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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第二十一章月华如霜恒山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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刀光劈开那漫无边际的邪祟之海,那刀气贯长虹,直直劈出一条宽阔大道。
但那些邪祟纵使烟消云散部分,却本无心恋战。凌恒一去,邪祟们皆追往凌恒的方向。纵然遭此重创,亦不舍追逐之道。
是以即使一刀斩出一条路来,洛姮与燕苍也不会更不能借此遁去。
短暂兵戈相接,洛姮与燕苍也明了为何这些东西会出现在这里,它们果然是冲着韩凝露身上的种子来的——原本为了寻找邪祟之种,它们徘徊在此地;而因为它们身带的妖邪精气,又引起妖祸。可韩凝露被封锁在瀑布之后,断绝气息,无迹可寻。现下被凌恒带出,便让它们寻到了韩凝露身带的邪种气息,纷纷来此。
可见种在韩凝露身上的这粒邪祟之种,不是简单货色。
这些东西想来也该是恒山邪修新弄出的怪物,针对着正道中人变化极小的法诀法术而生,以此占尽便宜。
可他们真正意识到如何对付它们才有效之后,这点小花样也无法洛对他们形成阻碍。
然而即使轻易就灭杀了一片怪物,洛姮还是不敢轻易只认定此地只有这些邪祟新怪。
毕竟暗器或者暗箭,这些无形又有形之物可并不具备。在这些东西的背后,势必还有更多的敌人躲藏着。如果轻敌,只会给他们自己带来无穷无尽的麻烦。
且猜到了这些怪物背后还有幕后指使者,洛姮更是不能让这些东西追上凌恒,给凌恒添更多麻烦了!
洛姮下定决心,第二道攻击已经蓄势待发。
就在此时,燕苍却已经脱力。
先前独战这些怪物被吞噬了不少他本身的力量,五行之力对于这些怪物无效,且他的法相天地也无力用处,再加上燕苍本身神识又遭遇霜雪域自卫机制的重创。见洛姮已经迎来,燕苍本想共同对敌,再战一场,但神力地侵蚀已经让他无力为继。且他因洛姮留下放下心来,反倒失去再战之力。
如此情况,燕苍也始料未及。
然此刻洛姮蓄势已成,第二刀不可再收,只好先劈出,不待见效果如何,便飞身向下,伸手揽住了燕苍的腰,帮他稳住身形。
“多谢巫女。”燕苍落地后凝眉道谢。
“神力不是如今我们能抵抗得了的,你先打坐调息,待此间事了,我送你去霜雪神庙神诰。”洛姮面对此情此景,也只能想到这样的解决方法。
她并不责怪此时燕苍堪称拖后腿的行为,一开始若不是为了保护他们,燕苍也不至于虚弱至此。现在换成她来保护燕苍,也是应当。
燕苍无有不从。
洛姮见他已无大碍,且那些怪物离去的速度快如闪电,她只能将自己的刀插在燕苍身边,暂作护卫,只身飞向离去的怪物。
此时距离已远,洛姮纵然全力去追,也难以及时追上。
追出几里路去,洛姮唯恐那些怪物先一步妨碍了凌恒,不得已之下,洛姮只好手捏法诀,先以自然五行之灵力凝结的法网作为牵绊,让这些怪物纵然无甚影响,也被累得无法全速前进。
待距离再近几分,洛姮手中已经无刀,无法催动刀意,对这些怪物进行最有效的无形又有形的攻击。
无可奈何之下,洛姮启唇唱起巫神祝词。
神祝之词本该是祭典上所唱,歌者须虔诚如一,才得神助。神祝之词多半用来为众信徒赐福所用。但不同的神祝之词也有不同的用处。比如眼下洛姮所唱,便是一首战歌。
以声为武器,封锁天地,以牵引神力为刀,斩尽诸邪。
洛姮见过燕苍鲁莽触碰冰霜之神的神力下场,所以她所用招数,皆不触动霜雪之神神迹禁制,否则说不得她也会反受其害。而巫女才能唱的如此祝歌,便是绝不会引起霜雪域反弹的手段,只是这般手段,对她也是消耗极大。
忍耐住自己真气大量消耗的空虚感,洛姮平稳地唱出动听的歌谣,歌词声调错落,节奏音韵全与天地和谐,在洛姮的歌声中,这一片区域的动植尽皆欣欣向荣,而那些狂舞的群魔却无法动弹。
歌声所带的力量,赐福于大地,而在诛邪神力之下,那些无可辨识的怪物均是片片羽化。
眼前形势一片大好,但直到最后一片乌黑散去,露出蔚蓝的天空,洛姮才放松下来。
此时她已经耗尽真气,无法维持自己飞行,瞬间便从空中跌落。
衣袂翻飞间,洛姮却感叹起这久违的身不由己之感来。
但一念之间,洛姮又想起了韩凝露,这不过是一个金丹后期的修者,邪修们又为什么要在她的身上大费周章?
洛姮在给韩凝露治疗的时候借着韩凝露的身躯,看到不少的东西,但韩凝露本身,却什么都看不到。
可见韩凝露确实是一个有机缘之人,但又不是极为重要的人——重如凌恒,则是根本无法借他看到任何,反会遭受命运的重创——韩凝露有修炼的天赋,洛姮见过韩霜凝,韩凝露的修道天赋比之韩霜凝其实也相去不远,只是比起韩霜凝的天生的无垢体,韩凝露却只能依靠真气淬炼己身。
或许是因为觉察到了韩霜凝的意思,知晓韩霜凝将韩凝露视作自己的继承人在培养,所以才在韩凝露的身上花费这诸多心思?
欲以此阴邪之术,断绝霜雪域的高层传承?
如果真是如此,冰霜之神也不会坐视不管。
洛姮狠狠地坠落到地上,一口鲜血淌出,洛姮也无力为自己擦拭。
她皱着眉,望着如洗的天空,怔怔出神。
不用内查己身,洛姮也知道她现在到底情况有多糟糕。
——如此情况,到了日落之地,恐怕也无法夺得“无忧”了。
燕苍跌跌撞撞追上来的时候,就看到了洛姮坠落的情况。
麻衣的女子依旧身形利落,可随风而落的洛姮,却又带着一丝不可能常见的脆弱,让燕苍瞧得心也难受起来。
他有心接住洛姮,反倒让自己摔了个大跟头。
蹒跚爬起往洛姮靠近,燕苍也在想着和洛姮担心的情况差不多的事。
燕苍想到许多年以前,他还是一个刚入门的战神殿弟子的时候,那年的战争正盛,邪修与正道的战斗波及太多城池,民不聊生,凡人的家国破碎,处处饿殍。
那时候便是太阳神选择了神降,结束了那一场似乎永无止境的战争。
只是太阳神的神降之后,恒山上的裂缝又被扩大了几分。便是多来几次,那裂缝就不再能被称作裂缝,而是一个巨大的没有遮拦的入口。
战争正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可不拿起武器,又无法捍卫自己,捍卫自己在乎的一切。
如果霜雪域真因如今之事而衰落,霜雪之神必然会神降一次。
届时恒山又会如何?
心头思绪如野草疯长,燕苍却依旧面色如常地怀抱着洛姮的刀,以自己的剑为杖,勉力到了洛姮的身边。
喉头大石落下,燕苍狼狈的跌坐下来,惨笑道:“如今你我可真是患难友情了。”
“还有闲心说笑,可见你伤的不重。”洛姮见燕苍如此,心里却更为放松了一些。
虽然都是残兵,可两人总比一人好。
“还起得来吗?”燕苍知道洛姮的歌可不是随随便便就能唱的,唱完这一曲,怕是连动弹的力气都没有了。
“动不了。”洛姮无心掩藏自己的情况。
燕苍喘息一口,将刀挂回洛姮腰间,又一力扛起了洛姮:“虽然我想背你,不过——你能用点力算用点吧。”
洛姮心底忽然生出些许想笑的情绪,但终究是什么都没说。
将大半的身子压在了燕苍身上,洛姮忍耐着那可怕的虚弱感,努力地飘动自己的双腿往前走。
二人互相倚靠彼此,往霜雪神庙而去。
幸而因此地战斗的波动,兼之遇到路上的杜若,霜雪神庙已经派出弟子前来,路遇二人,好生接待他们入了神庙。否则真要靠他们自己前去,还不知道要走多久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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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恒一路往瑶台而去。
他与杜若一同与洛姮一别后,升至天上,杜若又与他是分道而行。
因他实力更强,自然是接下了护送封印有邪种的软藕红玉阴阳鱼先回瑶台仙境将此地诸事禀报给月横江的任务。
而杜若理应是将韩凝露送回霜雪神庙去。
如此分配倒也不错,毕竟眼下的情况谁都看得出凌恒显然更适合护送邪种的任务,且凌恒对邪修比杜若更有经验。
一路行来,这些邪修眼见凌恒落单,是如何的迫不及待自不必说。而凌恒更是明白了那些怪物不过是明面上放出来吸引注意、拖住燕苍和洛姮脚步的,待凌恒与他们都分别之后,邪修自然是钻了出来。
他们便是那些暗处放冷箭的人。
一行七人,个个儿都有元婴期的实力。
对上洛姮与燕苍确实不够看,但这个阵容用来对上凌恒,也不可谓不重视他了。
毕竟世人皆知,现在的不语阁月家代表凌恒,实力不过是元婴后期大圆满。
显然这些邪修也是这么认为的,凌恒一人,而他们七人,再加上他们都是元婴期,自然是胜利早已收入囊中,说不定还能活捉了凌恒,做个恒山的大功臣。
如此想法,凌恒当然是不知。
与他们对上,凌恒便从未想过轻易脱身。
空中短兵相接,法诀对轰几次,凌恒也没办法真正的拉开距离。
明白不能继续耽误下去——这些人分明也是在拖延时间,如果纠缠下去,指不定就会有实力更为强悍的人出现。
凌恒与这些人缠斗间,也感觉到了洛姮唱出祝词时的力量波动。明白洛姮是为他解决了那些怪物,凌恒自然也不能让自己继续陷在这样的颤抖之中。
元婴期便是金丹丹碎成婴,天地灵气聚于丹田,可见天地灵气之变,能感知自身几分祸福。且生成元婴算是多了一条命,只要元婴不灭,便可夺舍重生。
但元婴期与化神期的差距远不止力量、速度与感知,更在于自己体悟的道——如果元婴期与化神期使用同样的法诀,差别绝不只是展现出来的破坏力大小,更在于对于道的利用。
眼下七个元婴期,如果只是要与同为元婴期的他争斗,那或许足够拖住他,但这些人不知道的是他如今早已跻身化神期。
所以当这些人用惊恐地眼神看到凌恒竟然引来了昆仑月华,施展了绝不该由元婴期的凌恒能用出的霜冷恒山之后,便彻底断绝了生机。
霜冷恒山乃是瑶台仙境里化神后期才可使得的法术,此术用之,仿佛镜花水月,月华倾覆,恍如大雪。便是因为这月华一出,便有了神性,足以如霜雪域里残留的神力一样,轻易将这些元婴期的人斩灭。
霜冷恒山看在旁人眼里,便只如见一场美妙的大雪一般,但在这些恒山邪修眼里看来,便是月华笼罩恒山,犹如炼狱之火灼烧恶鬼般的酷刑。
月华笼罩之下,无一邪魔可以逃脱审判。
凌恒冷眼看着这七人就连元婴也毫无生气后,这才随手用出新月,待这七人身体彻底消去后,凌恒才迅速离去。
只他前脚刚走,身后便有追兵赶到。
但此地霜冷恒山的余韵仍在,让随后赶到的邪修均是心神剧震,不敢妄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