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当时已惘然》迷途之爱

43、第 43 章

　　十点钟的时候，张丹蕾走到昨晚上约定的地方，看到张继尧的车子已经停在了那里，她没有什么犹豫，走上去，打开车门坐了进来。

　　水兰有点意外，她以为张丹蕾不会出现，至少不会准时出现。她深吸了口气，再次觉得这是一个让人捉摸不透的女子。

　　这是清冷的一天，虽然天气很好，可是气温却很低。张丹蕾穿着一件厚厚的羽绒服，羽绒服的样式标志着它的古老程度。水兰突然觉察张丹蕾一直以来的衣着真的是很差，相较于同龄的女孩子，她简直可以用老土来形容，可是就是这样一个女子，抓住了张继尧的心。水兰不自觉地叹了口气。

　　一上车，张丹蕾就说：“你可以去看那个人，可是你不能要求我跟你一起行动，你也不能要求我来介绍你，你可以自我介绍，你想把自己说成是我什么人，都随你。”

　　张继尧不理她，只叫司机开车。

　　张丹蕾一拳打出去却像是打到了棉花团上，多少有点没意思，忍不住又挑衅说：“水小姐，虽然是秘书，也不用什么事都跟着你的上司吧，现在可是过年，难道你的上司吝啬到年假都不给你吗？哎呀，我是知道你是他的秘书，如果我不知道，还以为你是他老婆呢。”她一边说，一边嘿嘿的笑。

　　水兰和张继尧一点都不生气，水兰保持着那得体的微笑道：“我愿意为尧哥服务。”

　　张丹蕾又是摇头又是咂嘴道：“你老公呢？你结婚没有？难道你老公就受的了？或者你为了这个霸王连婚都没结？你也不小了吧，哇，你好伟大呀，女人能这么伟大，一般是因为爱，哎呀，哎呀，是哟，你是不是爱着你的上司呀，真的，好多小说都是这样写的，你……”

　　“你住嘴。”张继尧打断她，“水小姐虽然是我的秘书，可是你却没有资格这样侮辱她。”

　　“这哪里是侮辱，这是八卦，每个女人都会很八卦的。”张丹蕾继续她的斗气行动，“真的，水小姐，你是不是爱着尧哥呀，不然怎么……”

　　“尧哥对我和我的家庭有救命之恩。”水兰一点都不生气，“我从被救的那一刻起就发誓，用我的忠诚来报答尧哥。”

　　“天哪天哪，真的是小说中的情节，男主人公救了女主人公，王子救了公主，然后呢？然后，王子和公主相爱了，他们结了婚，幸福地生活在了一起。”张丹蕾还是那么夸张，又看看张继尧，说，“尧哥，你不看童话吗？从阁楼上把公主救下来的勇敢王子，你就是呀，你和水小姐真的是童话中的人物呀。”

　　张继尧不生气，也不理她，车子停了下来，医院到了。三个人下车，张丹蕾还在喋喋不休地王子公主说个不停。张继尧和水兰只是不理她。等进了住院大楼，张丹蕾只说了一声少陪，马上就不见了人影。水兰不料她真会消失，着急起来，就要到处去找，张继尧却说：“不用了，我们先上去，你不是来过吗？你带路。”

　　张丹蕾躲开了张继尧，第一件事是去交费。到了窗口，排队的人因为过年而少了许多，她很快便排到了，可是当听到报出的数字时，她还是大吃一惊道：“是不是搞错了？怎么一下子多了这么多？”里面的人有核对了一次，说：“没错，申大同，肿瘤科。”抬起头看了张丹蕾一眼，她提醒道：“如果觉得有不妥，可以先去医生哪里问一下再来交费也行。”张丹蕾只好点了头退出来，她相信不会弄错，只是她带的钱不够用。

　　站在大厅里沉吟了一下，她向医生办公室走去。

　　正好是周正在值班，看到张丹蕾他似乎也很高兴，忙不迭地倒茶让座。张丹蕾掩饰住心里的苦涩，寒暄了几句才问起父亲的病，这下周正的脸色也凝重起来。

　　“有件事你要明白，今后的一段时间，会是你父亲非常难过的日子，同时也是你非常难过的日子，你父亲的病需要更多的新药治疗，你则要付出更多的钱。”

　　张丹蕾沉默了片刻，说：“那么，有什么效果没有？”

　　“你已经很久没有去看他了吗？你去看看他吧。”

　　张丹蕾低了头。

　　“田莘……”周正说的有些犹豫，看到张丹蕾一下子抬头看着他，眼睛里满是紧张，便继续说道，“田莘那天来看伯父，伯父很高兴。”

　　张丹蕾的心一下子揪了起来，想起此时应该正在病房的张继尧，他会怎么介绍自己呢？也许应该马上到病房去，可是心里这样想，却并不想这样行动，她只坐着，说：“一直都不知道怎么表达对你和田莘的感谢，我……”

　　周正的心里也不舒服起来，这个女子真的是够冷酷的，她居然对田莘说这样的话吗？“不用感谢，治病救人是医生的本职，而你和田莘是同学，他一向是个热心肠你不知道吗？对了，过了年听说田莘要出国了，以后可能也帮不到你什么了。”

　　张丹蕾被这突如其来的消息惊呆了，出国吗？为什么？他不是还没有毕业吗？他……可是虽然震惊，却什么也不能表现出来，只是忍着，只是带着微笑说：“真的吗？那对他的将来一定会有帮助的。”

　　“你也知道，田莘这一生的理想就是想做一个优秀的老师而已，他去国外是因为他最近被一件事情困扰，阿姨想让他离开一下。”周正这话说得像一个刀子，直刻到张丹蕾的心里，可是张丹蕾还是要带着微笑。

　　“我一直觉得，像田莘这样的人，应该在更广阔的空间里有所作为。”微笑着的张丹蕾这样说。

　　周正不再说什么了，他不怎么了解张丹蕾，这是一个把自己的父亲叫做“熟人”的女孩子，她为这个“熟人”父亲付出巨额医疗费，却极少到病房给于哪怕一分钟的看望，她为这个“熟人”父亲带来价格不菲的滋补品，她跟主治医生讨论病情和治疗方案，可是她却连看都不去看父亲一眼，她讨论父亲病情时的冷静条理，让主治医生对她非常有好感，常常感叹她怎么没有学医，可是周正却觉得她的冷静简直到了冷酷的地步。可是说她冷酷，她有时又表现得那么多情，她似乎总是这样善变，不止是对自己的父亲，对田莘也是这样，似乎是欲擒故纵，又似乎是挣扎在抓住和放手的两难之中。

　　周正心里叹了口气，田莘妈妈说得对：这不是田莘的良配，田莘只有远离她才能够得到幸福。虽然是这样想着，可是周正又觉得这个女孩子可怜，这种想法让他自己都吃了一惊，可是他真的觉得她可怜。

　　张丹蕾想再说点什么，可是心里已经被田莘要出国的消息弄得方寸大乱了，她只能微笑，却又觉得这微笑是那么残酷。正在这个时候，张继尧推门而进。

　　张继尧的突然到来似乎是让张丹蕾喘了一口气，可是心里却越发的痛起来。丹蕾简直是恨此时出现的张继尧了，张继尧却表现得很体贴，他看到张丹蕾的时候，马上带上了微笑说：“你真的在这里呀。”说着，向周正伸出手来，礼貌地说：“您好医生，我叫张继尧，是丹的好友。”

　　周正诧异地看着这个曾在杂志上见过的男人，随即又看到了张丹蕾脸上的羞愧的红色，顿时明白了一切，可是他还是礼貌地站起来向张继尧伸出手来，简单介绍说自己叫周正。

　　“和周医生谈的怎么样？”张继尧仍然带着那幅关切的亲密表情问张丹蕾。

　　张丹蕾再也受不了周正的目光了，腾地站起来，一言不发就往外走。

　　张继尧也不生气，只是向周正做了一个无可奈何的纵容的表情，然后跟在张丹蕾身后出了医生办公室。

　　出了办公室，张丹蕾一眼看到走廊里正带着嘲讽的笑意的申君雅，她停了一下子，深吸了口气，压制住自己的心情，走了过去。

　　似乎在等着张丹蕾失态发火，可是走过来的张丹蕾却异常冷静地向申君雅笑道：“怎么感谢你呢？这么大过年的还要在这里照顾我的父亲。”她把“我的”两个字咬得特别重。

　　“对于养育我的人，我一直心存感激，在我的心里，他就是我的父亲。”申君雅表现的比张丹蕾平和多了，而且只这一句话，便又成功地让张丹蕾的火气上升，几乎控制不住。

　　“是呀。”张丹蕾艰难地让自己平静下来，“作为对养育了你的父亲的报答，我一直想跟你商量一件事，我觉得你也有责任负担一部分费用。”

　　“怎么办呢？”申君雅故作为难的思考了一下子，说，“我一直想这么做来的，可是我真的是能力有限，我所能做的，也只是在他的病床前为他倒水喂饭而已，我可真是惭愧。我一直在想，我为什么就不能像妹妹一样有本事赚到钱呢？或者能认识什么帮的上忙得人呢？”

　　张继尧一直在身后，他在张丹蕾崩溃前成功地插进话来说：“还是等一下再谈论这件事吧，作为父亲的女儿，丹付出再多都是应该的不是吗？”他甚至伸手揽住了张丹蕾的肩，又对申君雅说：“再说，对于父亲来说，有些事情也是别人无法代替的。虽然我一直很想代替丹做些什么。”他一边说一边把张丹蕾成功地带到了病房门口，低声对张丹蕾说：“你在她面前说得越多就只会越生气伤心，你为什么要自己做事却让她来享受成果呢？”然后，他推开门，把张丹蕾轻轻推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