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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路上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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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对烤肉和素酒,苏满井一点要吃的意思都没有,因为她没有一丝一毫的饥饿感。
“苏先生,这是现在族里能拿出的最好的食物了,不妨将就一下,等到有水了,自然会有更加美味的食物。”毕竟还是对苏满井抱有一丝希望,族长不遗余力地劝说道。她带领族人多次外出找水,不吃饭是不会走远的。
苏满井也清楚,此时这位族长如此盛情,不过是有求于她,便也不跟她客气,直接说道:“不瞒您说,我并不吃这类食物,您不如把它们分配给需要的人。”
族长又重新审视了一下苏满井那异于常人的皮囊,脸上露出了然的神色,吩咐带一只活羊过来。
苏满井不知道她的用意,只是在看到活羊之后,苏满井的血液似乎有些升温,等到一碗鲜羊血奉上来的时候,苏满井本能地抿着唇,强压着体内的叫嚣,端起碗一饮而尽,舔了舔嘴唇,苏满井才意识到自己刚才干了什么,不可置信地看着带着血迹的空碗——
以前的苏满井虽然不晕血,可也异常讨厌这种东西,在动辄打骂的幼年,血意味着一场惩罚式的灾难。
族长连喊几声,苏满井才意识到有人叫她。
“苏先生,趁着食物新鲜,还是快些进食吧。”族长催促道。
苏满井看着三大盘生肉和两碗似乎还冒着热气的血,头脑知道这太过野蛮,却怎么也压制不住身体的冲动。苏满井仿佛闻到了食物的芳香,抵制不住诱惑,默默告诉自己,作为一个资深的食肉动物,既然觉得生吃更好,那就不要亏待自己吧。想到这里,苏满井放弃抵抗,把头埋进了食物堆里。
将桌子上的食物全部解决掉,苏满井才意犹未尽地舔舔嘴巴,拍拍肚子,一副酒饱饭足的蠢样。
没吃饭之前,苏满井还想着如何逃走。一餐下来,苏满井便改了主意——用心去找水。并不是她不怕死,而是在吃饱了之后,她本能地产生了一种预感——她能找到水。
这个无厘头的想法盘踞在苏满井的脑门上,直到和四个人上路,苏满井才理智回笼,彻底意识到自己承诺了什么蠢事——三天之内找不到水,苏某愿剖心祭天!
由于苏满井放了大话,族长颇为放心,为了尽快找到水,她派了部落里实力最强大的三名男性,让他们听从苏满井的安排。期间,族长架不住织霞的恳求,念着女儿年纪大了,也该出去闯一闯,若此次能帮助族人找到水源,便是一件大大的功劳,再加上苏满井满口承诺,族长便放了行。
所以,去寻找水源的变成了五人组:苏满井、丹槐、陬降、留夷和织霞。
一通简单的介绍,苏满井对这几个有了大致认知:
丹槐这个小伙子,是大云长老的孙子,生的倒是俊俏,年纪轻轻的,实际上是部落中的第一武士,据说可以单独杀死一只老虎。
陬降大约三十七八岁,他多次带领族人猎杀野兽。虎背熊腰的,对部落周围的自然环境也最为熟悉,野外生存的必备良品。
留夷是个似乎要比丹槐要大一些青年,他体能特别好,所以,食物什么的,几乎都在他身上绑着;同时他擅长奔跑。被现代化的通讯和交通便利惯了的懒人苏满井,永远也不会知道,在这里,一个擅长奔跑的人究竟有多重要。
织霞此时已经将裙子换掉,紧身皮质衣服将她护了个严实,腰间插俩斧头,英气勃勃,用她自己的话叫做——这是对自己最好的防护!苏满井看到她这身打扮,想到了李逵,不过苏满井笑不出来,只有满满的羡慕:有一个给力娘亲就是好啊!
整个队伍以资历最深的陬降为首,根据大云长老的卜卦出发了。苏满井虽然不信大云长老那一套儿,可她也不傻——如果质疑卜卦结果,就是在和这个部族结仇。倒不如先顺着来,之后会有什么变化,谁说的准呢?到时候,没有这乱七八糟的卜卦,还不是她说什么就是什么!
这个部落建立在河流拐弯处的内侧,东面、南面、西面全部被河流包着,北面被高山阻隔于世。这里有风俗,当河流的水流最小的时候,部落里面的小伙子会游到对面,到别的部落讨媳妇;而别的部落的小伙子也会慕名而来,求娶这里的姑娘。至于成婚后住在哪方家里,那就看小夫妻的意愿。
毒辣的太阳、一派枯黄的乡野,几乎找不到可以纳凉的地方,躲在土丘的阴影下也无济于事。织霞他们几个都觉得不大舒服,尤其是织霞,作为其中唯一一个女孩子,能在没有各类护肤品、甚至没有一把遮阳伞的情况下走这么远,苏满井默默为她点赞。
五人组中,估计也只有苏满井最自在,她这个“怪物”体能好,不怕热,走了这么远,愣没流一滴汗;皮厚实,一路走来,不怕扎,不怕刺。当织霞被一植物上的小刺球扎流血时,苏满井上阵表演,亲手将一小刺球儿捏碎,把这个姑娘气的不轻。
苏满井的食物最容易准备,当两头袭击的饿狼被杀死之后,苏满井率先茹毛饮血了一顿,而其余四人,无论怎么饥饿,都得去生火烤肉。
于是,丹槐负责保护织霞,兼职厨师,陬降和留夷负责探查周边情况。
“所以,你是没办法嫁给‘英俊不凡’的‘丹槐大哥’了?”苏满井逮到机会就开始使坏,调侃起了一直追在丹槐后面的小姑娘。青梅竹马长大,看着郎才女貌,可惜按照规矩,男他娶女另嫁,应该是一种遗憾吧。
由于临行前苏满井的承诺,织霞对他的好感度直线上升,一路走来,少了骄傲和矜持,倒像个邻家小妹,听到苏满井这么说,她便有些蔫。看了看正在烧火烤肉的丹槐,把右手伸向苏满井:“苏大哥,找到水后,族人一定会奉你为神的使者,你就是圣人,你会帮我的,对吗?”
这回轮到苏满井尴尬了——她不愿意当什么圣人。那是全天下最苦逼的职业,用近乎自虐、顺带虐最亲近的人方式,换来一个“好”字,想想都心累。
苏满井对这里的一切都还是从别人嘴里零星知道的,她不了解织霞和丹槐,让她如何承诺?
不想节外生枝,看着眼前软乎乎的小手,苏满井果断将自己那顶遮阳的草帽递了过去,露着白森森的獠牙,慢吞吞地说道:“知道你热,帽子给你,自个儿扇扇吧。”
织霞一巴掌将帽子打在了地上,气呼呼地去围观丹槐烤肉,苏满井终于清静了一会儿。
将大片大片枯黄的草堆起来,做成一个小窝,苏满井便将自己埋了进去。如果是一般人,自然会嫌弃这里的草被太阳晒得太过干、脆、扎手,脏兮兮的。可苏满井顶着个怪物壳子,也或许是身上伤没好彻底,却觉得很舒服。
苏满井直觉,一直往东走,是找不到水的。闭上眼睛,一连做了五六个深呼吸,忽然,她似乎嗅到了水的味道,猛然睁开眼睛,却发现味道消失了。重复之前的动作,闭上眼睛,做深呼吸,那个味道却消失了。苏满井认定是自己深呼吸的方式不对,反复练习多次,果然,她又嗅到了水的气息。
她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认定那就是水,她的鼻子告诉她,她嗅到水的气息,就像嗅到花香一般正常。也许这是这具身体的一个功能呢:吃饱喝足,伤也有些恢复了,所以,之前卡壳的某些非人类的功能开始运作了。
苏满井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反复深呼吸,并未发现周围的动静,直到打斗声越来越近,她才回过神来,循声望去,织霞他们已经处在争斗的中心。
和丹槐对峙的是一个和他差不多的小伙子,织霞拦住他,似乎是在质问。陬降和留夷护在一旁,和小伙子旁边的人互不相让,剑拔弩张,似乎只要一言不合,便会血拼。
对于昨日想要潜逃的苏满井来说,这是个好机会。然而,当目睹了这里焦灼的惨状之后,苏满井决定努力找水——这里之前植被茂密,多日燥热无雨,这些植被早已干枯,天气非常干燥,稍微有点火星子,就可能引发大火,关键是连灭都没办法灭。眼睁睁看着家园尽毁、亲友失顾而无能为力,只能逃奔,这不是悲剧,是惨剧。
本着能帮忙就帮一把的态度,苏满井大步走了过去,一爪子挠开禁锢着织霞的手臂,将人拉在了自己身后,看着这个满脸错愕的陌生小伙子,苏满井笑了笑,厉声斥责道:“命都快没了,还在这儿耍横!果然好本事!”
小伙子被苏满井摆了一道,又看着她那副青面獠牙的鬼模样,吓得有些想后退,可是看了眼织霞,小伙子又挺了挺胸,不满道:“你是哪里来的怪物?快放开织霞!”
人长得倒是精神,可一上来就是“怪物”,再好的脾气也得出气,何况是苏满井这个从小到大在打骂中讨生活的人!一个闪身,转到小伙子后面,对着他背上哨棒挠了一爪子,哨棒当即变成了六段。
小伙子几乎毫无招架之力,呆愣当场,既心痛又惊恐地看着苏满井,有些失语。
苏满井扫了一眼周围的人,大伙似乎在重新估量苏满井,眼中的歧视与鄙夷逐渐被替代。这些人里,也只有织霞是高兴的,她越发相信苏满井是上神派来送水的,抬步就走向苏满井,却被陬降拦住了。
“苏先生好身手,不知师从何人?”陬降守护族人几十年,身手好的族人见过无数,只是今日,当真小瞧了这个相貌古怪的苏满井。
来闹事的小伙子乃是南面部落的第一勇士贯周,他很小的时候,就开始跟着师父游历四方,拜访过好多部落,与其武士交手,几无败绩,没想到今天一招之内便被人制住了。
然而,真正让大家震撼的是那个已经被毁去的“哨棒”,这不得不说一下它的来历。
据说,早些年,尧帝将玄都天神们遗下的一个神物,赐给了一个名叫邑申的部落首领,邑申找来炼器名家,将圣物打造成哨棒,唤名“昭质”。
邑申当年就靠着“昭质”壮大了实力,周围的部落都依附他。
邑申死后,他的孙子当上了首领,部落实力大减,为了激励手下的武士,邑申的孙子承诺:谁若成为第一勇士,就将“昭质”赐给他。
无数人前去尝试,哪怕得不到,只见一面也不枉此生。
这贯周的师父是当年的名家,力压众人,夺得魁首,成了“昭质”的新主人,几年间不逢对手。之后,这位师父将“昭质”当做成人礼,送给了爱徒贯周。
不想竟然毁在了荒野上,谁不吃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