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岸梦事》初拾

1、黑雾

　　好黑！
　　这是哪儿？
　　怎么这么多人？
　　......可能是睡迷糊了，还在梦里吧。
　　也不知是过了多久，只觉身上凉嗖嗖的，伸手想摸到自己的外套，却发现什么也没有？嗯？我这才发现不对劲儿。
　　因为回家没买到火车票的缘故，我只得蹭了个客车回去，为此，心里没少抱怨多花了多少多少钱。我今天不知是触了什么霉头，没买上火车票不说，客车上的这群人整体素质也不高。不论是玩游戏的还是看电影的，都要开到最大音量。各种游戏各国语言在耳边此起彼伏。不幸的是，旁边还坐了个熊孩子，一会儿哭一会儿闹，好不消停。我上车以后，睡得一直不怎么安稳。可现在，这群人就像是凭空消失一样，周围静的可怕。
　　猛地睁开双眼，黑色潮湿的雾气环绕在空气当中。
　　刚刚的，不是梦！
　　努力回想自以为是梦的那段模糊记忆，朦胧间应是有一群人慢悠悠的朝某处走去，而某处的尽头有一盏昏暗的灯指引着他们前行。其余的，什么也记不清，只知道到处都是黑蒙蒙的，就连那群人的衣服也是黑的......所以，我现在，是个什么情况？头皮一阵发麻，难不成撞鬼了？四处看看，越看越诡异，拍拍胸脯碎碎念道，"这是个梦，是个真实的梦。梦中梦又不是没做过，一会儿醒来就好了......"嘴上这么说，但还是有些犯怵，故而心底一遍又一遍地默念着南无阿弥陀佛。老一辈都说，人怕鬼三分，鬼怕人七分。若实在怕，便默念一些什么东西壮胆，据说鬼对这些佛啊道啊的东西是很避讳的。半晌不见醒，但也没有起初那么怕了。四下看看，终是决定先离开这里。毕竟这里太黑了，总想能找个有光的去处。
　　漫无目的地走了许久，也不见腿有乏意。四处还是黑雾缭绕，心底确是清楚，我并没有原地打转。耐心最后还是被消磨殆尽，一屁股坐在地上。目光呆呆地看着前方，我大喊，“喂！有人吗？”
　　回应我的只有跌宕起伏的回声。
　　我听得到我心跳的声音，一下，两下，三下……越来越快。总觉得我的一举一动都被某个恶魔偷窥着，他似乎在等待最好的时机出现，人类无限的想象力这时被无限放大，我想象了无数的可能性，这使我越加的恐惧。我强迫性的压制这些想象，但它们似乎无孔不入，用各种各样的方式击溃我的思维。恐惧席卷全身。我承认，此刻我怕了。
　　我没命地跑着，泪水不断。我希望我能跑出这层黑雾，我希望能看到一丝的光明。我想到很多事情，我想到我的妈妈还在车站等我的电话告诉她，“我马上要到站了。”我想到我爱的亲人，我爱的朋友。我想到我的过去，还有我假象的未来。我还有好多事情没能去做，我的大学还没毕业，我还欠着寝室长五十块钱没还，我还没见到我心心念念着的男神女神……零零散散或大或小的事情轰炸在脑海，我不知道我除了哭泣和恐惧，还能做些什么？体育本就是我的弱项，没一会儿，便大喘气了。但是泪水的阀门却没有要关上的意思，我就是想哭。因为我只是个普通人，我的意志力没有那么高。我想，再这么独自长期呆在黑暗未知的环境我真的会疯。我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不知道时间过了多久，我甚至看不见周围的一切。
　　这个时候，我突然想起了曾经看过的书，《鲁滨孙漂流记》。站在我的立场上，我是无比羡慕鲁滨孙的境地的。最起码，他清楚他身处孤岛，可以为了生存找到事情去做。而我，什么也干不了。
　　我的精神已达到了崩溃边缘。我甚至有过死亡的念头，却也被现实推翻。这里没有安眠药，没有绳子，没有水果刀，我怎么死？我用头击打地面，用最原始的方法试图撞死。可一切都是徒劳，第一次发现，死是多么难。死亡不可怕，可怕的是精神的折磨。心头还曾在不断说服自己这只是个噩梦的希望，也渐渐熄灭了。我认识到，我陷入了未知的境地。
　　一连几天，我躺在黑暗中，我想耗死时间，耗死自己。直到后来，我发现自己已经不会哭泣了，大抵是泪流干了吧。那时只感觉心里很堵，大脑很乱。我曾无数次的昏睡过去，又在迷迷糊糊的梦境中惊醒。我总梦到一个人躺在充满消毒水的病房里，四周寂静。她靠着氧气泵维系生命，心电仪器放置在一旁，偶尔有一个白衣服的护士姐姐过来照看一眼。这个梦境太过真实，仿佛躺在那处的人就是我一般。
　　我除了睡觉，无事可做，渐渐习惯了身处在黑雾中，我不再恐惧害怕，也许是意识到这里并没有危险吧。我不知道以这样的姿态耗了多长时间，这段时间内，我的身体从未感觉有任何地不适。我无法解释这些现象的发生，我只能说，我来到了未知的地方。
　　庄周梦蝶，说不清哪里是梦境，哪里是现实。我开始说服自己，曾经的一切只是我的一个梦，现在梦醒了，我应该接受现实。说出去可能会被别人取笑，但事实如此。因为我发现，我的大脑开始遗忘事情，不再接触任何事物的我，对那些记忆确实已经模糊不清了。梦就是这样，当你身处其中的时候，如现实一般。睁开眼睛，大多都已忘却。
　　直到有一天，我决定坐起身来，开始四处走走，看了看四周，试图能有新的发现，即使希望渺茫，但总比无事可做要好得多。麻木的生活，反复无常。我有时也会尝试给自己找乐趣，比如趴在地上摸索着能捡到什么。然，除了冰冷的泥土，什么也摸不到。
　　我这样安慰自己，好歹我还能摸的到泥土，有泥土还能捏泥巴，虽然我什么也看不到。
　　很久以后，我摸到了一颗石子。那足矣让我兴奋好久，让我麻木的生活有了盼头。人类无穷的想象力在这时发挥了很大的作用。
　　我将这石子当作珍宝。
　　我总喜欢用它在地面上随意勾画，即使我什么也看不到，但是我能听得到石子和地面的摩擦声，同时想象着我手下的大作。我有时还喜欢把它叠在我的一只手背上，再使它跌落，反复听着石子击打地面的声音。也许你会认为很无聊，但对此时的我来说，是较之多么有趣的事情。我会和它诉说，把它当作我的伙伴，并给它起好名字。我把它称做初一。我清楚自己起名字一直很废柴，但这并不会影响什么。
　　“嘿！初一！早上好。新的一天又开始了！”我无法判断时间的快慢，故只能以自己睡觉醒来的时刻定义为新的一天的开始。我总有预感，在不久的将来会发生什么，这种预感是在我遇到初一之后才有的。但是随着这种感觉越来越强烈，我总相信，我的生命中还是有奇迹出现的。

作者有话说

　　我只想写一个“我”死了的梗，至于后面会发生什么我并不知晓。我只是尽量还原那种无助恐惧的感觉，故此修修改改多次，只希望能写出更好的作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