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51、私奔二人的近况 ...
-
「她应该要拒绝……我想回去塔拉。」
格兰妮先是自言自语，但说出口后更加同意这个计划，又一次重复：「我们回去塔拉，迪卢木多，我想参加丽芙的婚礼。」她音量没有很大，但她待在马车里太久觉得闷，此刻也是骑着马，因此并骑在一旁的迪卢木多肯定听得见。
迪卢木多自然听见了，「殿下，再等等──」
「格兰妮。」格兰妮纠正，「我说了，不要这样称呼我。」
迪卢木多从善如流，「格兰妮，再等一下吧，前面就是赛尔班的居所，我们送了信就离开，正好来得及赶回塔拉参加婚礼……等等。」
费奥纳骑士团入团的测试之中包括几项：注视五百步之外的目标物，包括树林间的兔子、灵活的牡鹿、甚至是一片叶子；辨识丛林野兽制造出的一切声息以及伙伴的唇语。
迪卢木多的目力与耳力虽然没有凯尔帖好，但在骑士团中依然是数一数二的、放眼整个埃林更是五感敏锐、所向披靡的猎手与骑士，因此哪怕此前的格兰妮只看到祥和静谧的绿林、听到清脆的鸟鸣，在迪卢木多这里却是声息之间察觉到不对劲。
他毫不迟疑，跳下马背后从行李中找出魔法斗篷，然后抱起公主、三两下爬到树上。
「有追兵吗？」这段期间格兰妮也反应过来了，纤细柔软的手拉住迪卢木多的。
迪卢木多动作一顿，「没事的，只是以防万一。」他为格兰妮披上魔法斗篷，这是安格斯的赠礼之一，可以隐藏格兰妮的气息与身形，「请不要摘下斗篷也不要乱动。」格兰妮点头。
迪卢木多将贝加尔达与迦达格留在格兰妮身边，右手持莫拉尔达、左手迦达格，当一切准备就绪，数名骑士快马来到了迪卢木多面前并围住了他。
骑士们开始打量他。
「图德南的恶臭、额头上的痣，他必定是那个被放逐的骑士了。」
「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我们该友善一点。」
「友善？这家伙三天下来就杀了我们五十八的伙伴。」
「这不证明了光辉骑士的价值？他可替我们的主人除掉不少不听话的家伙呢。」骑士拍了拍伙伴的肩膀，然后摘下了头盔，一个面上伤疤遍布的男人，「迪卢木多，你也是来找巨人战士赛尔班的吧？」
迪卢木多沉着脸没有回应。
骑士不以为杵，咧开的友好笑容配上那狰狞面孔显得可怕，「你不知道我是谁，但我可不只一次听说了你的大名，你是个优秀的战士、为芬恩卖命，到头来却被他给遗弃了。但布雷斯会宽许你曾经的冒犯与错误，加入我们吧。」
迪卢木多警戒不减，「我记得你，高尔的爱徒哈戈，你加入了弗摩族？」
「准确地来说是他们接纳了我。多亏了芬恩，我成为了整个埃林的敌人……」哈戈的眼底尽是恨意。「不过现在回想起来，我还得感谢芬恩，否则如今的我或许依然是个盲目跟随、任由他利用的蠢货。」
哈戈的流放早在迪卢木多加入前，他听闻过关于这位战士的战绩，但关于他犯了甚么错而遭致流放就没人提及了。
如今看到哈戈加入了弗摩族的团体，迪卢木多想对方是彻底堕落了，加入了这些以折磨平民、大啖人血人肉的魔族。
「哈戈，我不会加入你们，更不会坐视你们残害无辜人民的行为。」
「你的愚蠢行为又为自己招来了更多的敌人。别怪我没有提醒你，躲在树上的公主我们也不会手下留情。」
迪卢木多诧异，视线忍不住随着哈戈注视的方向看去──毫无破绽，细微的骚动声也是因为哈戈揭穿了她的位置而发出的，迪卢木多很清楚此刻格兰妮心中的不安……
但哈戈又是如何看出藏在魔法斗篷之下的格兰妮？「先让格兰妮殿下离开，伤害一名女性──」
「不应该是吧。」哈戈哈哈大笑，「费奥纳的规矩总是没完没了，我伤害的女性还少过吗？更何况就是个埃林娘们。」随着哈戈的话，敌人们开始肆无忌惮且下流龌龊地大笑起来。
迪卢木多神色透出危险，提起武器，「痴心妄想，先过我这一关吧。」
敌人们高呼：「还真是愚蠢的自信！」、「待会别跟我抢，我要戳穿他的头，拿他的脑浆来清洗我的剑刃！」、「别大意了，这可是费奥纳的第一勇士」……
迪卢木多不负第一勇士之名，在众骑士围击加之后方还有格兰妮公主需要守护的情况下他的攻势依旧稳健、防守的圈子依然密不透风。
他面临过许多次敌人数量远胜于自己的战役，没有一次掉以轻心──
硬是扛下一柄朝他右侧挥舞而来的双手剑，握着莫拉尔达的另一手利落划过攻击者坐骑的颈脖，骑士跌下了马但脚还卡在马蹬上；战马黏腻的鲜血洒在脸上、衣襟，但他没有因此受到干扰，紧接着又是一枪扎进了敌人的胸口，另一手砍伤了一旁高举武器朝他挥舞而来的敌人的右手，弯身应付第三人的袭击……
不对。
迪卢木多反应过来时早已来不及了。
那位掷出骑枪的骑士不仅仅是骑士，还是个德鲁伊，而攻击的目标也并不是他，而是他身后的橡树！
只见骑枪深深的扎进树干之中，一阵灼目的火光迸射，伴随着格兰妮的尖叫声，橡树树干被炸成粉尘，半截树连同躲在上方的少女轰然倒地。
「殿下！」虽然不久前的打斗除去了几人，但敌人数量依然多，迪卢木多的去路备受阻挡。
在他之前，距离格兰妮位置更近的哈戈已经拨开了格兰妮身上盖着的魔法斗篷，揪着格兰妮的头发要去抢格兰妮紧抱在怀中的两柄武器，「放手，臭娘们！」哈戈踢了少女腹部一脚，格兰妮哀号了一声跌坐在地上。
哈戈惦量起长剑贝加尔达，「图德南的力量也不过如此，不过宰了你是足够了，看剑！」
哈戈的伙伴们闻言顿时闪开，迪卢木多得以脱离围击，提剑相抵，两柄神剑──莫拉尔达与贝加尔达，分别出于海神以及法力强大的德鲁伊所赠，具是带着强大的达奴族魔法，甚至在千百年的淬炼下已有灵智。
剑刃画出两道银色光芒相撞，金鸣之声响彻天际，彷佛悲泣之声，就是上空盘旋着不愿离开的渡鸦也被魔力震荡得激飞。
迪卢木多皱起了眉，他感应到哈戈握着的贝加尔达传来的紊乱的波动，旁观者议论纷纷不知事态如何发展之时，哈戈咒骂一声试图紧握住手中长剑却被狠狠弹开，撞到了伙伴身上、几个人跌做一团。
「还真是丢人啊。」反应最快的却是刚才以魔法弄倒橡树的那位骑士，他将手中刀刃对准格兰妮的脖子，「我从不怀疑哈戈会输给你，就算没有那把愚蠢的剑从中作梗他也拿你没辄。但对上我与我的族人，你只有死──」剑刃从格兰妮那洁白修长的脖子淬出了几滴血珠。
血珠与骑士的那对双眼相辉映着──这时候迪卢木多总算看清了，对方有一双血红色的瞳孔。
对方命令：「放下你的武器，然后服从于我。」
迪卢木多心中出现了挣扎，但格兰妮命悬一线，他无法犹豫，放下了手中的两柄武器，被敌人压制在地。
「果然不堪一击。」
迪卢木多被架着双手呈跪姿，血红双眼的骑士则是提起剑，不屑厌恶的眼神紧盯着他，「记住我的名字，罗南，你或许不知道我，但你杀了我的学生博霸。」
「放了公主。」
「你这是乞求？」
「……是的。」
骑士抿起唇，「她可以卖个好价钱，再不然她的美貌也能讨布雷斯的欢心，你的乞求我无法达成。」即将落下的剑一顿，「对了，我并非向你复仇，那个蠢货实力不足怨不着任何人。希望你下辈子可以成为我的学生──」
罗南话未说完，地面传来剧烈的摇晃，紧压制迪卢木多的两名骑士松开了箝制，迪卢木多不明所以速度却不减，跳起身──抬头却被淋了满头内脏与鲜血。
「啊──！」格兰妮发出了尖叫，但不只格兰妮，敌人们也由自得意满转为恐惧，骚动声窜袭在周围，折磨迪卢木多二人不再有趣，他们被丢在一旁成了背景。
迪卢木多愣了一秒才反应过来此前的情况──巨人。那个身高有他两倍、身形也有他两个宽大的战士丢下了手中被撕成两半的尸体，抬脚又踩扁了一个骑马要逃跑的，手部原先就受了伤的哈戈此时的伤处更被扯成了碎片，较为冷静的罗南则组织着残余的人快马撤退……
迪卢木多无心观察之后的发展，他赶忙到格兰妮身边──公主抱着膝盖缩在草丛间颤抖，眼中闪烁着的泪光令他手足无措。
「殿下，没事了。」他别脚的安抚无用，搭在公主肩上的手则惹来对方更大力的恐惧与颤抖，然后他才意识到自己满身是血，散发着血与内脏的甜腥与恶臭。
「原谅我──」他退了一步，但格兰妮跳起身扑到他怀中，双手紧紧攀住他的背脊，脸则不顾血污埋在他的胸口。
「原谅我没能善尽保护你的职责。」他不敢大力呼吸，原先要说的话成了另一句。
格兰妮抬起了头，美丽的双眼注视着迪卢木多，眼中除了过往的迷恋，还酝酿着某种道不明的复杂情绪。
格兰妮嘴唇哆嗦着挤出话语：「我以为你会死……」或许从来没人见过美丽的公主这样狼狈，泥土、鲜血与泪水鼻涕遍布整张脸，散乱的头发也黏在脸颊上──或许不雅观不美丽，但脆弱的令迪卢木多心痛。「……我以为……迪卢木多，不要离开我。」
「我答应你。」他的话语近乎耳语却带着庄严与慎重，双手则亲巧的环住了格兰妮的腰。
……
「……两个小东西，你们还要干站在这里多久？」低沉的吼声从背后响起。
迪卢木多结束了拥抱，但一手轻轻牵住格兰妮的以示安抚。
迪卢木多说：「英勇的战士，感谢你的相助。」
高大的战士丢下了手中的碎肉块，视线在迪卢木多与格兰妮身上扫过，「米希利安人，为何擅闯此地？你们也想违逆母亲的意志抢夺浆果吗？」战士血淋淋黏满肉块碎沫的手随意往裤子擦拭。
「你必定是大名鼎鼎的赛尔班，我是──」
「我是知道你是谁，迪卢木多，你是优芙与安格斯的宠儿──就算如此我也不会手下留情。」赛尔班说着又往他们迫近一步，「你如今被费奥纳驱逐，是个堕落的战士，谁知道你会不会行盗窃之事？」
格兰妮发抖的更加严重，迪卢木多赶忙说：「我受安格斯托付而来，养父有一封信要给你。」
赛尔班抬眉，「安格斯那个混小子？他上一回在山梨树脚撒了泡尿就跑，我还没与他算账呢。」
迪卢木多脸色古怪，格兰妮则挤出友好客套的笑容。
「美丽的小东西，这不是笑话，这是玷污！」赛尔班揪起眉头，「米底尔管不着他、波安又溺爱他，这小子总是这样无法无天。」
在迪卢木多，他实在没有立场说些甚么话，不过赛尔班口中的安格斯与他一直以来看到的、睿智和蔼的养父差距甚大。
迪卢木多交出了信卷，赛尔班停止了碎念，大手揭开那小小的纸张就像在摆弄老鼠或者青蛙。看着信时巨人战士一会瞪眼一会皱眉，然后重重的喷出笑，夹带着浓烈的酒气和鱼腥味，「哈，安格斯的承诺！」随手把信扭成一团，「你们先等一下，既然来了就帮我一个忙吧。」
「可是……」格兰妮想到眼前这个丑陋可怕的战士如何撕扯敌人，咬住唇噤了声。
迪卢木多解释：「我们要去参加芬恩和丽芙公主的婚礼，如果你愿意等，婚礼一结束我必定会在最快时间赶回来。」他忽略了格兰妮眼中的抗拒，在迪卢木多看来，赛尔班是安格斯的朋友，对他对格兰妮都有救命之恩，帮个忙不算甚么。
赛尔班眼睛睁得更大了，比牛眼还大了有两倍，「婚礼？不、不……」他摇了摇头，金耳环叮当作响，「你们没听说吗？婚礼取消了。」
格兰妮欣喜，「丽芙拒绝了！」
「不，至高王的女儿，据我所知取消婚礼的人是芬恩。」
────
世上总是不缺太多废话的反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