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伤口X海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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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年前，刘琪和陈燕还在天威影视工作，彼时两人的身份还是新入公司小明星的三线经纪人。
“琪姐，真的让我演女二么？”刘琪负责的童星梁笑笑激动地抖了抖身上的大红嫁衣，红红的脸蛋被自家经纪人的好消息乐得更加艳丽。
“这还有假？人合同都发给我了！”
刘琪摸摸兴奋的小姑娘，心里也止不住的为小姑娘高兴。
笑笑今年刚满15，家里父母早逝，留下一双体弱多病的爷爷奶奶需要照顾。初中毕业后，懂事的笑笑不愿再给年迈的爷爷奶奶增加负担，主动放弃读高中的机会，辍学来到大城市打工闯荡。也是机缘巧合，在横店打工的时候被拉去当群演，被当时还在当助理的刘琪一眼相中，这是个颇有灵气的小姑娘，刘琪相信她会走很远。
“好好演戏，别的不用你操心，有姐呢！”赌上自己在天威影视未来的前途，刘琪为梁笑笑争取了一份对新人来说算不那么苛刻的合约，笑笑的真诚与感恩让二人的关系如亲姐妹般亲密。
“太好了！琪姐你最厉害了！我一定好好演！”开心的原地转了个圈，笑笑被工作人员叫去接着演她的女五号童养媳，挥挥在大红喜袍下衬得更加白嫩的小手，笑的一脸稚气。
之后很长的一段时间里，这一幕离别，成了刘琪午夜梦回的梦魇。
“在此之前，笑笑的精神状态很好，还有一双年迈的老人家需要她供养，她对工作充满了期待与信心，绝不可能因为抑郁症而自杀。”刘琪习惯性的指甲掐进了手心的肉，强迫自己保持冷静，平淡的陈述了笑笑的往事。
“我想尽办法调查笑笑自杀那天的事，越是调查，所有的证据就越是指向天威影视的总裁周大富。或许是我有目的的接触引起了周大富前妻的猜忌，春节放假的前两天，我被他前妻叫到了她的私人别墅里。”刘琪听见自己的心跳声越来越大。
“他的前妻不满他屡次出轨的行径，打算以我为饵拍下他出轨的证据，好要挟周大富。而我当时为了弄清笑笑的死亡原因，随身带着录音笔。”整颗心脏跳动的愈发快速，仿佛要穿胸而出。
“梁笑笑那就是个小太妹！这个女人也特么是个婊/子！骗子！她之前就是想爬我的床没成功，被我老婆发现了，她是来报复我的，她说的都是假的！”周大富大声吼叫着，录像的记忆卡他当时已经从那个蠢女人那拿到销毁了，可录音笔的事他可从来没听说过。
书房里一度十分安静，良久，还是谢夫人沉不住气，略带希冀的看着从来都是她骄傲的儿子说道:“刘琪那孩子怎么没跟你一起来啊？你们打算什么时候结婚？妈妈很喜欢那孩子，我儿子还是很有眼光的……”
“妈，对不起。”少爷看着谢夫人紧了紧手。
“这是怎么了？说什么对不起，可是又干了什么坏事？说吧，这次又是打了哪家的小子，抢了哪家的小姑娘？”谢夫人躲避着儿子的目光，她的儿子一向神采飞扬，不该这样的，不该面上写满小心翼翼的试探。
少爷:“爸，妈，我喜欢舒念，这辈子我都要和他在一起。”
空气仿佛一瞬间凝结，谢炎的话明明说来动听，听在父母的耳里却备感残忍。我爱的人明明只是一个普通人，仅仅是因为他和我性别一样，一切就变得那么与众不同。
真是莫名其妙不是么？
有所不同，从来就是件正常的事啊！
世上从无相同的两片叶，更无相同的任何人。为什么我的爱情就一定要和大家的一样呢？仅仅因为我们是少数人？
“反对，法官阁下，录音笔与本案无关，不应纳入本次案件物证。”被告人律师给了个稍安勿躁的眼神给有些激动的周大富。
“那么我们要求出示证人刘琪提供的物证录音笔，同时当场播放其音频内容，否则我当事人可以不承认该物证有效性，并认为此物证应为情/趣录音。”当庭播放可能为犯罪记录的录音在强/奸案不可为不下做的损招，毕竟耳听不去眼见为实。即便录音真实有效，在法庭上当场被人听屈/辱现场，换脆弱的被害人，基本都崩溃。
“法官阁下，我方证人同意被告人律师的要求。”刘琪化了妆的脸愈发惨白，她只能咬紧牙关，不断的暗示着自己尽量别去注意庭上3D现场般的不堪录音。
她不怕流言蜚语，她可以不在乎异样的目光，只要能让周大富这个禽兽得到应有的惩罚，只要能为梁笑笑报仇，让和笑笑一样的女孩儿再也不用受到这个禽兽的伤害。
子女向父母坦然自己的爱情时，父母心里通常都在想什么呢？
喜悦，感动，欣喜，欣慰，怅然若失，还是吾家有子初长成？
谢老爷心里在想什么谢夫人不知道，她只知道作为一个母亲，当原先的猜想成真时，她的脑子里先是一片空白。曾经设想的愤怒，失望，指责与悲伤竟然通通没有出现，回过神来内心深处最明显的情绪，原来是——恐慌。
为什么会恐慌？
因为儿子喜欢男人。
为什么儿子只因为喜欢男人就要恐慌？
谢夫人摸摸自己的小心脏。
大概是因为——因为担心儿子不同的爱人会让他更容易受到伤害，担心会影响到他受到不公的对待甚至是歧视。那是与大众不同的生活，和社会不同的认知。
谢夫人有些佩服自己，在儿子大胆发布自己出柜的宣言后还能这么冷静的想些有的没得。
谢夫人连表面上的惊讶都做不出来，只觉得心里有个巨大的缺口慢慢扩大。
或许是因为冥冥之中早有预感？
一对各戴一只的耳钉，搂搂抱抱的小动作，儿子不管用的小洁癖，谈到对方时柔和的眼神与温柔的话语……
伤口被血淋淋剥开暴露在众人眼前，在座的观众每个人看自己的眼光仿佛都带着尖刀。刘琪勉强维持了面上的镇定，尽管苍白的面色衬得一身红衣的女人更加无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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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破！”秦岚嘴上嫌弃的埋怨着，身体却很诚实的拉着舒念的手在泥泞的山路上艰难前行，能和阔别二十五年的儿子朝夕相处，光是想想秦岚就止不住的翘起唇角，心情阳光普照。
自舒念的猜测一言惊醒局中人，被秦岚哄骗偷偷带出秦家已经三天过去了。他们出门驱车一路北上，直到昨晚夜幕降临，才终于到达舒海观老家的海滨小村。
匆忙休整一晚，舒念甚至来不及在2G网络信号都未普及的村庄里找到可用的私人电话去联系150公里外的少爷，大清早就被亟不可待的秦岚叫醒。
说到这舒念不禁在心里诽谤下自己的生母，这两天他一说到少爷，秦岚就噘嘴装听不见，自是更不可能把手机借给他。
或是受前两日阵雨的影响，山路愈发不好行走。海风包裹着咸/湿的空气自山间而过，山路旁杂乱生长的翠竹簌簌作响，穿林风吹动秦岚的长发，背靠大山面朝大海的景色在朝阳的映照下分外动人。可惜对爬了个把钟头未吃早饭的两人来说，饥肠辘辘还一裤腿泥，再美好的景色也成了白搭。
舒海观的老家就在这铁屏山山头观音庙不远的地方，也是由于当初舒念的爷爷奶奶赶上时代变更社会动荡，年岁渐长存了避世的私心，才渐渐将山脚的住家搬上了山。
“还要爬多久啊，秦妈？”舒念用手背擦了擦额头的汗珠，忽略和重庆火锅店一样的名头。和为了身高毅然健身的少爷相比，安于办公室白领生活的舒念锻炼不足，现在只觉腿脚发软体力不支。
“快了，你也太弱了！”秦岚不满的松开一直扯着舒念的手，全然没有一路上几乎都是被舒念拖上山的自觉，反而内心一想到轻音柔体的儿子被谢大少轻易推到的画面就一阵不满。
“好好锻炼，别被下克上了！”秦岚不悦的嘟囔了句，默认了两人好基友的现实。其实同情侣间真没那么在意上下的位置，除了纯1比较过不去心里的坎，一般来说还是看谁的活儿好，对比下反倒是双方父母会更担心自己儿子是不是下面挨炮那个。
舒念听到亲妈的命令悄悄地翻了个白眼，晚了，你儿子已经在受的道路上撒脚丫子一去不回很久了。
待到秦岚与舒念气喘吁吁爬到供上山香客休息的凉亭，二人才终于在这山上瞧见了僧侣的人影，望着不远处烟火缭绕的观音庙，秦岚一时间有些不真实感。那么多年来，除了当初上门拜访，寻找失踪的老公，以及后来为二老处理身后事回来上过两注清香，她没再回来过。
“你好，我叫舒海观，舒是舒窈纠兮的舒，出生在遥望大海的观音庙里，所以叫舒海观……”恼人的男人再次爬进秦岚的记忆里，曾经褪色的面孔也随着旧景逐渐清晰。
秦岚:“小和尚，方丈没教过你色即是空么？你这么看着我犯色戒了！”
舒海观红着脸认真地看着秦岚说:“我只是在观音庙里出生，不是小和尚！而且，你好看……”
秦岚:“小和尚，还抱着那砖头书呢？别看了，和我去划船！”
舒海观为难的不知如何是好:“可是要考试了啊……”
秦岚佯装生气跑掉:“抱着你的专业书过一辈子吧！”
舒海观抱着砖头书追着秦岚出了门:“哎！你别走，我陪你去！”
秦岚斜眼望着傻萌萌的舒海观:“带着书划船？”
舒海观摸摸后脑勺说:“我划船看书，你只管赏景休憩。”
秦岚:“那个女人是谁，她是不是想跟你处对象，你刚和她说什么呢！”
舒海观:“我跟她说了，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
秦岚:“你这人怎么这么傻，让你借钱你就借，被骗了怎么办？”
舒海观微笑道:“为真就是急人所需，为假也能识人辨清，不亏。”
秦岚当初就是喜欢舒海观真诚善良老好人的性格，但谁说过，曾经喜爱他的优点，都会变成讨厌他的缺点。当执着变成了冥顽不灵，当善良变成了软弱可欺，若不是揪着那点曾经深爱的回忆，下过决心抛弃过去的秦岚还真鼓不起勇气回到这里。
舒念瞅着自家亲妈一脸被抛弃的伤感不由得也几分感同身受，若是当初少爷一人前往英国，留他一人在国内，说不定他会更难过。不说别的，至少母子俩在认定人就绝不放弃这特点上还是挺像的。
“你说……真的能从他老家找到他消失的答案么？”秦岚有些忐忑不安，按照舒念的说法，如果秦海观真的没有回过老家，舒爷爷绝不会说出“他对不起你，忘了他吧……”这种话。
舒念:“再去看看吧。”
秦岚:“去之前我们先去观音庙吧，庙里有他姑姑按村里规矩，给二老立的往生牌。”
梵音绕耳，山间清幽的观音庙僧侣也少，二人在大雄宝殿听了好一会儿佛经的收音机，才等来个扫洒的小和尚。说明来意后小和尚从在后院打坐到睡着的老和尚那取来钥匙，走进了为村里人特设的往生殿。
舒念:“舒家二老叫什么名字啊，这么多牌子咋找，你之前没来过？”
秦岚:“往生牌是葬礼办过之后委托舒家姑姑立的，我只知道他们的坟茔在哪儿。”
舒念:“哦，姓舒的，姓舒的，啊，舒金钰，陈亚兰，咳咳——这面没有，我们看看那面！”
“没错啊，就是舒金钰和陈亚兰，你找到了？”秦岚转过身就发现儿砸一脸傻乎乎此地无银三百两，张开双手拥抱未来的样子，轻易绕过就看到舒家三座往生牌放在一起，按照亡故的顺序。
“舒，海，观……”秦岚一个字一个字一遍又一遍念着看着立在二老之上的往生牌，心里本因舒念出现填补的一点空缺瞬间又空了一大块。
泪水无声的落下，像是要把二十多年来的委屈不甘与悔恨都哭尽，我宁愿你真的没心没肺的抛弃我活在世界的某个角落，哪怕代价是卑微的将自己埋在了土里，独自承受硬生生扯去爱子的挽心之痛。
十年生死两茫茫，舒海观，你承诺我的一生中途退场，现在就留个孤零零的往生牌给我，我连你的坟头在哪都不知道，当真是何处话凄凉。是有千般仇还是万般怨，竟瞒我至此！
生老病死阴阳相隔，最大的痛苦永远是活着的人在承受。舒念看着秦岚失了魂般无声哭泣的样子，用手捂住了心脏。
少爷总是说十六和二十一看起来差很多，其实等到人七十和七十五，不都是俩老头。可世事无常，如果要死的话，一定要在撑在少爷之后。舒念默默地生出个念头，人生若注定会有生死离别的苦，那这个苦就让他来承受吧。
作者有话说
第18章 伤口X海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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