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编上错花轿嫁对郎》地三鲜女侠

37、第三十六章 除夕

　　“爆竹声中一岁除，春风送暖入屠苏。”李深圆滚滚小脸，白里透红。他穿着一身大红新衣，奶声奶气地诵道。“祝幽姨娘身体康健、心想事成。”说罢，冲着幽远极端正地磕了个头，扬起脸急不可耐地望着她。

　　幽远暗暗发笑。刚欲张口，一旁柳氏已经上去一脚轻踹在他屁股上，笑骂道：“小崽子，竟惦记你姨娘的好东西。你倒识货！”

　　说罢，众人皆朗声大笑，室内其乐融融。

　　幽远从怀里掏出一个金元宝，放到李深的小手中：“姨娘还得考考你。那诗的后面两句是什么？”

　　“千门万户曈曈日，总把新桃换旧符。”李深灵动的目光一闪，胸有成竹道。背完还对着幽远眨眨眼，邀宠道：“姨娘，我厉害吧！”

　　幽远惊喜地看向柳氏：“深儿太聪明了。未足四岁，背的分毫不差、流利顺畅。姐姐有个好孩子，深儿前途无量啊！”

　　柳氏噙着笑，目光落在李深身上，流露出满满的宠溺与骄傲。

　　连翘领着李深去吃点心。小家伙一听是稻花香包回来的，立马欣喜若狂、手舞足蹈地跑了出去。

　　柳氏摇头一笑：“就知道吃！”

　　“小孩子，总要活泼开朗的才好。若整天被规矩束着，还有什么趣？”幽远拉着柳氏一同坐在塌前：“深儿已经足够优秀了，妹妹若有这样的孩子，睡着都得乐醒。姐姐还有什么不知足？”

　　柳氏笑意一淡，面上一丝落寞：“深儿如何能与妹妹的孩子相比？我只是个母家败落的美人。深儿再伶俐，奈何生母卑贱，只怕日后也有的苦吃……”

　　“姐姐可知，金人有句俗话：会发光的不一定是金子，若是金子总会发光。话糙理不糙。除了大妃，你我的孩子都是庶出，有何不同？姐姐若真觉得母族势微，我可以答应姐姐，绝不叫深儿日后明珠暗投。”幽远笑容可掬地望着柳氏，眼底一片赤诚。

　　柳氏见状，喜极而泣，跪倒在地：“妹妹的恩情，深儿无以为报。姐姐定让他视妹妹如生母，尽孝膝前。”

　　“姐姐何需客气？我与深儿投缘，姐姐的孩子就是我的孩子。”

　　柳氏边点头边低泣，眼角溢出一丝喜悦舒心。有了侧妃的支持，必能为深儿谋得一个锦绣前程。

　　“小姐，这会时辰还早。今晚得熬夜守岁，要不咱们找点乐子吧？”连翘拉着李深进屋，幽远瞧见李深的肚子果然更鼓了些，此刻连腰身都没了，像一个圆不溜秋的白团子。

　　她失笑道：“深儿也吃太多了，连翘不知道拦着吗？若积食可怎么好？刚才的年夜饭就是敞开吃的！”

　　“小姐还说呢！二少爷吃的太快，奴婢抢了一手渣子。您看！”连翘举起双手，果然粘得都是红红绿绿的酥皮。

　　“你啊！”柳氏哭笑不得地戳了戳李深的小脑袋，提议道：“大年三十爷只在桂宁院过夜，妹妹也不用伺候。不如咱们去外头走走？”

　　说话间，幽远已穿好披风，不悦地嗔道：“随他上哪，跟咱们有什么关系？大过年的，别说那人扫兴。”

　　柳氏低头一笑，笑意深沉。她拉着李深快步跟了出去。

　　幽兰院原本只种植兰草，幽远入住后移植了不少松柏树、常青藤，因此冬日夜晚依然听得到飒飒作响的树叶声。尤其后院的常青藤，长势凶猛、漫天遍地。难得的是这东西四季不退青翠，在寒冬之中显得格外坚忍不摧。这哪里是女子闺院，倒像个富家公子的书斋。无花无朵，唯有松柏傲霜斗雪、挺拔高洁。

　　“啧啧啧……妹妹的院子品味独到、心思奇巧。可是在这除夕夜晚，却很不应景。少了那么点喜庆氛围。不如找些五颜六色的棉布，剪成布条挂在树顶枝头，院子里瞬间就有颜色了！”

　　幽远脑中灵光一现，不由看向柳氏，略带兴奋道：“燕城远在漠北交界，那里的人格外崇拜天神。为了得偿所愿，女子大多在除夕夜晚把大红布条拴在最高的树顶。因为最高的树离天神最近，愿望就不会被天神遗忘。不如我们也来许愿吧？”

　　“你有什么愿望，先说与我听，再许给天神听。”李信款步从前殿而来，面上挂着揶揄的笑容。

　　“爷万福。”
　　“给父王请安。”

　　李信挥了挥手，似乎有些惊讶柳氏和李深的存在。他径直走到幽远面前，却听她义正严辞道：“许愿说出来就不准了，你不知道？”

　　小妮子越发了不得，见了他连礼都不行了。李信却不想纠正，为她紧了紧披风，也满脸正经道：“我怕天神把你的愿望当乐看，一笑了之。还是说给我听，成真的概率更大。”

　　“噗……”

　　“连翘！”幽远咆哮。

　　连翘麻利地向李信一福：“奴婢去准备红布。”转身一溜小跑，不见踪影。

　　“妾也……”

　　李信头也不回地摆手对柳氏道：“去吧。”

　　柳氏拉起李深，眉宇间有隐隐的失落。如果她没记错，这是爷第一次在桂宁院以外的院子守岁；如果她没听错，刚刚侧妃是不是对爷说……“你”？他们之间早已如此“亲密无间”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