候听一场演唱会放飞一下自我也是不错的选择吧？」
　　高尾期许的看向哲奈，哲奈点了下头。
　　「哲奈呢，工作辛苦吗？」
　　他每年都会问这个问题，而哲奈也总是摇头，「并不辛苦。」
　　「这样每年见你一次，发现你的变化也不大，好像就是头发更长了一点。」
　　哲奈顺手抚摸了一下被风吹起的飘逸长发，将它拢到身后，「嗯，总是想着要把它剪短，可总是会忘掉。」
　　高尾懒洋洋的伸了个腰，「下去走走吧。」
　　「好的。」
　　再走回到演唱会的舞台那边，看来已经在清场了，只剩下三五个工作人员。
　　高尾指着那边新开张的商店街，注视了下手表，「待会儿会有烟花秀呢，再等等。」
　　「是吗？」
　　「嗯嗯，也算是为我这五年画上完美句号了。」
　　高尾拉着哲奈来到舞台另一侧，「坐在这里视野会更好一点。」
　　果真过了一会儿，随着砰的一声，靓丽的焰火就在夏祭的夜空中盛开了，哲奈不禁抬头瞻仰。
　　原本清澈冷寂的夜空也被点亮了，一朵一朵，顺次绽开。
　　撑着舞台后仰的高尾无比放松着自己，「嘛……还好，还有一个人陪在我身边。」
　　哲奈的眼里倒映着绚烂多姿的色彩，在听到高尾的心声之后却益发闪烁，「还有……」
　　不，已经没人陪在她身边了。
　　大家都是如此，面对渐行渐远的结局，谁也改变不了。
　　「哲奈……你、哭了？」
　　哲奈摇头矢口否认，「不，只是风有点大而已。」
　　而在不远处停好车就要奔赴此地的修长身影，也转身过来，望及这一片璀璨的花火，「……」
　　时间早就过了，他还怀有一丝期待，希望能够见到。
　　于是脚步越发加快，直到看到一地的凌乱，和三五个正在打扫的工人。
　　他没有能赶上，有些苦恼的低头推了下眼镜。
　　也许以后，再也遇不到这个人了。
　　然而这个人到底是谁呢？
　　他也开始迷茫。
　　将匆匆赶来的绿间的模样看在眼里的高尾，拦住了哲奈，小声道，「等等……」
　　没想到他真的赶来了，虽然迟到了，但还是让人深受感动。
　　但是，「还是要捉弄一下他……」
　　徘徊了一阵的绿间就要心灰意冷的离开，没想到身后突然想起了怀念已久的声音——
　　「绿间！」
　　是哲奈在呼唤他！
　　他几乎是瞬间回头，然后突如其来的吻送上前来，绿间睁大眼睛。
　　他根本无法反应，直到看清楚了来人，一拳出击打向他的肚子，怒火随之膨胀，「高——尾——」
　　不知因为痛还是搞笑的高尾捧腹大笑起来，几乎笑出眼泪，「刚才那一瞬间！你一定以为是哲奈吧！哈哈哈哈！」
　　而绿间黑着一张脸看向慢三拍走来的哲奈，「你怎么——」
　　「你怎么也不阻止他干出这样的蠢事！」
　　绿间发火了，哲奈只能事不关己的将眼神飘向别处，「花火……很漂亮呢。」
　　高尾扶着绿间终于喘过气来，「抱歉抱歉！就是不爽你迟到了这么久想要小小的惩罚你一下而已。」
　　绿间推开他，「别开那么无聊的玩笑。」
　　高尾知道自己有些过分了，撅着嘴也不开心道，「啊啊，小真生气了呢，我该怎么办呢？」
　　「这样吧，反正我的演唱会和花火祭都结束了，小真你就负责送哲奈回家好了。」
　　绿间无法理解他这奇怪的脑回路，「……我时间很赶，马上得走。」
　　可是高尾拉住了他，「高中那会儿我可载过你这么多回，一次回报不算什么吧！」
　　「那都是因为你猜拳输了而已！」
　　看到斗嘴的两个人哲奈提议道，「我可以自己回去的，倒是高尾他刚才喝了很多酒，一个人回去不太方便吧。」
　　绿间白她一眼，「那就更加不行了，这个人之前就因为醉酒骚扰了出租车司机，我可不想有同样糟糕的经历。」
　　「难道你不担心吗？」
　　高尾摆摆手，「算了算了，为什么扯到我身上了？我还有队友呢！他们会来找我的。倒是小真，你今天是出门没带幸运物吗？怎么脾气那么差。」
　　「还不是因为你跟当年一样胡闹！」
　　高尾连忙赔罪，把哲奈推到他面前，「好的，我知道错了，但我真的没办法送这个人回家，毕竟是我请来的，小真就当是帮我忙可以吗？」
　　绿间无言看了一眼哲奈，哲奈就要回头，没想到高尾这就撤了，「啊啊，突然想到队友他们约我在附近的酒吧的，我还要继续狂欢呢！要是不介意的话，就跟我一起吧！」
　　绿间当然不喜欢那样的场合，所以拉起了哲奈，「我们走，由这个人放荡去吧。」
　　※
　　气氛很不对劲。
　　绿间几乎都不说话，而多年未见的哲奈也不知道该面对突然出现的人说些什么。
　　一向冷漠少言的绿间，比起哲奈的面无表情更是一张不容接近的冰山脸。
　　他的手上没了绷带，而车上也没什么奇怪的幸运物，看来这些小小的习惯他都戒掉了。
　　哲奈正要开口聊天，没想到手机震动了起来，居然是高尾的邮件。
　　「告诉你一个秘密吧，哲奈。」
　　「小真从高中毕业后就不再收集幸运物了呢！」
　　「他去大学的那一年是我去家里帮忙收拾的。」
　　「没想到他还留着一件写着‘眼镜男子’的T恤。」
　　「我觉得很有趣想要拿回去，可他却说——」
　　「这是他一生的幸运物，绝对不可以。」
　　步入大学以后，工作以后，会变得非常忙碌，哲奈以为他是不再有时间去收集这些了，没想到却另有隐情。
　　「我没好意思问那件奇怪的衣服是在哪里买的，要不你帮我问一下吧！」
　　哲奈握紧手机，明明按了回复键，却打不出字来。
　　绿间漫不经心的问了句，「是高尾发来的？」
　　哲奈点头。
　　「他说了什么，他有好好的跟他队友集合吗？」
　　哲奈不知如何阐述，所以话题切入得有些微妙，「T恤……还在？」
　　几乎是瞬间反应过来的绿间握紧了方向盘，「……是的。」
　　这样一来，就更加无法言喻了，充盈在两个人之间的奇妙感觉。
　　哲奈看着窗外，而绿间专心开车。
　　而高尾那边还在催促着，「怎么样了？问出来了吗？」
　　哲奈默默扣过手机，不再回复。
　　不久就抵达了向阳邸，哲奈松开安全带就要跟绿间道别，没想到高尾却打电话过来拦住她的脚步，「先别这样下车。」
　　「别让他就这么孤独的走掉了。」
　　哲奈不理解。
　　「你不回答我，我就知道了，T恤一定是你送的。」
　　好奇的绿间凑过来，而高尾正好说开一切，「如果那个笨蛋太忙了，太愚钝了，那就由我来说吧。」
　　「我不想他就这样一个人躲开大家的视线，带着没有回应的感情生活下去。」
　　「所以必须说出口。」
　　「帮我挽留他，然后告诉他——」
　　「你需要他。」
　　哲奈睁大了双眼，而绿间则是一把夺过电话迅速下了车，「高尾——你的恶作剧还没结束吗！」
　　「不要说那种意义不明的话误导别人！」
　　电话那头的高尾万万没想到会被绿间偷听到，「小真！怎么是你呀！我好不容易酝酿的情绪居然被你破坏了。」
　　「所以说，刚才的话全部收回去！」
　　「不要紧张呀，我只是让哲奈说她需要你而已嘛！可是她也看起来形单影只的，所以——」
　　「我说过了，不要你来多管闲事。」
　　话锋转正的高尾不再迂回，「所以你决定了，就这样放开她？」
　　「这可是最后一次机会了，从此以后我不会再把你人生中的幸运送到你跟前了，如果你不好好抓住的话。」
　　这一瞬间，他迟滞了。
　　回头的时候，夏花正好凋零过眼前，而哲奈安静的站在那里等待。
　　「如果真的可以这么简单就抓住的话，她看起来就不会离我那么遥远了。」
　　而高尾也愣住了。
　　「原来如此……吗？」
　　尽管身在眼前，伸手却无法企及。
　　「谢谢……以及，再见了。」
　　绿间将手机还给哲奈，「没事了，都解释好了，你上去吧，我也该回医院了。」
　　哲奈躬身，十分礼貌，她的长发随之流泻，浮动在绿间的眼前，「……嗯。」
　　夏天结束了。
　　在电梯门关上，而哲奈消失的那一刹那，他突然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失力。
　　可能工作了太久，需要休息了。
　　「还是回家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