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老婆变成老公》芒果柚子

7、我是猪头，咩！

　　不说裘颖这边高高兴兴、满怀憧憬，王茂臻那边凄凄惨惨、哀愁满身。等裘颖输好液，一拔了输液针，冲到卫生间洗了个战斗澡，就迫不及待的溜出医院，打车前往殡仪馆。哦，半途她让司机哥哥给绕了个道，到一家她经常给王老茂买衣服的店里给自己买了一身衣服。这身衣服除了尺码不一样，颜色和款式上跟过年的时候她给王老茂买的那套一模一样，而且是从里到外都一模一样：杰尼亚牌子，加厚的暗色格子棉质圆领内衣，加厚的纯棉青灰色条纹衬衣，加厚的锖色连帽外套，加厚的纯棉牛仔裤，加厚的浅灰色袜子，还有一双黑色的内里有绒的中高邦靴子，圆头厚跟系带靴子，类似军靴，就连内裤，也选了条一模一样的蒲公英色斜条纹平角内裤。这一身行头花了她3万多块钱，全穿身上照镜子的时候，裘颖顿时感觉一种“腹有诗书气自华”的升华感，啧啧，有钱就是爷啊！刷卡的时候，裘颖没有一丝犹豫和踯躅，默念一声“罪过”，爽快的签下自己的大名“裘颖”。字迹和以往稍有不同，基本相似，估计是手掌大小不同的缘故。拎着装旧衣服的袋子，钻进被裘颖包了半天的出租车，出租车这回不再绕路，直奔殡仪馆。
　　下午3点42分，裘颖再次站在二号悼念大厅门口。大厅里哀乐阵阵，王茂臻和小毛毛身着白色丧服，跪在右边，进来悼念的人对着冰馆烧香行礼，他们也跟着磕头还礼；老妈和毛毛奶奶不在，老爸佝了身子坐在边上，默默的垂着头，毛毛爷爷王志祥站在他身后，搭了一只手在亲家公肩上；除了梁军、董马路、赵明珠和佟丽雅，厅里三三俩俩的站满了人，裘颖要好的同学、同事、儿时的朋友、单位领导，王茂臻交好的同学、儿时的朋友、生意上的伙伴、有业务来往的单位领导，还有两家人的亲戚朋友，满满堂堂塞了一个大厅。
　　视线所及，裘颖第一个注目的就是她的毛毛小宝贝。宝贝瘦了，没精打采的，眼睛还肿着。4岁的小孩，已经知道死亡是怎么回事了！
　　“毛毛！”
　　裘颖小心的蹲下来，伸出右手，慢慢的试着去摸孩子的头发和眼睛。孩子的眼睛清澈见底，却受惊的快速躲进爸爸的怀里，眼神里的抗拒、防备和微微的敌意，让裘颖心疼不已。这个她身上掉下来的肉，捧在手心里的宝，打怀了她开始，裘颖的生活就差不多是绕着她转，整整4年多的小心呵护、千珍万爱，现在却近在咫尺，陌不相识，这份心痛、辛酸，如何言语！
　　王茂臻搂着毛毛，轻轻的紧了紧抱着孩子的手，以示抚慰。
　　“你来了！”
　　“辛苦你了！”
　　裘颖看着王老茂充血的眼睛、眼下明显的乌青、胡子拉碴的下颌，听着熟悉的、沙哑的声音，另一种难以明喻的滋味弥漫心头。这个她这辈子唯一爱过、怨过的男人，对她也不是真的一点也不在意，也许开始不是爱情，最终却成了亲情。
　　“辛苦了！”喃喃的，裘颖又说了一句。
　　王茂臻一脸疲惫的盯着面前这个没见过一面、接过2次电话的年轻男人，不着痕迹地分辨对方脸上的哀恸和莫名微妙的表情。从刚才对方出现在他视线里开始，看到那一整套杰尼亚衣服，他脑袋眩晕了一秒，然后就是加快奔腾的心跳。等那个男人走近，蹲下，试着去摸毛毛，心跳恢复平稳，脑袋里却不由想起过年的时候，裘颖给他买的一整套的杰尼亚，跟眼前这人穿的一模一样，最起码从衬衣、外套、裤子、袜子到鞋子，一模一样。
　　其实就是内裤也是一样的！
　　如果不是因为时机和地点不对，裘颖感觉王老茂的视线划过她身上的衣服的时候，她是想连内裤也扒开让王老茂瞧一瞧的。
　　“我先去烧注香，爸爸！”裘颖着重了“爸爸”两个字的音，深深的看着王老茂，看着他的瞳孔收缩了下，然后慢慢恢复。
　　“我是裘颖！”
　　王茂臻望进裘颖的眼神深处，眼珠墨黑而深沉。
　　“你好！。。。。。。谢谢！”裘颖那两个字，王茂臻怎么也吐不出来。
　　裘颖对父女俩温柔一笑，终还是忍不住再次伸手摸了摸毛毛的脸蛋。这回毛毛没躲，只是睁着她那双纯净的眼睛不明所以的看着他，心里想着这个叔叔的名字听着和妈妈的一样！
　　可惜，妈妈出车祸，死了，不在了，再也不回来了。所有大人都骗她说妈妈只是累了，休息一下，在那个冰冰的盒子里睡上几天，就会好的。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妈妈，死掉了，再也不会回来了！想到自己的妈妈没有了，再也没有妈妈抱抱，小毛毛眼泪又吧嗒吧嗒掉下来，她好想妈妈，想妈妈，想妈妈回来，想妈妈不要死，永远也不要！
　　尊而重之的烧香，行礼默哀，然后默默的站到一边，等待机会。人已经来了，事总会办了的！
　　一直忙到晚上7 点多钟，宾客吃完饭，裘颖才觉得是时候找上王老茂谈谈。找到王老茂的时候，他正躲在一间空包厢里抽烟，眼神疲倦，身形颓废。烟雾迷漫里看着走近的裘颖，王茂臻才想起还有这么号人，因为一个他不知道的缘由等着他，这人究竟是怎么个意思？怎么个意思？王茂臻的眉头皱得更深了。穿着那么一套杰尼亚，你以为是鬼上身呢！
　　见鬼！想这些乱七八糟的！呸个！
　　王茂臻苦笑着揉了把脸，对自己意识里一时出现的重生啊、穿越啊嗤之以鼻，这都是颖子无聊看的玩意，带嘴也跟他说起过几回，现在竟然跳到自己脑子里作祟。这世道有死而复生的事情吗？真有鬼吗？谁他妈的看见过？！
　　“别抽了！对身体不好，毛毛在的话，更不好！”裘颖走过去，轻柔而坚定的抽走王老茂手指上的烟，按在烟灰缸里灭掉，走到窗口打开窗门散烟味。转过身，裘颖靠在窗台上认真的对王茂臻说：“老茂！我们谈谈！”
　　“你谁啊？”王茂臻的口气有点冲，眼神变得犀利，盯着裘颖的眼睛一字一句的说道：“别三番两次的挑衅！人都有脾气的，别以为你也叫裘颖我就不会揍你！”
　　“我们房间里小的那个保险柜里，放卡的袋子里有一张尾号7488的中行卡，卡里有370多万，这几年我存的私房钱，”裘颖躲了下王老茂的视线，心里颤抖，面色坚强的继续往下说，尼玛，这货的气场太强大了！
　　“。。。。。。不是你知道的那些，是。。。。。。另外的！我怕梅莉回来了，有一天你会和我离婚，你干嘛？”
　　裘颖看到王茂臻站起来，神情戒备的往边上挪。“我说的是真的，真的！你回家去看看，看看数目对不对，我现在反正用不了了，麻烦你。。。。。”裘颖看着王茂臻一步一步缓缓向自己走来，一步一步缩到角落里，顽强的提高音量兀自加速往下说：“100万给我老妈，剩下的留给毛毛。密码是079948，不是633478，其它卡都是。。。。。。633478！”
　　王茂臻的牙咬得咯吱响。这啥玩意，连自己家的银行卡密码都知道？伸出手，一把抓住裘颖的外套领子，另一只手握紧拳头就挥了过去。变化不过两秒，本还强撑着打算晓之以理的裘颖懵了，被吓懵了，也被打懵了，捂着被打的左眼，抖着嘴唇，半响说不出话来。
　　“你再提颖子，提咱家一个字，废了你！信不？”
　　“哥！”梁军推门而进，刚进门就见到自己的偶像像拎小鸡仔一样拎着那个猪头阿三，猪头阿三一脸的惊惧，满眼泪水，整个人抖得像筛子一样。
　　“哟！”梁军乐了，“哥！这是咋的啦？真揍上了！欠揍不？马路，快来看看猪头阿三！”
　　鲁马路跟进来，马上把门关上。“咋的啦，哥？真是骗子？”
　　话刚说完，那边裘颖一个巴掌过去，响亮的拍在王茂臻脸上，声嘶力竭的骂道：“我是猪头？嗯？猪头？我他妈的死了又活了，还没透口气就给你送钱来。几千万，我自己都还捂热，你就打我？让你打，让你打，你打，打呀！打死了我死了也缠死你，跟个梅莉生个儿子也没屁//眼！”
　　王茂臻举起的拳头松了紧，紧了松，那个巴掌愣是没拍下去。那张布满泪痕、唾沫横飞、眼神狂乱的脸上那种豁出去的狠绝，让他生出股荒诞感，却又退缩了，那一巴掌没回过去。最终，怒目而视的裘颖甩开王茂臻抓着自己衣领的手，从口袋里掏出包纸巾，那是她从餐桌上顺的，胡乱擦了下脸。吸口气，对站在俩人身边的梁军和鲁马路哑着声音说道 ：“你俩先出去，我有事和王老茂谈！出去！”
　　“这猪头。。。。。。”
　　“猪头你妈个逼！”裘颖忍不住爆粗口，外加白眼一枚。
　　“出去！”王茂臻也口气不善。这个裘颖的出现------这神来的一笔，让他此刻的心情差到极点，尤其是刚才裘颖骂出来的话，“跟梅莉生个儿子也没屁//眼”，他跟梅莉生得出儿子吗？他妈的就从没想过！即使是喝醉酒和梅莉不小心上了床，即使有了一次，还有了第二次，可是他真的从没想过跟梅莉在一起，也许是因为对过去放不下，也许是男人的自傲和自负。但是他从没想过离婚，抛下妻子和孩子。这是结婚了的男人的责任！
　　“我是猪头！咩？”
　　“现在看着更像！”
　　王茂臻不厚道的笑了。而裘颖，想哭！